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為你許願

季楊楊在車場泡了好幾個小時，這才意猶未盡地帶著柳瑜去吃晚飯，然後送她回家。

“今天謝謝你一直陪著我，我開心多了。”柳瑜的話是發自肺腑的。從小到大，她一直很懂事，一直在照顧別人的情緒。突然間有人來關心她，這種感覺真的很溫暖，甚至讓她有些捨不得就這麼和季楊楊告別。

不過季楊楊聽了她的話卻覺得有些尷尬。他這才想起來，今天帶柳瑜出去是為了陪她散心，讓她開心一點的來著，但是後來怎麼好像就不對勁了呢？

這輩子難得當一回護花使者，結果當得好像壓根就不合格啊。自己開車倒是開到爽了，晾在一邊好幾個小時。看著柳瑜那真誠的笑，他都有點愧疚了。

“其實你也不用謝我。今天大部分時間我都在自己開車，把你晾在一邊，對不起啊，明明說好了要帶你玩的。”

“為什麼要說對不起？我看你開車看得也挺開心的啊。”

“真的？你不會覺得很無聊嗎？”

“怎麼會呢？我還是第一次看賽車呢，感覺很刺激很好玩。而且你真的好厲害，我看其他人都比不過你呢。”

雖然同樣的誇讚季楊楊已經聽過無數遍了，但不知道為什麼，聽見柳瑜這麼說，他就是覺得格外受用。

看著她那認真又溫柔的神情，季楊楊突然覺得有些心跳加速。

柳瑜朝他揮了揮手準備和他告別，季楊楊這才注意到她手上還拽著誓師大會發的那個氣球。

“這氣球你怎麼還沒扔掉呢？”

“還沒許願呢。”

“這東西又不一定靈驗的。”

“那可不一定。這可是一輩子就只能寫一次的心願，說不定真的能實現呢。”柳瑜一邊說一邊抱住氣球，開始思考該寫什麼比較好。

她並不是很在乎自己的成績。要說許願，從小到大，她每次許願都是希望一家人可以永遠幸福地在一起。可是她的父母貌合神離，這個心願或許是永遠也不可能實現了吧。

想到這裡，柳瑜心裡一陣失落。可她抬頭看了一眼季楊楊，突然又笑了起來。

“怎麼了？想好要寫什麼了？”季楊楊一邊問，一邊從包裡翻出一支簽字筆遞了過去。

“嗯，想好了。”柳瑜接過筆，在氣球上一筆一劃認真地寫下了自己的心願。

季楊楊看著那工整秀麗的字跡愣了好久。

“你不是說這是一輩子只能寫一次的心願嗎？為什麼不為你自己寫？”

柳瑜卻只是笑了笑沒說話，慢慢鬆手把氣球放了出去。

今天在車場，劉錚勸季楊楊和父母好好相處的時候，季楊楊難得對他舅舅發了一次火，不許他再說這些事。

可她能感覺到季楊楊其實並不像他自己說的那樣，完全不在乎父母，對他們毫無感情。而她和季勝利雖然沒接觸過，但透過之前和劉靜接觸的那一小會兒，她也能感受到她真的很愛這個兒子。

明明父母和孩子雙方都那麼在乎彼此，父母之間也沒有任何矛盾，相敬如賓，那這本應該是很幸福很完美的一家人才對啊。

一家人可以永遠幸福地在一起，這個心願從小到大她許了那麼多年了都無法實現，那就把這次的許願機會給季楊楊吧。

“季楊楊一家人要永遠幸福地在一起！”柳瑜一邊看著氣球越升越高，一邊在心裡默默地祈禱，一生一次的願望，一定要實現啊……

季楊楊看著氣球慢慢消失在視線裡，直到再也看不見了，他也還是一直呆呆地看著夜空。

他又何嘗不想一家人可以永遠幸福地在一起呢。在他爸媽剛離開他去外地的那幾年，他每天都在盼著他們回來。可是他們缺席了六年，他已經不知道該怎麼面對他們，更不知道該怎麼和他們相處了。

他回想著剛才柳瑜許願的樣子，她那麼認真地為他許的願，或許真的可以實現吧？

他忍不住有些期待，但隨後又不禁自嘲地笑了一下，自己是什麼時候開始相信這些虛無縹緲的東西的？這六年沒有父母他也過得挺好的，事到如今還去期待這些做什麼？

“謝謝你，柳瑜。不過，這個願望恐怕是不會實現了。抱歉，浪費了你的許願機會。”季楊楊雖然笑著，眼神裡卻難掩落寞，“你早點休息吧，我先走了。”

看著季楊楊那有些孤單的背影，柳瑜覺得有些心疼，但同時又有些欣慰。她忍不住快走了兩步拉住季楊楊。

“季楊楊，你放心，這個願望一定會實現的，真的，相信我。”

看著柳瑜那鄭重其事的樣子，季楊楊覺得有些好笑。

“你怎麼還把這種東西當真了？”

“反正就是會實現的，一定會的。”柳瑜有些急了，忍不住抓緊了季楊楊的手。

季楊楊和柳瑜對視著，感覺自己的心跳越來越快了。

“嗯，一定會的。”

“你相信了？”季楊楊態度突然轉變，反倒讓柳瑜愣了一下。本來她還在想要怎麼讓他相信呢。

季楊楊認真地看著她的眼睛笑了起來。如果喬英子和黃芷陶這時候下樓看見這一幕，一定會大吃一驚。因為此時此刻，季楊楊的臉上浮現出的是他們相識這麼多年都沒見過的溫柔。

季楊楊笑著搖了搖頭：“我不信什麼許願，哪怕是一輩子只能許一次的願望我也不信。”

但隨後，他又注視著她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說：“我不信那些，可我相信你。”

季楊楊也不知道自己怎麼就鬼使神差地說出了這些話。雖然毫無根據，也沒有任何科學道理，卻忍不住想要相信她。

聽了季楊楊的話，柳瑜頓時羞紅了臉。而在她低頭的那一瞬間，發現自己還緊緊地握著季楊楊的手。之前明明沒什麼感覺的，現在卻覺得手上像是觸電了一樣，嚇得她趕緊縮回手又往後退了一步。

“那、那個……我先上樓了。你、你回去路上注意安全。”

柳瑜結結巴巴地說完就想趕緊逃跑，但季楊楊卻突然反過來抓住了她的手。

其實季楊楊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這麼做，似乎是在看見她轉身的那一瞬間，下意識地就伸手抓住她了。

“晚安。”柳瑜等了幾秒，季楊楊也沒開口說話，只好自己先開口再次告別。

季楊楊這才如夢初醒般地鬆開手，也輕輕地說了一句晚安，然後看著她一路小跑進了單元門，這才轉身離開。

而柳瑜回到家以後還是忍不住回憶剛才在樓下發生的事，感覺自己的心跳聲大到像是在胸口裝了擴音器一樣。

“一定是剛才跑得太急了。高三缺乏鍛鍊，才跑了幾步路就心跳加速了。”她忍不住伸手按住自己的胸口，心跳卻還是很快。

而她不知道的是，季楊楊的心同樣也是久久難以平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