叢山腳下的小鎮一間茶水鋪裡,聚集了來自五湖四海的義士,據說是由於近些年中江湖裡突然冒出了一個殺手組織來,搞得江湖烏煙瘴氣起來。
不知是哪裡來的傳言說是那個殺手組織的大本營就在這叢山之中,於是各路義士紛紛前來,欲將其徹底剷除。
茶水鋪角落處坐了一個身著紅衣的瀟灑女俠,兩隻腿搭在桌面上,背靠著窗子,面上被一頂帷帽遮著,叫人瞧不出她的面貌來。
嘈雜聲似乎也並不影響那人休息養神,倒是睡得十分安穩,直到有人開始提起:“你們聽說了嗎?清風派裡出了個五十年難遇的劍術天才,說是叫什麼……什麼梅……”
紅衣女子一把將帷帽移開,坐直了身子,朝著人群方向大喊了一聲:“拙梅。”
眾人目光紛紛移向那名女子,神情各異,人群當中還有一個少年頗有興趣地看著女子。
少年臉龐輪廓分明,卻帶著絲稚氣,一雙眸子乾淨明亮,純真透徹。
女子的容顏赫然入目,黑髮紅唇,雪膚明眸,清清冷冷的,像一支點燃的烏木沉香,有著與她這個年紀完全不相符的沉著氣度。
沉寂片刻後,茶水鋪重新恢復了嘈雜,不過話鋒卻紛紛聚集到了一處。
“一個女子闖蕩江湖,還混出如此響噹噹的名聲,倒是值得欽佩……”
這人話音未落,另一道反駁的聲音卻突然響起:“欽佩個屁,她這個名聲還不知道怎麼來的呢。你見過嗎?你呢……還有你……”
那人朝著周圍指指點點,原本還津津樂道的眾人,一時之間竟皆垂下頭去,沉默不語。
畢竟讓一群大男人親口承認自已竟連一名女子都比不過,估計沒有幾人能夠做到,於是眾人便不約而同地選擇了沉默。
紅衣女子聽後似乎不為所動,隨後從座位上起身,抄起桌上的佩劍,朝著門口方向走去。
到了門口處紅衣女子卻突然頓下了腳步,抽出劍來用盡全身力氣朝著剛剛口出狂言之人的方向擲去,劍刃貼在那人咽喉劃過,穩穩插入身後的柱子上。
房間裡一片寂靜,彷彿時間在此刻停滯,啪嗒啪嗒的血液滴落聲卻突然打破了這份沉靜。
反應過來後的那人急忙用雙手捂上傷口,怒目圓睜地看著女子又折返回屋中,將劍取下,頭也不回的離開了茶水鋪。
踏出房門之前,女子輕笑了一聲,說道:“沒人交給你們出來闖蕩江湖之前先把嘴洗乾淨了嗎?就憑嘴上功夫,還想混出個名堂來?
屋內眾人面面相覷,臉色異常難看,可畢竟事不關已,除了受傷那人與其同伴虎視眈眈,無人會輕舉妄動。
“哦。忘了說了,我就是你們口中的那個拙梅。”
女子留下最後一句話,便毫不猶豫地出了大門,向著遠方離去。
“他孃的……一個臭婆娘,居然敢傷我們的人?!”
“給我追……”
眼見那人的身影已徹底消失在眾人面前,屋內頓時炸開了鍋,原本虎視眈眈的那幾人叫囂著,紛紛抄起了身旁的武器想要追出。
房間內那原本存在感不高的少年,卻突然一拍桌子,站起身來擋在那幾人面前,就當眾人以為會有刀劍相爭之時,少年卻笑呵呵地安撫眾人。
“兄弟,咱男子漢大丈夫就大度點嘛。何必跟一個小姑娘置氣……今天兄弟們花銷全部記我賬上,諸位覺得如何?”
“你那位啊?”其中一人不屑道。
少年正了正身子,恭敬回道:“在下孤山洛……”
“孤山派的小公子?!”
“正是……”
江湖傳言此人樂善好施,性情溫潤,不少人都曾承過他的恩惠,遇見了大多都會給他個面子,以此也不甚例外。
“那便給洛公子這個面子……”
幾人當中頗有聲望之人,朝著孤山洛也回了一禮。
“那諸位吃好喝好,在下就先行一步了……”
說完後,孤山洛拿起桌邊的弓箭,朝著拙梅離開的方向追了去。
可一路上緊趕慢趕,他卻還是將紅衣女子跟丟了,無盡落寞之際,身後一把利劍卻突然抵上了她的後腰。
“說,你為何跟著我?”
聽到那道熟悉的聲音後,孤山洛終於是鬆了一口氣,他突然笑了笑:“姑娘不必擔心,我並無惡意……”
話說完後,他卻明顯的感覺到身後的劍鋒又貼近了些。
拙梅有些懷疑他的話,於是繼續問他:“你不是剛才那幾人的同夥?”
“不是……”
“那你為何跟著我?”
“因為我覺得與姑娘十分投緣,便想著結交一番……”
“輕浮……”
拙梅聽後小聲嘟囔了一句,孤山洛沒有聽清,於是追問她:“姑娘方才說了什麼?”
“我說你輕浮、孟浪……”
雖是些抱怨的話,但拙梅卻下意識的收起了手中的劍,將其環抱於胸前,朝著前路走去,沒再繼續搭理身後之人。
而孤山洛見此卻樂此不疲地跟了上去,急切地向她解釋著:“不是啊……我是真的覺得與姑娘有緣,所以才想著與姑娘結交的,並非是那些好色孟浪之徒……”
說到這,他的聲音便漸漸弱了下來,隨後又小聲嘟囔了幾句:“雖然姑娘擁有絕世容顏,但我真的並非如此膚淺之輩……”
拙梅突然停下了腳步,轉頭看向他,饒有興趣地問道:“那你說說你我究竟是如何有緣的?”
“或許我與姑娘上輩子情緣未了,所以今日一見才令我念念不忘……”孤山洛說完後,自已竟扭過頭去羞澀地抿起了唇來。
而拙梅聽後卻一反常態的笑了起來,但還是怒斥了他幾句:“油嘴滑舌……”但心中卻湧現出一絲不一樣的情愫來。
其實孤山洛的話並非是無中生有,他們之間的確有緣,但卻並非是上世的情緣。
年少之時,他曾隨父親去過孤山派,見過炎炎烈日下練劍的她,那抹豔紅的便徹底刻進了他的腦海之中,這麼多年始終如一。
所以剛才在茶水鋪中,再次聽到那熟悉的名字時,孤山洛的心中滿是歡喜。
原來她還是與自已記憶中的那般一模一樣,還是那樣愛穿紅裙,長劍從不離身。
“聽說你也是來尋無鋒的蹤跡的。我也是……既然如此,不如你我二人同行……”
孤山洛跟在拙梅身後,嘰嘰喳喳說個不停,而拙梅也只是將耳朵堵起,並未拒絕他的請求。
幾個月的結伴同行,兩人之間的關係也逐漸變得有些微妙。
孤山洛幽默、熱情、坦蕩真誠,拙梅愛上他似乎並不奇怪。可令拙梅不理解的是,她明明能清楚的感覺到孤山洛對自已的感情,但他卻從未將愛意訴諸於口,只是不斷的對她好,僅此而已。
直到有一次兩人被無鋒之人暗算受了重傷被逼到懸崖下,奄奄一息之際,愛意才被訴諸於口。
“暗器上有毒?”看見孤山洛逐漸變了的臉色,拙梅才突然意識到。
可此時的孤山洛意識早已模糊,含糊著答了幾句,拙梅還沒聽清,他便暈了過去。
此刻也顧不得男女之別,拙梅一把將孤山洛的上衣拉下,將他右肩上的暗器取下。
傷口處湧出不少黑血,而這荒郊野外也尋不到醫師,拙梅毫不猶豫地用短刀將傷口處刮乾淨,然後又擠出不少黑血。
傷口被重新包紮起來,拙梅揹著昏死的他走了許久,才尋到了一處人家,給他請了大夫。
孤山洛醒時,拙梅正睡著。他環顧一週,看到桌上的弓和劍,便又安心了下來。
他情不自禁地撫摸上拙梅的頭髮,卻不小心將她驚醒。
拙梅詢問他的情況過後發覺已無大礙後,卻突然一臉疑惑地問起關於他右側蝴蝶谷處的那紅色胎記來。
孤山洛聽後怔愣了許久,隨後才略帶嬌羞地向她坦白。
這處胎記由孤山派血脈相承,被記載於族譜之中,但於世人來說卻是個秘密。
一旦被公之於眾,或許會給孤山派帶來殺身之禍。
所以孤山派便世代都在守護這個秘密,除了身邊最為親近之人,誰都不曾見過這處胎記。
拙梅喃喃重複了一遍:“最為親近之人……”
孤山洛便順著她的話繼續說下去:“父母雙親、兄弟姐妹、妻子兒女都是最為親近之人……
孤山洛接著問她:“所以你願意與我成為最為親近之人嗎?”
聽到他告白的話語,拙梅之時有些難以置信,但還是毫不猶豫地點了點頭,兩人對視一眼笑的明媚燦爛。
孤山洛傷好不久便接到家中來信,信中催促他早日返回孤山派。
可孤山洛在斟酌一番後不知該如何向拙梅開口,於是便另闢蹊徑約她一同逛燈會,尋找時機將此事告知於她。
並不知情的拙梅,便滿心歡喜地去赴約。
兩人逛了許久後,孤山洛走到一處首飾攤位面前停了下來,挑選了一支梅花圖案的銀簪為拙梅簪上。
拙梅下意識地摸了摸頭上的簪子,然後略帶羞澀地笑了笑。
原本以為孤山洛會對自已說些什麼別的告白的話,可下一秒孤山洛的話讓她徹底怔住了。
“我要走了。”孤山洛說完後便垂下眸去,似乎是有些心虛。
畢竟當初自已答應過拙梅,要同她一起將那所謂的無鋒剿滅,可如今他卻要拋下她離開了。
拙梅聽後愣了許久才擠出一個笑容來,對他說:“不就是回趟家嗎?又不是生離死別再也不見了,沒事的……”
聽到拙梅的話孤山洛高懸的心這才落了下來,隨即便向她表態道:“回去我便將你我二人之事告知兄長,讓他去清風派為我下聘求娶……”
“可是我……”聽到孤山洛告白的話語,拙梅只高興了一瞬,便又被內心的顧慮所禁錮。
不久之前,她的師父死於無鋒之手,自已這次外出正是要為師父報仇,並尋找下落不明的師母以及幼子。
而如今的清風派首領由她師姐點竹所任,師父雖然曾經與孤山派先掌門是故交,可師姐卻並不喜歡孤山派之人,定然不會答應她與孤山派的婚事的。
見拙梅表情如此為難,孤山洛頓時也焦慮了起來:“怎麼了?你是不願嫁我?”
拙梅連忙否定,並向他保證自已也會早日傳信回去,向師姐告知二人之事。
有了彼此的承諾,孤山洛這才安心回了孤山派。
原本以為是門派中出了什麼大事,兄長這才如此匆忙將自已召回,誰成想自已的小侄女卻早早地等在山門口,一看到他便往外推著他走。
孤山洛有些不解,於是問道:“淺淺不是說想小叔叔了嗎?怎麼還我走啊?小叔叔還特意為我們淺淺挑選了漂亮的首飾回來……”
孤山洛說著便將懷中的簪子取出,遞到了上官淺的面前。
可她卻突然將孤山洛拉到一旁神秘兮兮地對他說讓他趕緊跑。
在孤山洛懷疑的目光中,她才道出了事情的真相。
原來兄長這次將他匆忙喚回是想讓他與早早定下婚約的雪山劍派掌門的長女完婚,如今有了心上人的他自然不願再娶別人。
於是颳了刮上官淺的鼻尖,留下了一句:“小叔叔真沒白疼你啊……”
隨後便起身,頭也不回地離去。可孤山洛還未曾走出幾步,身後便傳來陣陣破風聲,他反應過來連忙躲避。
站定後,才看到遠處正搭弓將箭頭對準他的兄長,那副架勢彷彿自已不答應迎娶便要將自已就地處置了。
上官淺見狀,趕緊張開雙臂擋在孤山洛身前,不讓父親動手。
孤山洛無奈嘆了一口氣,將上官淺抱起後乖乖回了門派中。
而在孤山洛離開的不久後,拙梅的小師弟菊桑和小師妹蘭泱也尋到了她,奉師姐點竹之命將她帶回了清風派。
而當拙梅將自已與孤山洛的私情告知於點竹時,她卻持一副強烈反對的態度。
明明當初師父與孤山派長老相交甚密,可為何點竹在成為清風派掌門後卻主張與先前那些頗有交情的門派、宗族斷絕了一切聯絡,這讓拙梅難以理解。
既然無法說通點竹,於是拙梅便想著逃出孤山派去孤山派尋他,行蹤卻被洩露,無奈被點竹囚禁於門派之中。
月餘的時間,孤山洛費盡心機才將親事退去,說服兄長轉而代他向清風派提親求娶拙梅。
可派人送去的聘禮卻被悉數退了回來,就連拙梅的面孤山洛也不曾見到,於是心中便隱隱不安。
另一邊,拙梅軟磨硬泡、死纏爛打了數日也未曾打動點竹,直到她無意中透露自已看到了孤山派世代相傳的胎記,那此生便只能認定孤山洛一人。
點竹向她詢問胎記的具體形狀後,竟意外地同意拙梅與孤山洛的婚事,並允許她寫信給孤山洛。
兩人成婚的前提是孤山洛必須親自攜帶聘禮登門拜訪,而且大婚必須要在孤山派舉辦。
收到拙梅的來信,孤山洛一時被興奮衝昏了頭腦,未曾考慮過其中的蹊蹺之處,就連兄長的話他也未曾聽進去。
辭別兄嫂後,孤山洛正欲率領隊伍將聘禮送往清風派,卻在山門口處被上官淺纏住。
她撒嬌著求孤山洛帶她一同前往,說什麼自已也要去看看未來的小叔母。
孤山洛哄了好半天,對她說:“小叔叔先去準備好大婚事宜,然後再將你們一同接來觀禮,屆時我們的淺淺就能看到新娘子了……”
上官淺癟著個嘴,扯著孤山洛的衣角撒嬌道:“那小叔叔要快些來接淺淺去看小叔母……”
“好……”孤山洛寵溺地笑了笑,答應了她。
到了清風派山門口,並不像他想象中的那般喜慶,守衛之人各個臉上掛滿冷漠,似乎對他的到訪並不當成一回事。
大殿前的空地上,點竹、拙梅以及她們二人的小師弟、小師妹幾人正等待著他。
孤山洛一眼便鎖定幾人當中的拙梅,興奮地跑到她的跟前,而拙梅正想要上前迎他之時卻突然被點竹手中的劍攔住。
拙梅不解,於是問她:“師姐,你這是?”
而點竹一改往日裡那般親和模樣,臉上露出蛇蠍般地笑容,對她說道:“我的好師妹,這次我可真得好好感謝你……”
拙梅頓時呆在原地。
點竹突然一聲:“將所有人全部拿下!”從四面八方開始湧現出埋伏之人,在孤山洛同樣疑惑的目光下那些人將他帶來的所有人全部控制住,而孤山洛等人因未帶任何武器無力抵抗。
這時的拙梅才突然發覺事態的嚴重,於是想要抽出劍來殺出重圍,將孤山洛解救出來。
可就當她將手扶於劍柄之上時,卻突然發覺自已早已沒了力氣,就連眼前的景象也逐漸變得模糊起來。
拙梅眼睜睜地看著那極力反抗,想要掙脫束縛朝自已跑來的孤山洛,卻被點竹砍了後背數劍,最終也昏死了過去。
徹底失去意識的最後一秒,拙梅看到一道熟悉的身影朝她走來,她下意識地喊著:“師父……”卻聽到點竹恭敬地喊那人主人,而那人的聲音也是無比陌生,讓她幾乎斷定那人絕不是她的師父。
昏睡了數日,拙梅在一聲聲輕喚聲中甦醒了過來。
“師姐……”
拙梅睜開眼地瞬間看到的是蘭泱,於是便著急詢問她有關孤山洛的下落。
可蘭泱支支吾吾地始終說不出個所以然來,只是一個勁地囑託自已點竹已叛出師門投靠了無鋒,還告訴她自已與師兄一定會助她擺脫點竹的控制逃出去。
往拙梅嘴中塞了幾顆藥丸後,蘭泱便匆匆離開了。
沒過多久點竹便來到了牢房之中,用極其虛偽的話語關心她道:“師妹……你可別怪師姐,是孤山派勾結無鋒在先,所以師姐才設計將孤山洛拿下,只是為了逼孤山派其餘眾人乖乖伏法就範罷了……”
可拙梅卻再也聽不進她的任何話去,大笑一聲,嘲諷道:“點竹!與你同門數十載我竟從未看穿你的偽裝……欺師滅祖,你可真是師父的好徒弟啊……”
點竹見她已然看穿自已的計謀,索性便不再裝了下去,坦白道:“是又如何?如今你不還是隻能乖乖就範?”
“你這個瘋子……你究竟把孤山洛怎麼了?!”
拙梅撕心裂肺地朝著眼前之人怒吼,而點竹卻只是輕飄飄地一句:“別急……我這就帶你去見他。”
話畢便揮了揮手,命令身後的菊桑解下她的枷鎖,將她押著離去。
穿過長長的地牢走道到達盡頭之時,她才終於見到了自已心心念念之人。
只不過此時的孤山洛猶如一灘爛泥癱倒在地上,披頭散髮十分狼狽,身上的衣服早已破爛不堪,再也看不出往日那般意氣風發的少年郎模樣。
孤山洛努力睜大著那滿是疲憊的眼睛看向拙梅,明明只剩了些微弱的氣息,卻還是朝著著拙梅擠出了一絲笑容,眸中的淚花也隨之湧了出來。
如今的孤山洛被砍去了手腳,封了喉舌,就僅存一口微弱氣息,強撐著自已能最後再見拙梅一面。
他掙扎著想要對著拙梅說著什麼,卻因被割了喉舌,再也發不出一絲聲音,最後眼睛也久久地閉上,徹底沒了氣息。
拙梅被眼前一幕所刺激,急火攻心猛然噴出一口血來,瞬間將身前的石板地染成紅色。
“孤山洛……”
拙梅那一聲叫的撕心裂肺,絕望哀嚎,雙目也盡是血色。
一旁地點竹卻幸災樂禍道:“折磨了他那麼久,他卻始終未曾松過口。師妹啊……不得不說你的眼光倒也是毒辣……”
“點竹!我要殺了你……”
她努力掙脫菊桑的束縛,發了瘋似的朝點竹撲去。
拙梅赤手空拳自然是難敵手持利劍的的點竹,於是被劍刃砍傷後的她血染紅衣,十分狼狽。
而此時的蘭泱及時出現,將拙梅的佩劍扔到她的手中,如此拙梅有武器在手便也再無顧及。
她神情似是變得有些瘋癲,發了瘋地砍著眼前之人,點竹劍法本就敵不過拙梅。再加上有蘭泱和菊桑兩人的幫助,就連點竹也是被砍了數劍身受重傷。
最後,拙梅又殺了十幾個人,在蘭泱和菊桑的協助下,帶著孤山洛的屍身逃離了清風派。
後來點竹曾無數次派人尋找拙梅的下落,卻仍未有任何線索,彷彿這人在世間憑空消失了般。
而拙梅則是帶著孤山洛的屍首想要趕回孤山派,卻於半路聽說無鋒血洗孤山派,滿門上下除幼女下落不明、生死未卜外,無一人倖免於難。
再一次的沉重打擊,讓拙梅徹底喪失了活下去的勇氣。
她尋到一處山清水秀之地,為自已與孤山洛掘了一處墳墓,想與他一同合葬在此,可最終卻因不甘,所以放棄自殺殉情。
在此之前,她必須要親手將點竹殺死,為她的愛人、師父、孤山派,以及其餘枉死之人報仇。
揹負著如此深仇大恨,拙梅走過了幾十年之久,終於在宮門的協助下將仇人殺死,為那些死於她之手的無辜之人報仇雪恨。
宮門大戰過後,身受重傷的拙梅一人默默離開,回到了當初自已將孤山洛葬身之處。
她用血水為兩人寫下墓碑,然後將其立於墳前,自已則懷抱著墓碑,輕輕撫摸著碑上的那“孤山夫婦之墓”幾字,將劍刺穿了自已的胸口。
臨死之際,拙梅嘴中喃喃說著:“我也愛你……”
這便是對當初孤山洛最後對她所說話語的答覆。
拙梅雖未聽到孤山洛的最後一句話,卻從他的嘴型中讀出了他那始終無悔的愛意。
“拙梅……愛上你我從未後悔……”
“孤山洛……愛上你我亦不曾悔過……”
拙梅緊緊懷抱著墓碑,亦如當初兩人緊緊相擁那般,嘴角帶笑地永遠閉上了雙眼。
云為衫後來尋來之時卻只見拙梅的屍身,便遵從當初在竹林之時拙梅對她說出的遺願,將她與愛人合葬在了一處。
這樣兩個相愛之也終於在幾十年後再度重逢,黃泉再見,只願情深之人能長長久久,永不別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