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新來的靈體漫遊在與傳說中的陰間性質相似的地方。

這裡並沒有故事裡那樣陰森,也沒有故事裡那樣等級森嚴,甚至剛好相反,這裡風景秀麗,光色溫暖,也不存在什麼陰司。這裡除了風景和魂靈,什麼也沒有。

這個新生的靈魂對這裡的一切都感到陌生。他印象裡沒有這樣的山,這樣的樹,這樣的雲和雲際的柔光。

就連他對自己的雙手,自己的衣著,都感到很新奇。

他一定是忘記了什麼,但他並不知道自己忘記了什麼。或許並不重要。

這裡形形色色的靈魂,穿著打扮熟悉又陌生,就像古早年間的劇院裡上演的故事。

這裡的靈魂也在打量他。他們有的準備離去,有的還在徘徊,有的一直等待,男男女女老老少少。

他環視著周圍,前面有一棵通天的巨樹,腳下是古老的石臺,石臺周圍是流淌的雲海。沒有恆星,也不知道光亮從哪裡爬進來,這裡似乎沒有時間,永遠都沉睡在夕陽。

他又走了幾步,看到有發光的石頭,紮根在巨大的山體中,漂浮在雲海深處。

我為什麼會到這個地方?

他雖然疑惑,但是並不著急,自顧自地欣賞著風景。

他看到有一座棧橋,連線著更遠處的平臺,有人在橋頭招呼他。

他走過去,這人似曾相識,也可能只是錯覺。他問:“我是不是在哪裡見過你?這裡是什麼地方?”

“你當然見過我了,就是我把你送過來的。”那人伸出手,似乎是想握手錶達友善,“這裡,你暫時可以理解為幽冥的世界,不過沒那麼繁華,空空如也。你這是失憶了?不過沒關係。現在,你可以算是一個死人了。對於我,你有沒有什麼清晰的印象?”

他和這個男子握了握手。他對於此人,一點印象也沒有了。那種熟悉感,僅僅是源於他敏銳的感覺。但是此人口中的暫時的幽冥世界、自己已死,到底是怎麼回事呢?

這個男人對他的心思門清,見他不答話,便繼續說:“你的名字我也不知道,你願意叫什麼就叫什麼吧。我們兩個之前有一點恩怨,好好打了一架,結果自然是你輸了,代價就是丟掉性命。

不過我呢為人大度,所以捨棄掉你過去的生命給你做替死鬼,把你拉進這個世界。雖然你現在還是個死人,不過想活過來還是很容易的,說白了就是我不計前嫌又給了你一條命。聽得懂嗎?”

“你繼續說。我也許會有印象。”

“你為什麼會失憶呢?我不確定,或許是當時搞死你的力量有點大,好在只不過是失憶而已,說不定以後就想起來了,我還擔心你會變成傻子,現在看來你運氣夠好了。”

“別說這些了。你打算要我做什麼?”

“什麼叫我要你做什麼,我大恩大德給了你一條命,難道不應該是你需要為我做什麼嗎?”

“……姑且算你說的是真的,不過你會有那麼好心嗎?我不太信殺死我的人會給我免費的恩惠,直說你想做什麼得了,我也不是不領情的人。”

男人咂咂嘴,用戲耍的眼光看著他:“大可不必這麼敵視我。你早晚會想起來的,我們兩個其實算不得敵人,甚至還是同志呢。至於把你扔到這裡,不過是順手的事。以往都是你居高臨下觀察我,這回我倒想看看你是個什麼樣的人。我沒什麼惡意,單純是想看戲罷了。

你的某些本事就暫時由我來保管了,當然,我主要收走了量,還是保留了你大部分的能力種類的,這樣你才有機會想起你的過去。至於這個世界會不會因為你的某些行為導致規則破損,那可不關我的事。我會和我的家人一塊兒,好好欣賞你的英雄事蹟的。”

此人拍了拍他肩膀:“怎麼,還要我繼續講講故事給你解解悶,還是現在就還陽啊?”

“我現在在什麼世界?”

“這個地方叫提瓦特,這裡力量體系和之前我們的地方不一樣,講究的是七種元素力。在這個提瓦特上有七個國家,七個國家由七個神管,這七個神上面還有一個天空島,就當是中央和地方吧。這是最基本的東西。”

“你叫什麼?”

“現在還不能告訴你。”

“在我的印象之中,我給予一個群體某些東西,讓他們去……填補……?還是什麼……”

“對,沒錯,你小子確實是這麼辦的,然後挑唆對立開啟戰端,某種程度上可真是十惡不赦。也就是現在的我,但凡早一兩年我指定給你骨灰都揚了。”

男人得到允許,便開始給這個靈體訴說往事,當然,講述的是他自己的過去,洋洋灑灑一大堆。

畢竟他也並不清楚這靈體生前的經歷。他們真正見面,也只不過是從打了一架開始。

可是他的故事,靈體並不願意聽。

不知過了多久,明明故事還有很長,那男人卻閉口不談了。他清清嗓子,咽口唾沫說:“日子還久,大不了以後再談。現在你再不回去,可就讓人刨了。”

“我的肉體嗎?現在在什麼地方?”

“這還要我說?你自己活過來不就得了。對了,我建議你給你頭髮啊,整成金黃金黃的,這種髮色在這個世界很尊貴。考慮一下?”

“不用了。”

胡桃看著這樣的一具屍體,也沒有頭緒。看上去並沒有做任何手腳,但是如果是這樣,那就更奇怪了。就算是靈魂離體,經過了那些環境的屍體也該腐爛才是。

“這樣的事情,本堂主也是第一次見到。不如開啟他的身體,說不定能發現什麼呢?”胡桃繞著屍體轉了一圈又一圈,無可奈何地說。

玉衡星同胡桃一起到的現場,沒有她點頭,誰也不敢動這屍體。

刻晴思量片刻,反正這屍體除了會發光,還沒有任何元素力痕跡,就算是刨開應該也沒什麼問題。

呃,應該沒問題吧。

“那就把屍體解剖吧,讓我們看看到底藏著什麼秘密。”

其餘人陸續退出仵作間,只留下仵作一個人。

仵作幹這一行多年,自然有不小的膽量,僅僅是這屍體的詭異程度,根本不會讓他害怕,反而讓他興奮起來。

見證歷史,見證歷史!

他腦子裡甚至有這樣一個念頭。如果有什麼震驚世界的發現,他就功成名就了!

他去屍體床前面的臺子上抄起刀具,剛一轉身,就看到屍體的頭髮在黑色中竟然開始泛出一片又一片的金毛。

他整個人都愣住了。

總不可能是死人頭生黴了吧?總不可能是自己吃菌子吃出毛病了吧?

他停住腳步,看著這屍體的頭髮從黑色完全變成金色,甚至後腦勺竟然鑽出一綹長髮,以飛快的速度越長越長,直到垂到地面。

這要是假的仵作自己就該把自己眼珠子摳出來當彈球賣給阿山婆了。

他小心翼翼走上前,看著這個屍體。

甚至到現在他都沒有過於害怕,因為這個人鐵定是死了的。

不過其恐懼情緒確實一直在醞釀。

他是不怕鬼的,除非鬼真的出現。

“這不對啊,這死人怎麼會長頭髮呢?”

他騰出一隻手翻開死者的眼皮,眼白並無血絲,瞳孔大張著。

“大海上死了不知道多久,眼睛竟然如此清澈,還真是天下奇聞。”

“再過十幾二十幾年還是這麼清澈。我壓根就沒死。”

這死人突然開口說話,仵作登時就像被一架馬車創身上一樣一下子跳開,踉踉蹌蹌腿一軟磕在地上。

“啊!啊!救命啊娘希匹,來來來來來來人啊外面,快點來人啊,死人又活了!……”

等在外面的刻晴聽到這鬼哭狼嚎,催動雷元素力瞬間衝了進來。

她看到一個人光著膀子坐在停屍房的床上,無辜地看著她。

仵作坐在地上,兩腳在地上亂動彈,一個勁兒地在牆角扭動掙扎。

千巖軍緊跟著衝進來,在刻晴示意下把嚇壞了的仵作扶了出去。

幾個軍士守在門口。

這之後胡桃才走了進來。

“誒呦呦,果然如本堂主所料,你根本就沒有死。”

胡桃雙手抱在根本不存在的胸前,得意洋洋地說:“你裝死的本領很高超嘛,居然連我也看不出破綻,裝神弄鬼最適合了。”

“你沒什麼事吧?”刻晴站在胡桃身前,胡桃能看到她的神之眼亮起了。

“我在哪,這裡是提瓦特嗎?”

“?”

刻晴一愣,早便知道腦子進水會讓人變成傻子,莫非……

“是提瓦特。這裡是璃月,我是璃月七星之一的玉衡星——刻晴。你是哪裡人?”

“璃月……是哪個神的轄地?”

“是巖神摩拉克斯的國土。你的家鄉在什麼地方呢?還是你想不起來了?”

“我沒什麼印象了……我不清楚我到底怎麼到的這裡,我的家……我似乎沒有家。我出生在提瓦特以外的一個地方。請問我的衣服呢?”

“我已經命人去給你拿衣服了,你自己的衣服被海水透溼了,一時半會還不能穿。”

刻晴託著下巴。

“提瓦特以外的地方麼……”

從另一世界到來的客人?

這種聞所未聞的事情,會是什麼的預兆嗎……

或者只是一個謊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