桃仙周身青光閃爍,不斷施展“移星換斗”術法,口中同時勸阻。
“天乞兒,你應天地大劫而生,自有天命,絕不可因莽撞而夭折於此,望你三思啊~~”
“老神仙,你放我出去,我要見阿爺~~”
轟隆轟!咔嚓!
“啊~”
天雷滾滾而下,接連擊打其身,天乞兒不堪重擊,慘叫一聲轟然趴倒在地,全身衣衫破爛不堪,更有縷縷黑煙升騰。
天額紫紋已被雷電擊隱,天雷也暫且消退。
而天乞兒,則是恢復了往初模樣。
瞧那黃土貼身的小小人兒,步步艱難爬行。
縱使眼角晶瑩佈滿臉頰,亦顧不得抹去,一雙被劈的黝黑小手,前後不斷扒拉土地,口中悲聲連連。
“阿爺~、阿爺~~”
見天雷已退,百靈飛身上前,焦急盤旋。
“嘰喳!嘰喳!(天乞弟弟,你要聽桃仙爺爺的話,你去了真會死的!)”
“阿爺~、阿爺~~”
不管百靈如何勸說,天乞兒永遠只喊著“阿爺”!
桃仙不忍,嘆口氣收了法力,邁動腳步沉重,走到天乞兒身旁。
“娃兒,你可是當真要去?”
聽聞此話,天乞兒停住爬行動作,轉頭淚眼婆娑的望向桃仙。
“老神仙,我要見阿爺!”
桃仙輕嘆,苦口婆心道。
“你可知,此去會有生命危險?”
“我不怕!”
天乞兒堅定搖頭,這一刻他再也沒有當初遇見“女鬼”的怯弱。
看到他眼神裡的堅定,桃仙痛苦閉目。
“你…去吧……”
“桃仙爺爺,您……”
百靈心驚,這不是讓天乞兒去送死嗎?
“丫頭,讓他去吧!這……或許都已註定!”
說罷,桃仙衣袖輕揮,一道青光包裹天乞兒。
眨眼間,天乞兒的傷勢便已然全部治癒,衣衫也恢復到了原本模樣。
“老神仙,謝謝你!”
天乞兒起身道謝,旋即奔向吳家村方向,可他剛走沒幾步便又折返而回,目光似有期待的望著桃仙。
“老神仙,您能一下子治好我的傷勢,是不是……是不是也能治好阿爺?”
桃仙知道他想說什麼,苦笑搖了搖頭。
“孩子,你阿爺壽元已盡,老夫不能逆天而行。”
“老神仙,我……”
不等他說完,桃仙已然幻化光點,消散在桃林之中,與此同時,一道飄渺仙音迴盪桃林。
“逆天者自食其果!孩子,即使你將來成就上仙,隨意改動他人命數,亦有隕落的可能,切記、切記啊………”
“老神仙~”
天乞兒不死心的衝桃林虛空呼喊,卻聽桃仙緩聲回道。
“去~吧~、去~吧~~”
“老神仙、老神仙~~”
連聲呼喊,再不見桃仙回應,他知道桃仙恐怕不會幫他。
無奈抹一把眼淚,奔向桃林之外。
遠望天乞兒身影逐漸消失,百靈心中不捨。
可她明白,自己無法阻止天乞兒歸家之心,只得“嘰喳”最後呼喚一聲。
“嘰喳!嘰喳!(天乞弟弟,保重啊!)”
………
吳家村村口。
三五孩童無精打采,蹲坐在村口老柳樹下,目光時不時瞥向村外。
其中一名七八歲孩童,手握一根細枝,百無聊賴的拍打著地面,留下道道痕跡。
“娃哥,咱都盯兩個多月了,這還得盯到啥時候啊?”
呲溜!
另一名,鼻尖掛了兩道鼻涕的小男孩,“呲溜、呲溜”猛吸兩下,同樣不滿道。
“就是啊,娃哥,俺娘還等著俺去撿柴呢!”
“就你倆事多,小爺就沒事嗎?”
狗娃神情不悅,自從他告訴自己阿爺那天乞兒是妖怪後,他們家就住進了一位劉道長。
那劉道長也是討厭,聽說有妖怪,還是個小妖后,竟是賴在他們家不走了,說是要等那妖怪回來為民除害。
不僅如此,他還慫恿阿爺讓自己天天來這村口盯梢,這一盯就是兩個多月,他還硬是不敢不從。
想到此處,狗娃撇撇嘴,一口濃痰吐到地上。
“特麼的,都怪那劉道長,害小爺倆月沒去掏鳥窩!”
二娃子同樣無聊,兩隻眼睛昏昏欲睡。
當他強忍睏意睜開眼眸,不經意間瞥向村外。
隱隱身影入目,使其雙目猛然睜大,直勾勾望著遠方,聲音略顯顫抖。
“哥!你你你,你快看那是不是天乞兒?”
聞聲,小夥伴們皆是來了精神,紛紛起身眺望遠方,這一看,著實將他們驚嚇不輕。
“是…是是,就是那個妖怪!”
“這可咋辦呀,那妖怪真回來了!”
“還特麼廢什麼話,快跟我回去告訴劉道長!”
狗娃呵斥一聲,撒腿就跑,留下眾人面面相覷。
遠望天乞兒離他們越來越近,眾人反應過來,急忙撒腿追趕狗娃。
“哥,等等我~”
“娃哥,等等我們~~”
天乞兒一路狂奔至吳家村,雖是身心疲憊,卻也不敢停歇,瞥一眼村口老柳樹,便急忙向家中趕去。
當他再見家門,一股親切感湧上心頭,接著便是緊張、害怕,他怕吳老漢不再認他這個孫兒。
一番心理鬥爭,思念終是戰勝恐懼。
吱嘎!
院門沒插,顫抖小手輕輕一推,兩扇木門向內開啟。
以往回家,總是要高喊一聲“阿爺,我回來啦”,可如今卻是不敢發聲,甚至變得小心翼翼。
“阿爺、阿奶~”
站立門邊輕輕呼喚,那聲音比蚊蟲還要細小几分,腳步抬起也遲遲不敢落下。
“哐當!”
忽聞木盆碰撞地面的聲音,天乞兒驚嚇後退,低垂小腦袋怯怯躲藏門後。
“娃兒~”
熟悉的呼喚聲,伴隨急切的腳步聲,直直奔向門口。
“娃兒~”
聽阿奶聲音近在咫尺,天乞兒終是鼓起勇氣抬頭望去,四目相對那一刻,二人晶瑩掛滿眼眶。
“娃兒吆,你跑哪去了呀~,你咋就這麼不聽話呢~~”
“阿奶~”
祖孫相擁,泣不成聲,三月未見,思念爆發頃刻間。
相泣不知幾時,蘭嬸反應過來,忙拉著天乞兒向屋裡走去。
“娃兒,快去看看你阿爺,你阿爺怕是……怕是要不行了!”
“不會的、不會的!”
天乞兒小腦袋左右搖擺,他不願相信疼愛他的阿爺就要離他而去,可當他看見躺在床上的吳老漢時,整個人愣在了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