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訊息……真是林霜那邊傳過來的?”

手下低著頭,不敢直視近乎半裸的自家二把手,只好把視線聚集在白皙腳尖之下,“是的,而且是他的義妹伊萬里的心腹特意傳出來,應該不會有錯。”

柏文翹著腳,手撐著下巴,淺色的眸子裡透著不解,“好端端的,他傳柏霆義的訊息給我幹什麼。”

“難道……”

柏文許久沒洩過欲,菩葉州四季都是熱得燙膚,想起晚上還要應付老邊那個老東西,神色厭惡又難免暗含著期待,上翹的眼尾嫵媚勾人。

朝著手下勾勾手指,“過來。”

“這點東西我雖然看不上眼,但好歹是林霜的一片心意。”他臉頰泛著曖昧的紅,揪著手下的耳朵傾身貼過去,“既然他想,我就幫他一把。”

“把上次的郵件連同手裡的黑料一起放出去。”他眯著眼笑笑,“給柏霆義來個大的。”

他語氣漸冷,“有些事,是該到了結算的時候。”

比如仇恨,比如羞辱。

“誰來告訴我……這個訊息到底是哪傳出來的!!!”

柏霆義跟頭瘋狗一樣在辦公室發瘋,把桌子拍的啪啪響,地下全是杯子的碎片。

手下一堆副總悶頭聽教訓,趁著柏霆義轉頭砸手機的功夫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知道該把責任甩鍋給誰。

天知道他們這位柏總能幹出這麼多傷天害理的事,而且樁樁件件都是帶著證據實錘,有的連現場影片都放出來,上面清晰的就是柏霆義那張糙臉。

幾個人面面相覷,柏霆義喘著粗氣一雙眼睛爬滿血絲,指著公關部部長質問,“你說!這事該怎麼處理?!”

被點到的部長歲數不小,眼看著柏霆義手裡的花瓶下一秒就要砸到自己的腦瓜頂上,立馬捂著心口白眼一翻。

抽了。

柏霆義的氣撒到一半硬生生給噎了回去,臉憋得青黑,轉手把花瓶砸在一旁的書架上震下幾本書來。

“老,老闆,”秘書小心翼翼的跨過碎瓷片,“要不要給叫輛救護車,萬一出點什麼事……”

柏霆義轉頭,眼底滿是狠厲,抬手掐著女秘書的纖細的脖頸,看著她的臉色逐漸青紫,大力拍打著他的胳膊和肩膀,才狠狠地把她甩到地上。

看著女秘書裸露出的胳膊和大腿肉裡嵌進了不少碎碴子,滋滋的往外滲血。

他沸騰的怒氣才平復了些,殘忍一笑,“叫什麼救護車,浪費國家資源。”

“你們幾個記住了。”柏霆義拎上外套,慢條斯理的把櫃裡的百達翡麗戴在手腕上,想要裝出一副雲淡風輕的樣子來,“公關部部長,是心臟病發作沒帶藥,自己猝死的。”

“跟我,跟集團,沒有半毛錢關係。”

他斜眼看著剩下的幾個人,厲聲喝道,“聽到了嗎!”

幾個人連忙應和,“聽到了聽到了……”

柏霆義冷哼一聲,轉頭朝著下樓,開車朝著柏家別墅去。

老爺子今年奔八十了,年紀上來身體愈發不濟。

柏疏畢竟還是他的親孫子,哪怕他再怎麼不喜他喜歡男人,驟然離世,還是給老爺子造成不小的打擊。

正是下午陽光最暖和的時候,他穿著厚厚的秋衣蓋著毛毯曬太陽,可還是覺得身上寒噤噤的。

“管家。”

“管家——”

人老了聲音也啞起來,有氣無力的,喊了好幾聲才傳進屋裡,“管家啊——”

“來了來了,老爺,我來了。”

從屋裡走出一個老人,光瞧臉比柏青衫還要老上幾分。

一手撐著柺杖,一手拿著一罐茶葉慢悠悠的挪出來,弓著身子站到老爺子身邊。

“您有什麼吩咐啊?”

柏青衫被陽光照著睜不開眼,半晌,擺擺手,“坐下,陪我聊會吧。”

“現在,還能陪我聊聊往事的……也就你了。”

老管家算起歲數沒有柏青衫大,年輕時就跟著他闖蕩,看著他一手把衰敗的柏家拉回來,現在,又一步步看著柏家進了柏霆義的口袋。

要說許久,沒人比他更合適。

管家知道他就是想聽人跟他嘮嘮,也不推辭,晃著身子坐到茶桌另一邊的搖椅上,慢悠悠的跟他講著過去的日子。

“你說當年,我放任老大去當兵,錯了嗎?”

管家半闔著眼睛,臉上的皺紋跟苦瓜一樣,慢吞吞的答,“大少爺執意要去,您也是疼孩子。”

老爺子動了動嘴唇,接著道,“那我……由著老二對付老大,害的疏兒小小年紀就沒了爸媽,錯了吧?”

管家眼睛睜開了點,“這……就像您說的,只有最後的贏家才能守住家業。”

“大少爺雖好,心卻不夠狠吶。”

老爺子閉上眼,像是過於熱烈的陽光刺痛了瞳孔,抬手擋了一下。

“那我,拿疏兒當擋箭牌給老二擋災!”

他越說越激動,哐哐咳嗽,整個胸腔都在跟著振動,聲音老舊的像破舊的風箱,“這總錯了吧!”

管家連忙起身去扶劇烈搖晃的搖椅,老爺子一手把他拂開,“我咳咳……我沒事!”

“我能有什麼事——”

他臉咳得通紅,聲音悲慼,“再過幾年我走了,柏家,就真的要出事了。”

“爸,你這是什麼意思。”

柏霆義不知何時站在臥室裡,一臉寒氣的盯著老爺子,說出的話跟帶著冰碴一樣,“這麼大的柏家到了我柏霆義手裡……就要出事了?”

“您老人家眼光就是好。”他咧唇一笑,“不管是看兒子……還是看女人。”

老爺子散著的眸色一凝,聽見柏霆義說,“當年那個菩葉州的女人多好看吶。”

“跟了你之後還生了柏文,賤人生賤種。”

他得意的笑,“任憑您再怎麼把她藏著,不還是讓我給找著了?”

“您知道她怎麼死的嗎?”

柏霆義拇指抹了一把嘴唇,似乎是回想鮮血濺在臉上時那種奇異的快感,“那女人的一身皮,可真是又細又滑嫩。”

“我趁她活著,扒了她的一身皮。”

“我還在菩葉州養了一群大狼狗,那狗啊只吃肉,什麼肉都吃。”

“我把她扔進去,不到一天,就什麼都沒有了。”

他瘋癲的笑著,“都沒啦哈哈!都沒了……”

他聲音越來越低,“都沒了,我媽沒了,大哥也沒了,柏疏那個崽子也沒了,都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