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靈追著柳強剛跑出數米遠,一陣劍雨便射了過來,循著他們的腳步扎得滿地都是,一回頭看到一夥夏立人騎著霍加狓衝了過來,打頭的正是剛才的幾個置換人!

柳強停下腳步,拔了槍迎上去,見是野人模樣便朝著天鳴槍示警,可那群傢伙居然毫無反應,只是對著柳強手裡那個能釋放巨響的玩意兒好奇地看著。

“那是金屬!”一個模樣頗老的傢伙喊道,“他手裡有金屬!”

一群裡人立刻打了雞血一樣衝了過來,霍加狓發出亢奮的吼叫。

“吭、吭、吭!”柳強連打三槍,兩個夏立人從霍加狓上倒了下去,另一槍打在一頭霍加狓上,那獸哀嚎著撲倒在地上,將後面的人和獸絆得人仰馬翻。

“這個世界就這麼野蠻!?”柳強舉著槍,衝柯靈問道。

“你他媽才是最野蠻的!”柯靈興奮地喊道,“有了槍,你能在這裡稱王!”

又有一個夏立人率先衝上來 ,“吭!”柳強又開了槍,那人應聲而倒,後面的人立刻勒住了身下的霍加狓,紛紛轉身逃掉了。

“這他媽到底是什麼地方,全都這麼低能嗎?”柳強望著逃掉的那夥夏立人喃喃自語道。

“想知道嗎?”柯靈扭頭看著他。

“再見。”柳強轉身走向了懸崖。

“那個紅線你就不管了嗎?那可是你的死期!”柯靈在他身後喊道。

柳強還是毅然決然地向著崖邊走去。“與其苟且偷生,還不如痛痛快快的死!”

“你可以把靈魂轉移到其他人那裡!“

“我可不願意讓那些低能野蠻的傢伙裝我的靈魂!”

柯靈急得直跳腳,沒辦法,來硬的肯定不行,槍在他手裡。

就在這時,一陣急促而邪惡的腳步聲從某個地方傳來,不是一個或幾個,而是很多,大地明顯在震顫,叢林在騷動。

柯靈和柳強回頭看著四面八方圍攏過來的邪惡勢力,身體一下僵住了,柳強舉起了他的槍,可他的槍口不知道要對著哪裡。

一個夏立人在叢林裡突然出現,緊接著,一個,兩個,四面八方,黑壓壓的一群人圍攏過來,簡直就是十面埋伏!

柳強手裡的槍僵在那裡,彈匣裡還有五法子彈,子彈打過後他們得面臨一陣陣似乎永遠下不完的箭雨,他們每個人手裡都擎著長矛,身上還揹著弓箭,鼓鼓囊囊的箭袋斜挎在一側。

他們組成了一個戰鬥隊形,弓搭上箭在前,持長矛的在後,之間相隔了一定的空隙,很明顯放出弩箭,如秋原蘆草般的長矛就會衝過來把他們戳成篩子。

“就對付兩個人不用這麼大陣仗吧。”柳強小聲對柯靈說道,嘴巴幾乎不動,像是用的腹語。

柯靈估量了一下,少說也有二百多人。“剛剛被欺負了,這是喊了人來。”

“怎麼辦,總不能投降一幫野人吧?”

再看柯靈,已經雙膝跪地,手臂高舉了。

柳強鄙視地看了他一眼,把槍“偷偷”揣進懷裡,也跟著雙膝跪地,把手舉高,高度甚至超過了柯靈。

夏立人的隊伍圍上來,他們還是很警惕,將包圍圈逐漸縮小,柯靈和柳強甚至都能聞到他們的腳丫子味兒了,終於一個傢伙伸出一隻手來摸向了柳強的懷裡,從裡面掏出了柯靈那把槍。

那人拿著槍,掂在手裡左右看了看,很自然地就握住了槍把,將手指伸進了扳機。

柯靈和柳強兩個人一陣驚呼,想攔下,但那人的手指已經觸發了扳機,“砰”的一聲槍響,旁邊的一個夏立人應聲而倒,整個包圍圈嚇得一陣騷亂,槍也被丟到地上。

“這群白痴,我們真不該投降!”柳強雙手抱頭趴著地上咒罵道。

“別小瞧了他們,除了見識,他們的腦子一點不比你的差!”柯靈一旁說道。

人群很快平息,從外圍走出一位身穿長袍手持木杖的長者。

“你們從哪兒來?”那長者發話道,“為什麼會有這個東西?”他小心翼翼地撿起地上的槍。

“我們是從遠東過來的。”柯靈搶先回道,“我們也是夏立人!”

“我問你怎麼會有這個東西?”老者露出了他的威嚴。

“我們是無意間在遠東一個峽谷裡撿到的。”

老者突然拿木杖猛頓了一下地,然後兩手舉天高聲喊道:“河姆村有救了!”

柯靈和柳強的腦袋上被蒙上了黑布,然後被丟進了一個囚車裡,此後的三天他們都是在囚車裡度過的,連大小便也沒出去過,需要了,有人給他們脫褲子,而後塞個淘罐進來。

可完事後他們會直接給提上褲子,絕沒有“擦”這道程式,因此這項服務柳強只享受了一次,從此便隱忍不發了。

他們顯然受到了優待,吃喝沒斷過,一種不明生物的乾肉和一種奶製品是他們的主食,只是柯靈身上的傷更糟了。

期初夏立人用草藥敷在了他的傷口上,剛開始有點薄荷樣的清爽,很快就演變成了劇烈的疼痛,差點把他疼昏過去,之後那種絲絲縷縷的疼就沒消退過,到第三天他發起了高熱,身體變得極其虛弱,迷迷糊糊的有些不省人事。

他們的頭始終被布罩著,只能用耳朵分辨周圍的環境,他們發覺這群夏立人不單是隻會作戰的武士,他們是整個部落,有許多女人和孩子的聲音,甚至有的孩子會因好奇地靠近他們而受到訓斥,這難道是一個流動村?

可到了第三天,他們明顯從這個流動村裡分離出來了,有單獨一幫人負責押送他們,他們說話的時候小心翼翼,和他們隔著相當遠的距離,似乎在密謀什麼東西。

夜晚降臨了,柯靈他們隔著那塊蒙塵許久的布能分辨出一點色差,而且一種只在夜晚哀鳴的野獸也在提醒他們是白天還是黑夜。

篝火在不遠處霹靂吧啦的響著,有烤乾肉的味道飄了過來,透過“觀察”,押送他們人大概有十五六個。

“你還行嗎?”柳強用腳尖輕輕踢了一下柯靈。

柯靈微微睜開了眼睛,沒用,眼前總是一片黑暗。“我快死了......想辦法把我帶去鬥摩城。”

“我也快被你害死了。“柳強嘬了一下牙花子,之前吃的乾肉塞了牙,這種聲音持續了快一天了,沒有手的幫助,單憑舌頭,就是沒法把那根肉絲兒從牙縫兒裡剔出來,柯靈忍這聲音很久了。

“之前在船上好吃好喝,”柳強又開口了,“有錢有權有女人,現在我是一無所有,身邊只有你這個累贅,不,你這個大騙子,把我騙到這種鬼地方來送死。”

“大哥,”柯靈發出微弱的聲音叫他,讓柳強很不適應,“我死了之後......你要是見了我爸......就原原本本地告訴他......告訴他我是為什麼死的。”

“行,”柳強打了個哈欠,倚在了木柵欄上,“我就說你是中了我的子彈,是我把你害死的,然後等他來替你報仇。”

“我......我不是那個意思。”柯靈劇烈地咳嗽了一陣,“我他媽是......是為了他們死的。”

“行了行了,既然要死了就別那麼悲壯,來個乾脆點的。”說著話柳強猛地坐了起來,直撲向柯靈,他們的雙手都是被攏到身後綁著的,柳強趴在柯靈身上,隔著矇頭布“撕咬”著柯靈的胸口,嘴裡還發出野獸般的怒吼聲。

“忍著點......“怪叫的間歇,柳強趁機說道,”看看能不能找機會出去......”

很快,圍在火堆旁的夏立人跑了過來,一根長矛二話不說直接扎進了柳強的屁股裡,柳強一下停止了怪叫,取而代之的是一聲淒厲的慘叫,隨後他的手腳被綁在了囚車的木柵欄上,嘴裡還塞進了一塊臭烘烘的布。

“你還是別替我稍話了......”囚車裡,柯靈迷迷糊糊地說道,“我怕你也堅持不到明天......”

說著,柯靈覺得自己沉入了黑暗,像是一片深淵,周身刺骨的冷,在下墜的時刻,他心心念念著那個鬥摩城,那裡有小女孩諾拉,她能從那些神奇的玻璃瓶裡倒出藥水來,只要用蘿藍花的葉子裹了敷在傷口上就能救他的命。

那裡還有許多漂亮女人,城主坎農答應過他,許他深宅大院,還有四個顏色各異的女人,他可以躲在溫柔鄉里醉生夢死,而逞英雄就是現在這個下場!

墜落,只有黑暗中無止無休的墜落,突然一雙眼睛在俯視著他,就在他墜落深淵的上方,它在凝視他,那是父親的眼睛,帶著懷疑和憤怒,帶著諷刺和嘲笑。

與那雙眼睛對視著,柯毅陡然生出一股巨大的憤怒,是他在胸口上烙上那個圖案,是他給了他躲不開的命運,是他在利用他擺佈他!

下落深淵,柯靈自心底發出一聲撕心裂肺的吶喊:“我他媽疼!”

一睜眼,天光大亮,頭上的蒙布沒有了,周圍一片嘈雜,他本能地眨了眨自己的眼睛,適應了一下強光的照射,而後他看到一個手拿皮鞭的傢伙在他前面晃盪著。

“鬥摩城的兄弟姐妹們,新到的奴隸,這個要二十個柯哲!”順著他的手指他看到了柳強,“這個僅要五個柯哲!”他指的是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