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無數雙手從重重霧氣中伸出,柯毅瞬間被無數根手指包裹,那些細長慘白的手在柯毅全省摸索、蹂躪,將細長的手指扣進他的嘴巴,插入他的鼻孔,伸入他的耳洞,柯毅痛苦的掙扎著,可無數遊蛇一般的手指已然遮蓋了他扭曲的臉,他昏厥過去,算是解脫。
不知何事,柯毅醒來了,他的周圍仍是一片昏暗,霧氣仍在周遭繚繞,整個世界一片寂靜。
一陣清脆的笑聲由遠及近,柯毅瞪大了眼睛,看到一個小女孩正坐在地上玩她的玩具。柯毅差點昏厥過去,他分明看到了他的妹妹!
妹妹淹死在馬桶之後,他小小的腦袋裡極力撇清了她的音容笑貌,他認為那就是一場夢,早晨醒來,一切就煙消雲散,因為之前無數次就是這樣。
很容易的,他徹底忘了她的長相、她的聲音,她溫熱柔軟的觸覺,他跟什麼都沒發生一樣。
然而等一段世間以後,一股巨大的恐懼和自責如深淵般豁然裂開在他的腳下。無論他走到哪裡,那個深淵就跟到哪裡。
從那個深淵裡不時浮現出妹妹天真無邪的臉,不時發出她咿咿呀呀的笑聲。從五歲到十五歲,整整十年,他一直纏擾在這個夢中。
“你這個十惡不赦的壞蛋!”在這十年中,老爸看他的眼神之下,大概都是這個潛臺詞。
直到十五歲的某一天,他與一個塊頭比他大許多的傢伙發生了衝突,他才直到自己究竟是個什麼貨色。
那人騎在他的脖子上,把他死死的壓在地上,旁邊的同夥脫了褲子,往他頭上撒尿。
那是一個火熱的下午,尿液在熱土上瞬間蒸騰出的刺鼻的腥氣他一輩子也不會忘記。
這時他動用了他的嘴,那個壓住他的傢伙怎麼也不會想到,他會咬他的那個地方。
他死死的咬住對方,無論怎麼慘叫就是不鬆口。
他的下顎骨釋放出了一種本能,那是十年間沉澱的下的壓抑,一種深沉的恐懼和內疚透過他的齒間傳達到別人的肉體,然後又透過肉體轉成了撕心裂肺的嚎叫,那聲音最終消失在虛無的空氣中,他心中的壓抑也隨之解除。
他加入了一群不良少年的隊伍,為首的就是被他咬傷的傢伙。“相信我,這小子能讓你懷疑人生。”那傢伙總是把這句話掛在嘴邊。
從此以後,他在父親異樣的眼神裡我行我素的活開了,他終於活成了父親“想要”看到的樣子。也從那以後,他再也沒叫過他“爸爸”,就連心裡想到這個稱謂都惱怒的自責不已。
如今,那個淹死在馬桶的妹妹就在他眼前,這到底是個夢境,還是這個直接裡真實的存在?
如果是後者,那他還能不能跟她道一聲歉,或者挽救回她,彌補多年前的意氣用事的錯誤。
他不自覺的走了過去,兩歲多的妹妹正在地上玩他的凱奇貓玩具,她好氣的扭過頭,用天真無邪的眼神打量著他。
“哥哥!”那個小女孩居然開口了。
柯毅的眼淚差點掉下來,一股巨大的悲傷從胸口裡湧出,最終化成嘴裡的一道難嚥的苦澀。
他蹲下來,伸出顫抖手去觸屏她軟軟的頭髮,一股熟悉的溫熱傳來——那是真實的存在!
小女孩也來牽他的手,柔軟的手心與他的粗大的手指相互貼合的時候,他一把將她抱起,向著前方未知的霧氣昭彰的世界抱去,他清晰的感受到雙臂之上的份量和溫度,就在這時他一腳踩空,身墜萬丈深淵,手的妹妹被拋離,他大聲呼喊著沉沉墜去。
一股冰冷刺骨的水將他激醒,他的頭猛地一沉,嗆了一口水,本能的站起身,周遭霧氣之下顯出一片齊膝的水域,他確定找到了回去的路。
前方隱約能看到黑色的懸崖,他扭頭朝相反的方向走去,霧氣漸漸消失,一步一步,最終他的腳踏上了乾燥的土地,眼前清晰的顯現出城市的樓宇,他終於回來了,只是那片樓宇依然死寂。
此刻他不想著急找什麼“天選之人”,他只想看看這所謂的現實世界,試圖從這裡驗證這些天發生的事情倒地真不真切。
他快速的無所顧忌的朝那片城市樓群走去,街道上原本的屍體此刻變成了一堆堆凌亂的白骨,無數的蒼蠅老鼠在骨縫間打轉。
他彎腰撿起一個別丟棄的菜刀,因為前方不遠處隱沒著幾條瘦骨嶙峋的惡狗,當柯毅接近它們的時候,它們兇相畢露、嘴流饞涎,柯毅二話不說,猛地甩出手裡的那把菜刀,驚的那幾條狗迅速消散。
眼前的這個世界,比之他離開時更加寂靜,連先前的亡命團伙都沒有出現,真正的人越來越少了!
一個陰影快速的穿過他眼前的街道,抬頭一看,一團黑色的天鏡剛剛從頭頂掠過,雖然沒有必要,但他還是站在原地等了等,沒有置換人出現。
他不是很情願的開始行動,取出那條內褲,即便不是尋找那些該死的天選之人,他此刻也無比渴望見到真正的人類。
他把那內褲很滑稽的套在頭上了,至於內褲的前後位置並沒有考慮,因此除了內褲本身的顏色外,他什麼都沒有看到,他又不得不一百八十度調轉了位置,六個紅色的點浮現在他的眼前。
除了不斷閃爍的紅點,仔細一看,眼前(內褲上)隱約浮現出這個星球的地理圖,彷彿地圖軟體上顯現出的衛星地理圖,他迅速認清了他們所在的位置,有的近在咫尺,有的跨越國境遠在天涯!我靠!這不是玩兒我嘛!
沒辦法,他先解眼前的再說吧。近在咫尺的傢伙,地圖上顯示是在海里,距離他有十幾海里的緣,還有一個所在的地方是他的老相識,就在南恆體育館。
他咒罵著扯掉頭上的內褲,把他掖到上衣口袋,朝著南恆體育館的方向大踏步的走去。
前方的一切都位置,自己也並沒有什麼神力,隨時會靈肉俱損,身上那條該死的紅線像個定時**一樣一點點不留餘地的朝前拱,柯毅感覺自己進了別人的圈套。
他才不想成為什麼英雄,只是碰巧攤上一個天選之人做老爸,而且即便拯救了這個星球,這個星球最終不還得被人族玩兒死。
死寂的城市中突然出現一陣汽車的喧鬧,兩輛卡車、五輛皮開車出現在他的面前,每輛皮卡車的後面都站著三個手持ak-12的傢伙,看上去像是武裝押運!
柯毅正在猶豫該怎麼做,一梭子彈已經向他打來,嚇得他抱頭鼠竄,躲進街邊的空屋。
超遠距離的射擊,想必對方只是恐嚇,柯毅將身體貼近牆壁,聽著車聲由遠及近,但那聲音卻在距離自己很近的地方停下了。
雜亂的腳步聲從外面走進來,他們不肯放過自己!
柯毅趕緊跑沿著樓梯向上跑,一層、兩層、三層,對方窮追不捨,他已經一口氣跑到了七層,這是一個寫字樓,他不再沿著樓梯向上,而是進入第七層的走廊,儘量迅速但不發出聲音的推門進到一個房間。
房間裡一片狼藉,資料夾散落一地,資料櫃東倒西歪,但一個東西在散落的紙張裡突兀的顯露著。
那是一個金屬的工藝品,關羽的青龍偃月刀,柯毅趕緊撿起了它,足有幾十斤重,握杆是空心的鋁合金,但刀身卻造的像模像樣,用黃銅打造的。
柯毅將他端在手裡,躲在房門一側,祈禱著這夥人到此為止。
但偏偏他們就找上門來了。因為長時間無人來,這棟樓的各個角樓都覆蓋了層薄薄的灰塵,柯毅新鮮的腳印恰是最好的嚮導。
門被突然踹開,當第一個傢伙的槍剛要對準自己開火的時候,柯毅的大刀已經橫著砍入了那傢伙的脖子。
槍響了,只是打歪了,那傢伙向後倒在了隊友身上。
柯毅急忙搶過那人的槍,槍的帶子還掛在那人身上,柯毅閉著眼睛愣頭愣腦、毫無準頭的亂開一氣,一梭子彈很快就打完,再一睜眼,來的四個傢伙全都倒在了地上,其中一個還尚有一口氣在,柯毅看到,他還只是個十四五歲的孩子。
柯毅拿著槍準備離開,那孩子的手卻輕輕抓住了他的腳踝。
柯毅低下頭去看他,那孩子不斷翻著眼球痛苦的**著,他正猶豫要不要給他來個痛快的,這時候走廊裡又傳來了腳步聲。
好像沒希望了,他急忙朝視窗跑去,這個視窗是朝向另一條大街的,爬出視窗才有希望。
柯毅吃力的爬到一個空調掛機上,在往旁邊一點就是落水管,但無處可踩,只能跳過去。
此刻,急促的腳步上正往這邊跑,沒時間了,柯毅把槍往背後一甩,把心一橫,往落水管上跳過去,兩手死死扒住,身體由於重力瞬間朝下滑了幾米的距離,一邊滑一邊抬頭看,有人頭已經出現在視窗上。
眼看就要滑到地上,視窗上的槍響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