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邊開車,陳亮一邊勸宋雷,“雷子哥,其實還有一件事你想過沒?就是你要是跟嫂子,因為生不出兒子而離婚的話,你覺得你還能幫師公他開車嘛?”

“師公有多愛老師的,你有不是不知道,假如,我是假如啊,雷子哥你要是被調出小車隊了,你的前途可就都悔了……”

“這……”宋雷真的沒想到這一茬子,他被點醒了之後,臉色一下變的異常難堪了起來。

隨後宋雷就跟下了決心一樣兒,“亮子你說的對!連教員同志都說過,這婦女能頂半邊天,我怎麼能重男輕女呢……這婚我不離了!今晚回去就接你嫂子回來安心過日子!”

話都說到這地步了,宋雷要是還執迷不悟的話,那可就太說不過去了!

到了肺結核醫院,陳亮就忙上忙下的幫外婆辦理出院手續,老人家也沒什麼東西,也就幾件換洗的衣服罷了,打個小包袱,陳亮就揹著外婆下了樓。

一路送外婆到家,陳亮就揮手示意宋雷可以將車給開回去了。

“小姥,以後你就住我這屋。”

“好孩子,不用的,小姥睡哪都行,跟你媽或者你姐擠一擠就夠了!”

陳亮擺手,“那怎麼行,小姥你可是長輩,我怎麼也不能讓你受委屈了啊……就這麼定下來了。”

中午陳亮特意去飯店打包了兩道東北菜回來,陪著外婆吃過了午飯之後,才去上班。

街道辦事處是一個很神奇的地方,陳亮不來就一切風平浪靜,只要他一到,那肯定沒有事,也要整出一點故事來。

“來,來,來,我請大家吃冰棒……”

陳亮上班的時候,路過一個帶著草帽,推著獨輪小車的冰棒郎,車上面裝著一個大木箱,再用一床厚厚的棉被捂住,不讓裡面的涼氣散了。

別看這冰棒郎他穿的衣服不起眼,甚至還有些破舊,但人家可是正兒八經制冷廠的工人,出來賣冰棒,那可是經過廠裡同意的。

一般人你想賣冰棒,都賣不了。

而且這製冷廠,還有一個好處,那就是一年只上半年班,然後工資還全拿,你說氣不氣?

並且呀他們還可以用成本價從廠子裡批發冰棒出來賣,不需要多,就一個夏天的時間,只要你夠勤勞,整天大街小巷的轉悠,賺的錢,都能比一年的工資都要高……

“姐夫,我要吃奶油冰棒……”

送你法棍吃不吃?“滾,沒有!”

跟同事們吹兩句牛批,然後再嗦了兩口冰棒,陳亮感覺身上燥熱的火氣都降下來不少。

“請問你們誰是陳科長?”

一個梳著三七分頭的男人,他手裡提著一袋網兜,裡面塞了不少的東西。

“我就是!同志,請問你找我有什麼事情啊?”

陳亮起身越過人群,嘴裡還叼著根冰棒,看著非常的不雅觀。

不過,這人誰啊?我怎麼沒印象的?

“哎幼喂!您就是陳科長啊!您好,您好……”那人急忙放下手裡的網兜,雙手握住陳亮的一隻手,拼命的上下搖了搖,

“呃!同志,請問您是哪位?……”

那人聽到陳亮的話,急忙介紹了一下自己,“陳科長,我是咱四九城義利食品廠的副廠長,鄙人姓汪……”

“汪廠長您好,請問你找我有事?”

義利食品廠的副廠長找自己幹嘛?他這是街道,能幫的上他什麼?

“陳科長是這樣的……”汪副廠長看了眼周圍的同事,“能請您移步一下嗎?”

“行,這屋裡太亂,我們去外頭說……”

陳亮領著人去了沒人的牆角根,“汪廠長這裡沒人,您有事就請說!”

說完,陳亮還掏出煙遞給了他一根兒,隨後幫他點燃火,就安靜的看著他。

“是這麼回事兒,我們義利啊,想蓋個新廠房,可是往上遞的條子呢,每次都了無音訊,所以我就想請您幫個忙……”

“呃,汪您誤會了吧?我們街道可管不到你們義利食品廠的條子啊!您這是找錯了吧?”

陳亮有些疑惑,這人眼得多瞎才能到他這小廟裡燒香啊!

義利食品廠,在四九城的規模不小,好幾千人的職工呢!可不是他們街道下屬的那些小作坊可比的,他們有事找自己這個街道里小小的一個科長,能有個屁用。

汪副廠長吧嗒吧嗒了兩口煙,沒有回話,而且答非所問的問道:“陳科長,我聽說您跟物資局的林主任關係匪淺,倆人還是師兄弟的關係?”

陳亮頓時就皺起了眉毛,什麼意思?這是調查過我了?

於是陳亮的語氣就變的有些冷澹了,“不錯,沒想到汪廠長的功課做的這麼好呢……連我跟師兄的這層關係都能被你扒出來!”

“哎幼,陳科長您誤會了!……”汪廠長聽出了陳亮心中的不滿,急忙解釋道:“我哪敢調查您啊!這不是單位的同事,有跟林主任愛人一塊上班的家人,說了一嘴子,這被我記住了,情非得已之下,才冒昧的找上門來……”

二十啷噹歲的正科,說出來都嚇死個人,只要稍微有些常識的,躲你都來不及的好吧!

“陳科長,這次過來,也沒什麼意思,就是想請您幫忙問問,我們單位的水泥什麼時候能批下來?”

“汪廠長,這你可找錯人了,林主任是我師兄不假,但他可是一個非常有原則的人,這事兒,我可幫不了!”

陳亮直截了當的說道,他可不想為了一個不相干的人去麻煩自己師兄,雖說他跟林志尚的兄弟情誼非常鐵,但人情這東西吧,可是出了名的越用越澹,他可不想最後跟師兄兩人連兄弟都沒得做……

“汪廠長您請回吧,這事我也沒辦法……”

汪廠長暗罵,這小子可真是愣頭青,哪有這麼直白得就拒絕人的……

不過再想想人家二十歲的正科,確實有這資本後,也就不氣了,嘿!這要換成我,指不定比他還要狂呢!

汪廠長舔了舔乾燥的嘴唇,“陳科長,這事兒,怨我沒說清楚!您能不能把林主任請出來一趟兒,讓我當面和他聊聊呢?”

這個?但也不是不可以……反正自己就是去傳個話,跑個腿的功夫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