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你們有錢人辦事效率真高

藍芷手指顫抖，司寂竹看出她的不對勁，問：“怎麼了？”

她沒回話，點開微博，熱搜標題赫然顯示：

#日落長夏影視化選角#

#藍芷出演沈長夏#

#藍芷母親公司破產#

#藍芷疑背上鉅額債務#

點贊評論數最高的幾個帖子下各種人爭論不休：

【這年頭什麼人都能來演戲了是吧？都想分電視劇一杯羹是吧？】

【如果我沒記錯，藍芷是個歌手啊，雖然她歌很好聽人也長得很好看，但是突然做演員，我只能說很難評。】

【漫畫原著粉路過，不是隨便找了個美女就能來演沈長夏的，原著粉的命也是命，內娛能不能別來毀漫畫圈了。】

【熱評都在罵什麼呢？這只是擬定吧還沒官宣吧？營銷號別溜粉了，我們女鵝兢兢業業寫歌出專輯呢，勿cue。】

【沒錯，我還不想讓女鵝演呢，大滿貫歌后瞭解一下，輪得著去幹這出力不討好純找罵的事兒？】

【樓上那位，你家正主還真得幹，她媽公司破產了你沒看見？而且她媽去世了，欠銀行的三十億都得她來還。】

【一口一個她媽，什麼素質？……】

後面評論藍芷沒再看，想也知道沒什麼好話，她現在只關心訊息誰放出去的，電話立馬撥到程宛那兒：“喂，熱搜的通稿你讓人發的？”

程宛早就知道她要打這電話，沒多久就接了，氣定神閒地回答：“是我。”

藍芷氣笑了：“你落井下石的速度還真是一如既往的快。”

“那不然呢？”程宛也笑，“你都在我面前撕合同揚言要解約了，我還念及什麼舊日情分？”

電話那頭傳來瓷器碰擊桌面的聲音，是程宛給自己倒了杯茶，一邊品一邊慢悠悠說：“藍芷，現在所有人都知道你缺錢欠債，又有不領情不接劇本這事兒，就算你和凌盛解約，也沒有哪家公司敢再籤你，我勸你做好打算。”

回應她的是藍芷的冷笑：“哦？說到底不就是想逼我吃下這啞巴虧、乖乖發微博官宣、老老實實為你賣命嗎？”

“小姑娘，話不能說這麼絕，”程宛假模假樣嘆息道，“除了繼續留在凌盛聽從安排，你還有別的選擇嗎？就算咬牙賠了違約金，離開娛樂圈，你還能上哪賺錢還三十億？”

“去給富豪當包養情人嗎？你現在年輕有姿色，過個七八年呢？你心氣這麼傲，真能委身做那種事嗎？留在凌盛好歹賺的是體面錢。”

司寂竹離得近，聽力又極佳，程宛說的話一字不漏地鑽入耳，眉心微不可察地皺了皺。

藍芷掐了電話，把手機扔進包裡，臉上看不出情緒。司寂竹知道她要冷靜思考一段時間，也沒出聲打擾，車內陷入沉寂。

幻影駛進泊岸花院，司寂竹照例率先下車走到藍芷那頭給她開車門，兩人對視一眼，相顧無言。

獨棟別墅的外牆種滿薔薇，晚風浮動的香氣裡，藍芷扯動嘴角，客氣地笑了下：“今天挺晚了，就不請你進屋喝杯茶了。”

司寂竹：“上回送你回家時你也沒說要請我喝茶。”

……說得也是。藍芷尷尬地撓頭。

男人輕輕握住她肩膀，將她轉了個彎面向門口：“進去吧，洗個熱水澡好好睡一覺。要做什麼事、要下什麼決定，通通明天再說。”

目送藍芷走進客廳，司寂竹回到車內，冷聲道：“鍾明，查一下程宛要藍芷參演的那部網劇，背後是否有程宛的投資。”

“以及，看看是哪些營銷號發的訊息，背後的報社負責人在不在那天的接風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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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律師，如果我要因為解約和凌盛打官司的話，違約金能降到多少？需要多長時間出判決結果？”

一夜無眠，藍芷下樓時卻不見疲色，唐筱和方姨滿臉擔憂地投來目光，藍芷擺擺手，示意稍安勿躁。

“戰線要拉這麼長？你說得對，別人可能耗得起，但我現在的當務之急是澄清劇本是凌盛不顧我的意願接的，並且先凌盛一步宣佈解約，轉變輿論風向。”

藍芷走到餐廳吧檯邊，方姨心領神會，給她倒了杯溫水。

“好，我知道了，謝謝王律師。”

溫水下肚喚醒五臟六腑，藍芷精氣神兒更好了一點，絲毫不像一個生活剛連續遭遇重大變故的人。

方姨瞧著心疼，卻只見藍芷從盤子裡夾起兩片吐司放進吐司機里加熱，衝她們一笑：“放心，這些事兒我都能解決。”

隨後叼著吐司拎著瓶牛奶上樓了。

兩小時後，藍芷名字再次出現在熱搜：

#藍芷髮長文與凌盛娛樂解約#

長文裡除了寫明《日落長夏》劇本是凌盛事先未問過藍芷意願、單方面與劇作方對接之外，還列出了兩年來凌盛給她排滿的每一張通告日程表，最後還抨擊了凌盛洩露藝人隱私的無恥行徑。

“我母親任職馥麗集團董事長期間，從未有過違法活動，公司破產純屬經營不善，債務後續也會由我負責償還，懇請大家放過這位兢兢業業做實事的女企業家。”

評論區再次掀起驚濤駭浪：

【凌盛操作這麼噁心？直接越過藝人接劇本？等到要開機了才甩合同到藝人面前是吧？】

【這通告表是人能排出來的？誰他媽受得了？而且這不是一天兩天，這是整整兩年啊！】

【藍芷在這種行程裡還能寫出這麼高質量的歌，respect了真的。】

【講真，藍芷這咖位都被凌盛虐，難以想象其他人在凌盛過的是什麼日子。】

【別說了，我擔也在凌盛，我已經衝到凌盛官博底下開罵了。】

【人家媽媽一沒偷稅漏稅，二沒違法亂紀，三沒剋扣員工薪酬待遇，因為過度勞累去世已經很慘了，死後還要被凌盛捅訊息出來當作談判和威脅的籌碼。】

【馥麗香水我有印象的，是我這種普通打工人消費起來也沒負擔的平價香水，味道不輸那些一瓶就動輒幾百上千的大牌。】

【+1，馥麗老客戶了，每出一個新款我都會去店裡試聞，看到它關了好幾家店還挺難受的。】

【就是啊，鬧解約就鬧解約，買熱搜假官宣溜粉絲還爆別人隱私揭別人傷疤是怎麼回事啊？】

【是吃準了我們女鵝會吞下這啞巴虧嗎？誒，我們就不！】

看到這一條評論時，藍芷總算久違地笑出聲。書房的落地窗外，綠蔭正濃。

她怔怔地遠眺了好一會兒，低頭切換手機頁面，對著SJZ這個微信名敲下：

【司先生，我接受您的提議，什麼時候籤合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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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你就這麼把自己嫁出去啦？！”

唐筱還沒來得及從微博輿論轉變的喜悅中緩過來，又被另一個爆炸性訊息砸得暈頭轉向。

藍芷伸手捂住她的大嘴巴：“不是嫁！是訂婚！”

“這跟嫁有什麼區別！”唐筱咆哮。

方姨倒是淡定很多：“有的，訂婚沒領證，沒有夫妻共同財產，不用考慮離婚分家。”

藍芷哭笑不得：“這都想到離婚了？”

“我跟司寂竹訂婚只是單純為了度過這次危機，不可能發展到結婚的。至於訂婚所引發的後續事情……”她笑了笑，“命運送來的饋贈，總歸是要伴隨代價的。”

裝扮成漂亮藝術品陪他出入社交場合，直面頂級富豪家族的壓力，甚至那些床上會發生的事，她都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

藍芷眼梢挑起：“我這已經算是一本萬利。”

唐筱擔憂道：“那跟凌盛解約之後，你還繼續留在娛樂圈嗎？還是就此隱退了？豪門規矩肯定很多……”

藍芷摟住她肩膀，故意說：“死心吧，我要自己成立工作室，你和顧宇，都得乖乖繼續為我幹活！”

“誒？誒？！”唐筱跳起來，“那我和顧哥的違約金……”

藍芷好笑道：“我兩億都出了，還差你們那兩個子兒嗎？”

“好耶！”唐筱歡呼，“我去告訴顧哥這個訊息！他現在還在提心吊膽呢！”

待唐筱走到角落打電話後，方姨握住藍芷的手：“小藍，真的想好了？要跟這個只見了兩面的人訂婚？”

藍芷安撫地撓了撓她的手心，神色平靜：“不會再有比現在更糟的情況了。”

“你說得對，”方姨寬慰道，“你方姨我也是見過世面、考察過許多男人的，那個司先生，昨晚看你的眼神裡，有驚豔，有憐愛，但沒有色慾。”

“跟他交往，或許也不錯。他是尊重你的。”

腦海回想短短兩次見面裡司寂竹為她做的一切，藍芷彎唇：“也許吧，至少我不討厭他。”

叮——微信提示心有靈犀般適時響起。

司寂竹：【今天籤。中午12點蒙叔會到達泊岸花院接你。帶上身份證，把午飯空出來。】

這麼著急？

藍芷回覆：【籤個合同而已，不需要佔用你的午飯時間吧？我可以簽完就走。也不用非得今天籤。】

而且，合同這就擬好了？這人該不會昨晚回去就寫條款了吧？

司寂竹：【簽完吃午飯，剛好下午跑一趟公證處。】

得，你們有錢人辦事效率真高。

【還有，鑑於我們即將是訂婚夫婦的關係，還請未婚妻，不要用“司先生”和“您”來稱呼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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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12點，蒙叔準時出現在泊岸花院門外：“藍芷小姐。今天少爺在公司有要事處理，所以沒有親自來接您。他吩咐我向您說明此情況。”

最後一句話是蒙叔自己加的。

藍芷擺手：“沒關係，是我耽誤他工作了，我沒想到他這麼快就要跟我籤合同。”

蒙叔笑得和藹又慈祥，意有所指：“少爺早已做好準備。”

還是不把少爺連夜親自擬合同、並且上午除公務外還忙著處理熱搜相關人員這事兒告訴藍芷小姐了。

不然這個月獎金可能會被扣。

蒙叔開來接她的是那輛冰川白的賓利飛馳，在每日精心的擦拭和清潔下它永遠白得無瑕，和空氣質量永遠為優良的蓮川市湛藍色天空交相輝映。

Naim音響自動連上藍芷的手機藍芽，開了抒情歌隨機播放後藍芷就沒再看手機，街景一幀幀流轉變換，當窗外出現大片望不見邊際的綠蔭草地時，她才意識到這似乎不是去某個餐廳的路。

因為這條柏油路太靜謐、太人跡罕至，又太乾淨整潔，似是有無形屏障將它與其它地界隔開。

兩分鐘後，一個崗哨亭映入眼簾，視窗下立著塊牌子：內部道路，非請勿入。

停車杆自動識別車牌號，再往裡行駛五百米，兩旁高聳入雲的落葉梧桐投下斑駁光影作注目禮，一棟恢弘氣派的法式莊園別墅出現在道路盡頭。

無數名貴花木鬱鬱蔥蔥，各色花朵錯落有致，開得正盛，灌進車內的空氣都瀰漫著若有似無的淺淡花香，沁人心脾。

通體雪白的巨型噴泉雕塑噴出細密水柱，被正午燦爛乾燥的陽光一照，向四周折射出彩虹一樣絢麗的光芒。

賓利飛馳繞過噴泉，在別墅門口停下，蒙叔拉開車門，鞠躬道：“藍芷小姐，歡迎您回家。”

藍芷：啊？歡迎誰回家？

等等，你管這叫家？？？

“這是少爺在蓮川的宅邸，當然，如果訂婚後您想繼續住在自己的房子裡，也是可以的。”

……行，你們有錢人。藍芷今天第二次在心中暗罵。

雖說本身也是千金小姐，但今天這場面，她是真沒見過。

米杏色高跟鞋踏上大理石臺階，茱萸粉的綢緞長裙蕩起弧度，藍芷走進玄關，傭人早已託著一雙柔軟的平底拖等在換鞋凳旁。

居然剛好是她的鞋碼。

想必這也是司寂竹吩咐的細節，身為粉絲頭子，自然會在百度百科瞭解到她的鞋碼。

但不是每個人都能像他一樣無微不至到這程度。

藍芷一陷入思考容易沉浸，忘記身處的環境，傭人看她坐在換鞋凳上若有所思，也沒敢搭話。

藍芷想，幸好她的粉絲都比較聽話且佛系，在她說了不設立任何官方後援會和資料站之後，真就沒搞粉圈那一套，對司寂竹每年生日大屏應援只是默默錄屏合影圍觀轉發，沒人去扒這背後是誰的手筆。

等等，所以司寂竹自己開了個微博帳號去找各位站姐要授權？

所以他的微博ID是什麼……開始好奇……

“到家了不進去，坐在這兒幹嘛？”

一道清朗聲線響起，她抬頭，男人邊走邊摘腕錶，朝她逆光走來，稜角分明的冷白下頜和黑色領帶對比強烈。

他被她仰著臉怔怔望他的樣子極大取悅，伸出手輕撫她的發頂，聲音又柔了幾度：

“怎麼這樣看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