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宮】
這日云為衫來到妹妹的房間。
進來時發現她正坐在窗前發呆,似是在想些什麼。
云為衫轉念一想,她在這一段時間經歷了滿門被殺害,甚至連自己的命都被攥在別人手上如此大的變動,確實也該心事重重。
但不知是否是云為衫的錯覺,她總覺得自己的這個妹妹似乎表現得並沒有那麼傷心,反而有些令人難以揣測的其他心思。
自從她們相見以來,她倆還沒好好聊過,所以此刻云為衫也很想和她這個未曾謀面的雙胞胎妹妹好好地聊一聊。
“在想什麼?”
云為衫走近了,在她旁邊也坐了下來。
“我在想這是不是一場夢,夢醒了我還是在即將嫁入宮門的那一晚……”她雙手托起下巴,看著窗外發呆。
“山雨欲來風滿樓。躲不過的……”云為衫看著眼前的人無奈地開口說道。
“以後我只有你了。”
聽到這句話云為衫的心微微一顫,這是她從未曾想過的,原來自己也會是一個人唯一的依靠,原來她也有親人。
“你是雲家獨女,所以是我霸佔了你的名字?”
她從小以云為衫的名字活著,卻沒想到這麼多年以來她都是以別人的身份活著的,而她甚至可能都是沒有名字的人。
想到這她自嘲般地笑了笑。
“不,你才是云為衫。”
聽到這話云為衫怔住了。
見云為衫沒有反應,她繼續說道:“我倆本是雙生子,但自從降生之日起雲家便被無鋒威脅將一個孩子送進了無鋒。那時,母親早已為我們兩個取好了名字。她不能接受你的離開,所以從小到大我便以你的身份活著……”
云為衫聽到這話後苦笑。原來自己一直以來都是被拋棄的那一個,但是她已經不怪他們了。
云為衫回過神來反問她:“那你的名字是什麼?”
“雲以抒。”她平淡的回答道。。
云為衫此刻才覺得心真正的安定了下來,從此她便不再是無根生之人了,至少有一個東西是真真正正屬於她了。
“阿雲...阿雲。”
回到房間後的云為衫聽到門外傳來的聲音便知道是宮子羽回來了。
“執刃。”云為衫恭敬行禮。
“阿雲,我要跟你說件事情……但你...可不許生氣啊。”
云為衫被眼前宮子羽扭扭捏捏的樣子逗笑了。
“那還是你別說了……”云為衫小聲撒嬌似的嘟囔著,但還是被宮子羽聽到了。
“啊?”宮子羽沒有想到他的阿雲竟會如此反應,所以有些不知所措。
“好了,你說吧。我不生氣就是了……”云為衫挽著宮子羽胳膊走到桌邊坐了下來。
“你也知道宮門現在的情況,所以長老的意思是我們的大婚往後延一延。”宮子羽時時刻關注著云為衫的情緒,生怕她因此就生他的氣。
此刻云為衫愣住了,那她該如何光明正大去看宮子羽背後的密文?她絕對不可能將妹妹一人留在無鋒,她必須想辦法早日將她接出來。
見云為衫表情凝重,宮子羽有些著急了:“阿雲,你不會真生氣了吧。你放心,在我心裡你早就是我的妻子了。就算是大婚延遲,這也絲毫不會改變的……”
云為衫的目光又移回了宮子的身上,她柔聲地對眼前的人說:“沒關係的,在我心裡我也早已經嫁給你了。”
聽到這話的宮子羽臉上很快就露出了欣喜而又滿足的表情。
此刻云為衫依偎在宮子羽的懷裡,兩人沉溺於幸福當中。
“對了,阿雲。我還有一件事要對你說。”
此刻宮子羽臉上又露出了略微為難的表情。
云為衫點了點頭:“嗯,你說……”
“就是...你妹妹...可能要搬到徴宮去住了……”宮子羽有些為難地開口道。
“這絕對不可以!!!”
聽到宮子羽的話,云為衫一下子從他的懷裡掙脫了出來。
“你妹妹畢竟是個未出閣的女子,住在羽宮怎麼合適啊。”宮子羽有些心虛的說道。
云為衫反駁道:“那她一個未出閣的女子住在徴宮就更不合適了。”
“怎麼不合適了,遠徵弟弟尚未成年,在你我眼裡就算個孩子。更何況他天天一睜眼就跑到角宮去,一整天也回不了徴宮幾次,你妹妹住那兒多清淨啊。”
宮子羽衝著云為衫尷尬的笑了笑,但看見云為衫的眉頭仍然緊皺。
“我知道你們姐妹好不容易團聚,你自然是不想和她分開的。但是你也要為她考慮一下不是嗎?”
聽到宮子羽的話云為衫覺得不無道理,而且考慮到自己接下來將要做的事,她覺得將她留在自己的身邊恐怕更不安全,便也默許了下來。
【角宮】
滿園的杜鵑花開了,但仍顯得院子空落落的。
“我永遠屬於你。”這句話一直在宮尚角腦子裡重複著。他也在想,是不是自己做錯了?
或許當初他不該放她走。
或許當時他挽留了,她也會為他而停留。
“角公子,您該用膳了。”
侍女來時宮尚角盯著桌子上的那杯茶已經好一會兒了,她的話拉回了宮尚角的思緒。
“知道了,下去吧。”
侍女行禮後欲退下。
“等一下。”宮尚角又突然叫住了侍女。
宮尚角端起手邊的茶抿了一口,說道:“去徴宮把徴公子請來。”
“是。”侍女回應後便默默地退下了。
【徴宮】
看著下人來來往往地收拾著給云為衫的妹妹準備的房間,宮遠徵有些氣惱。
畢竟徴宮向來冷清,平時也少有人來。如今即將有人住進來,而且還是個女子,他心裡總歸是有些奇怪的感覺。而且一想到那人長著和云為衫一模一樣的臉,他內心就有些複雜。
“她什麼時候來?”宮遠徵叫住了一個端著點心盒的侍女若無其事地問道。
“回公子,雲姑娘用完午膳後便會過來。”聽到侍女的回答,宮遠徵揮了揮手示意她下去。
宮遠徵看著滿院送東西的人來來往往,有種恍惚感。好像看到小時候他生辰時,母親帶著侍女下人們精心為他佈置。
“我們阿徴又長了一歲。”宮遠徵眼前漸漸模糊了起來。
“徴公子,角公子讓您前往角宮用膳。”
見來請他去角宮的侍女,宮遠徵背過身抹去了眼淚。
待他轉過身後,發現侍女手上拿著一件新衣服。
“這是給我的?”宮遠徵強裝淡定地開口問道,但實際上內心早已內心欣喜萬分。
“徴公子,這是角公子特意為您定製的新衣。”宮遠徵聽到後他的眼裡的喜悅已經抑制不住地溢了出來。
“原來哥哥還記得。”宮遠徵微微愣神。
侍女恭敬回答道:“角公子早在半月前就就為徴公子備好了生辰禮物,從未見過角公子的如此上心……”
“那我穿上去見哥哥。”宮遠徵聽後眼中閃爍著興奮的光芒。
他迅速接過侍女手裡的衣服,一刻也等不及跑向房間,將新衣換上。
新裝是一件黑色雲翔蝠符勁裝,腰間繫著犀牛帶,身披著一件紫紺色大麾,後腰處則掛著宮子羽新送給他的暗器囊。肩膀處用砇色的絲線繡著騰雲祥文,袖口處則是宮遠徵向來喜愛的雪狐絨毛。
宮遠徵身形極為修長,三千青絲編成一個個的辮子,上還點綴著許多精美的小鈴鐺。
換上新衣的宮遠徵迫不及待地向角宮趕去。
一到角宮,宮遠徵就見哥哥在桌旁坐著,滿桌都是他愛吃的菜。當然還有一碗長壽麵,是哥哥親手做的。
一想到連上官淺都沒吃過哥哥親手做的面他就有些暗爽。
“穿了新衣服瞧著是比平日多幾分英挺和瀟灑。”宮尚角嘴角露出一抹寵溺的笑容。
“哥...”宮遠徵此刻竟有些不好意思。
“自己到飯點不知道過來吃飯嗎?還要我派人去請你?”宮尚角收起笑容,話裡似是有些責備之意。
“我還以為哥哥忘了......”宮遠徵委屈地撅了噘嘴。
“快坐下吃飯,等會面坨了。”
聽到哥哥的話宮遠徵立刻跑了過去拿起筷子開始吃起面來。
“哥,面有點鹹了,下次少放點鹽…...”
宮遠徵邊說邊往嘴裡塞著面,嘴裡塞得滿滿的活像只小倉鼠。
“不好吃就別吃了……”
宮尚角剛想伸手把碗拿過來,宮遠徵卻一把抱住把面護在了懷裡。
“好吃好吃...”說完他便繼續往嘴裡塞著面。
宮遠徵吃完後再抬頭時卻發現哥哥看著滿桌菜餚出了神。
他知道,哥哥還是放不下她。
“哥,你為什麼放上官淺走?”宮遠徵放下筷子滿臉認真地看著宮尚角問道。
宮遠徵突如其來的問題讓他怔住了。
宮遠徵繼續問:“我是說既然你捨不得她為什麼要讓她走?”
“為什麼?”
宮尚角沉默了。
“公子都拋棄我了,為何不走?”想起臨走前上官淺對他說的話,他的心一陣絞痛。
原來在她心裡,自己就是一個這樣無情無義的人。
而他該拿什麼去挽留她?
她突然想起上官淺的話:“我懷了宮門骨肉。”內心突然燃起了一絲期待與希望。
“遠徵,你好像要做小叔叔了。”
聽到宮尚角的話宮遠徵先是不可思議,最後竟有些開心。
畢竟,他的哥哥終於有了自己血脈了,有屬於自己真正的親人了。
“我去把上官淺帶回來……”說著宮遠徵便起身準備離開。
“回來……”宮尚角叫住了想要離開的宮遠徵。
宮尚角沉默片刻後,若有所思道:“我會去找她的,但不是現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