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莫名的心虛扔出腦海,成翎轉身朝登雲梯走近幾步。

走到這裡,成翎差不多知道墓主人是誰了,但同樣有些奇怪,為什麼會讓這個人來鎮守墓陵。

視線上移,成翎一步一步穩穩地踏在雲梯上,腳步聲在空蕩蕩的空間迴響。

隨著成翎一階一階踏上,雲梯兩端設立的燈盞自動燃起亮色,照亮暗淡的空間。

“噗嗤。”

第一排燈盞在自動燃起後,上方的燈盞隨之燃燒,將光線照射在一身黑衣的人身上。

莫名的,一種威壓隨著成翎的登臨而逐漸散發開。

“這……小哥,真帥。”

王嶽吸口氣仰頭,像是不敢破壞這莫名的肅穆,湊到吳天澄耳邊說話。

“才發現?”

吳天澄目不轉睛地盯著成翎的每一步,生怕對方走錯一步被偷襲。

“嘖嘖嘖,怎麼樣,天真,要不要把小哥也拉去?這樣咱們的事兒也輕鬆很多。”

王嶽壓著聲,在不斷迴盪的腳步聲下,就連隨身的直播機械也沒辦法收聲,顧慮也少了許多。

“……再看吧,不說小哥的身份乾不乾淨,就小哥本身的意願,咱們也沒摸清。”

吳天澄不置可否地搖了搖頭,顯然就現在而言,並沒有想要讓成翎入夥的意思。

“咱們也算是走了一段路了,你看小哥說自己名字了嗎?”

吳天澄瞥了眼看著成翎背影不斷咂嘴的王嶽,握拳頂了一把王嶽的腰窩。

“嘶,這不是問問嘛,畢竟有小哥在,安全感是真的高。”

王嶽嘶了一聲揉了揉,嘀嘀咕咕。

“而且下一個目的地不是已經確定了,要去一趟滇南,那的情況你又不是沒見過,胖爺我這是擔心你的人身安全。”

“沒事,我覺得它們更喜歡你這種肉多脂厚的。”

吳天澄撇了撇嘴,眼底劃過一絲擔憂。畢竟上一批去滇南的人什麼下場,他都看到了。

至於為什麼要去,是關乎一個可以說是秘密的約定。

“嘿,天真,你看那塊石碑,上面好像記錄了什麼。”

王嶽習慣性地在墓裡打量環境,突然恰好在登雲梯火光點燃後光線照射下才看得到的黑色石碑。

“去看看,小心。”

吳天澄視線放下看向靠在登雲梯旁的石碑,叮囑一聲王嶽,便率先抽出反握腰後利刃,走上去。

此刻成翎已經走上登雲梯十多階,聽到後面兩人的動靜,腳步頓了頓這才繼續向上走。

吳天澄和王嶽警惕地捂著鼻子走到石碑面前,出乎意料的是,這是一塊整潔的完好的石碑,石碑似乎由人專門打造而成,上面所記載的內容也相當簡潔。

就連見識過不少墓銘刻文資料的吳天澄,也十分意外。

這塊石碑大約也就四五十公分高,二三十公分寬,呈灰褐色,邊緣被有意打磨,大約是從一塊常見的石頭上分離而來。

“這石碑很乾淨。”

吳天澄滿臉狐疑地上下打量。

“而且石料選擇很隨意,常見的花崗岩,三列七行共二十一字,內容卻不是什麼墓誌銘,而是……”

看到最後,吳天澄整個人都開始懷疑人生,或者說懷疑自己的眼睛是不是出問題了。

“天真你倒是說,上面到底寫啥了,能看出這地兒主子是誰嗎?”

王嶽認真看了看上面的“鬼畫文”,嗯,完全看不懂,等翻譯。

“對某位位高權重之人的情意。”

吳天澄咳了兩聲,含糊不清地說。

“哦……是情,啊???”

王嶽一本正經就要點頭,這才注意到吳天澄說了什麼,滿臉震驚地一邊指著石碑一邊再度確認。

“不是,天真你鬧呢?!這上面寫情書???”

“不然?難不成我還能在別人墓前亂說話不成?”

吳天澄翻了個白眼,意圖再看一遍,確認自己是不是翻譯錯了。

但反覆看了三四遍後,吳天澄最終確認,這確實是……情書。

抹了把臉,吳天澄眼底那股懷疑人生的氣息逐漸擴散到王嶽身上。

一時間兩個人都在懷疑,吳三叔是不是給錯地兒了。

跑別人合葬墓裡了!!!

“不對啊,按道理來說這位置肯定是對的啊。”

王嶽突然回過神,想到了重點。畢竟吳三叔從來沒有在重要的事情上給過錯誤的情報,他們這一路可是確認過位置的,走的方向也沒錯,沒有問題才對。

“……對,那麼有問題的,應該是這裡才對。”

吳天澄眯了眯眼,總覺得好像抓到了什麼,又只是在腦海裡停留了一瞬,完全看不清其真面目。

“……十六國,機關,蠱蟲……情意,墓陵,碑文……”

一個個名詞不斷從腦海裡劃過,無數有關十六國的記載文字在眼前劃過,但數量實在是太多,幾乎無法看清真正的是哪一位。

“南燕,浮晏君。”

雜亂的資訊不斷衝擊著神經,幾乎一些發熱的頭腦在頭頂的冷清之聲中抓住重點,從混亂中重歸理智。

“對!就是南燕,浮晏君!”

吳天澄興奮滿面地提高了音量,把一旁的王嶽嚇得一愣一愣的。

“不是,天真,啥浮晏君啊,嚇胖爺我一跳,是要敷衍胖爺我這啥啥啥情書來歷嗎?”

王嶽下意識走開了一步,滿臉嚴防死守。

“不不不,胖子,是這裡是誰,我知道了。”

吳天澄緩了口氣說著。

“我們剛進來的時候遇到的那個寒極冰鬼我跟你解釋過可以看做是蠱蟲的一種,下來後我們遇到機關又夾帶了蠱蟲,然後繼續是機關,而機關所持的則是象徵著身份的燕迴旋。”

“加上上個房間我們遇上的那具已經是半機關化的腐屍,身軀已經有金屬化的傾向說明在其死亡後被澆築灌下了不少水銀和其他金屬流液,但胸腔位置卻被蟲子佔據。”

“會出現這種情況便已經說明這裡的主人與南燕浮晏君的關係極為相近。”

吳天澄囫圇給王嶽解釋著。

“南燕浮晏君並沒有被正史記錄,確切說浮晏君沒有資格登上正史,因為浮晏君的出身問題很大。”

“浮晏君應當是百蟲蠱族的遺族,或因運氣尚好,從三國聯軍中倖存下來,但當時年紀尚小,哪怕身攜滅族之恨,卻也難以生存下去。”

“或許是緣分,當時還是四皇子的燕君受命帶軍查詢是否還有遺漏百蟲蠱族之人,在確認了沒有幸存者後,于歸途救下幼時的浮晏君。”

“當時的燕君為燕國上下男女皆傾慕的物件,幼時的浮晏君也難免受其吸引。被救下後,浮晏君埋下自己心中仇恨藉著年輕燕君的手不斷向上攀爬,提升自己的地位,同時也是為了離燕四皇子更近。”

“隨著年齡的增加,老燕王的身體也是一日不如一日,燕皇子之間的鬥爭與矛盾也越發嚴重,以武位侯的浮晏君卻在當口明目張膽地與燕四皇子親近,這是明晃晃地在給燕四皇子拉仇恨。”

“但最後,浮晏君還是擁護燕四成功登上帝位,自此之後,浮晏君與燕王關係疏離,甚至兵權都被回收,手中僅留燕旋君。”

吳天澄一面看著碑文一面思索著。

“現在看來,浮晏君恐怕早就知曉燕四也是他的仇人之一,但奈何心繫於其,或者說與燕四情意深厚,即幫燕四成功登上皇位,偏偏又在給燕四的道路增添荊棘,大肆耗費燕四的力量。”

“燕四成為燕王后最終還是知道了浮晏君的身世,知曉一切後卻不得不留浮晏君,但至此浮晏君的地位定然不比從前。”

“也就解釋了為什麼那扇門上,為何象徵將軍的隱刻那般粗糙。”

王嶽託著下巴聽吳天澄解釋,等人說完後,喃喃一句。

“這算什麼社會主義兄弟情?直說相愛相殺的小情侶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