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著老人的話語,周語嫣也是一頭霧水,問道:

“代價?太爺爺,這又是何意?我和小維與那李公子相處幾日,感覺他人挺好的,也並未感覺對方是什麼貪財之人呀?”

“仁東,你給小嫣說說吧。”老者看向一旁的男子。

只見周仁東點了點頭說道:

“如果我們沒有猜錯的話,那位李公子真正想賣給我們的,應該就是這油與衛生紙吧。”

“啊?爹爹,他難道不是想賣給我們水磨的技術嗎?油和衛生紙只是附帶的呀!”周語嫣說道。

“呵呵,語嫣啊,那爹爹問你,那個水磨坊,你們明白了原理之後,是不是便可以輕易的建造出來?”

“額,好像是這樣,語嫣也大致的瞭解了水磨的構造,能不能造出來不好說,不過小維肯定可以造出來。”

“那就對了,水磨只是個死物,他就擺在那裡,看的人多了,他的秘密就留存不了多久。”

“除非他不建這個磨坊,但據你所說,在那個小村子裡都有二十個水磨坊了,顯然對方並沒有想著藏私。”

“水磨坊的秘密,但凡有個喜歡鑽研的,那就不再是秘密了。”

“也就是說,這個水磨坊大白於天下,也就是個時間問題,語嫣你說,爹爹這話對不對?”

“嗯,確實是。”

“那,那女兒是不是買貴了呀?”周語嫣小聲問道。

“呵呵,不貴的,千兩銀子而已。”

“並且那位李公子為何問你是否為棲霞城人士呀?這也是其中一個原因,棲霞城離那個村子足有一日的路程,且山路難行,多為一些普通的山民,少有商賈會去到那邊,也就是說我們做得好的話,起碼一年以內棲霞城不會有第二家能有水磨坊的。”

“一年的時間,足夠我們掙回這點成本了,而且我們周家會有先發的優勢,這些都是看不到的好處。”

“從某些方面來說,這位李公子完全可以朝你要更多的銀兩,但是人家並沒有這麼做,也可以看出對方並不是貪小便宜耍小聰明的人。”周仁東說道。

“語嫣明白了爹爹,”聽到周仁東說起李耀並沒有坑害她,周語嫣的面色才好了一些。

“那這個和油還有衛生紙又有什麼關係呢爹爹,”周語嫣又問道。

“呵呵,他在等,等一個有實力和他合作的人,”周仁東說道。

“等?”

“對,這個水磨坊也就是一個投石問路的東西,畢竟商賈多得是,但能隨手拿出一千兩,買一個幾文錢就能隨便用的東西,又有幾個人呢?”

“哦,明白了,也就是說,如果語嫣沒有買這個水磨坊技術的話,這個油和紙,語嫣就帶不回來的,對嗎爹爹。”

周語嫣總算想通了這裡邊的前前後後,想明白了為啥她覺得對方這麼‘便宜’就把水磨賣給了她們姐弟倆。

這時,素袍老人插話道“

“對的,水磨坊就是一個餌,我們周家便是他釣上了的魚,不過他應該不會想到,他釣上了的魚這麼大吧,呵呵。”

“那位李公子一再強調,這兩樣東西造價的低廉,就是想告訴我們這兩個東西很便宜就可以從他那裡買到。”

“但是這個油和紙,說便宜也便宜,說昂貴,那可也是昂貴的緊那。”

“就像咱家的米麵一般,一斤麵粉僅需三文錢,一斤米六文錢,你太爺爺我,就是靠著這三文五文的,才闖出這偌大的家業,你敢說這米和麵便宜嗎?”

周語嫣若有所思地說道:

“太爺爺,您的意思是,這油和紙,以後會成為人們家中不可或缺的東西嗎?就如同米麵一般?”

老人笑著說道:

“紙先放著不說,就說這油,你覺得家裡有了這個東西,誰還會吃蒸煮的東西?就算普通人家不用,但凡有那麼一點身家的人家,會不用嗎?”

周語嫣聽的連連點頭表示同意。

“但是這裡邊其實還有一個關鍵,那就是那位李公子所說的廉價,到底,能廉價到什麼地步。”

“這樣,語嫣,明日你便帶太爺爺去一趟那個村子,太爺爺親自去會一會那位李公子。”

“仁東,你看著家裡,多關注關注小維那邊的進展,這件事我親自去一趟。”

“好的爺爺,我提前給您安排好人手,”周仁東鄭重地說道。

“太爺爺,您親自去嗎?還明日就去?”周語嫣雖是知道了這裡邊的彎彎繞,卻沒想到父親和太爺爺竟然這般重視這件事情。

“嗯,遲則生變,只是你去的話,怕是得白白給人家做宣傳了,下次再去那裡,咱們怕是隻能在人家門口排隊了,這個東西,最好能掌握在咱們周家的手上。”

“而且老頭子我,對那個李公子,越來越感興趣了。”

“哦,好的太爺爺,那語嫣晚上就收拾收拾,明日一早咱們就出發,如何?”

“嗯,好,語嫣啊,晚上了太爺爺還想吃你做的這個炒菜和炒飯。”

“好嘞,太爺爺放心,也快到飯點了,語嫣這就給您做。”

“呵呵,好,好孩子。”

“小維帶回來的那個搖椅,也很是不錯,仁東啊,跟爺爺去看看去如何?”

周仁東說道:

“好的爺爺,咱們就去看看,”說完他攙扶著老人離開了廚房。

周語嫣則是留在了廚房裡,盤算著現在在周府的周家人有哪些,她好多做一些給大家都嚐嚐。

翌日,天剛微亮。

周府門口。

周語嫣早早的便被太爺爺遣人叫醒,兩人簡單吃了些早點,便坐上了出發的馬車。

這次的馬車足有五輛,周語嫣和老者分別坐一輛,還有兩輛車上拉著七八個廚娘。

幾個廚娘也有點摸不著頭腦,難道她們做的飯已經這般好吃了嗎?太老爺和語嫣小姐出門都要帶著她們,竊竊私語聲不時從馬車裡傳來。

還有一輛車則是拉著一些不知道是什麼的貨物。

周語嫣喊作永哥的漢子也跟著,昨日才回來的十來個漢子也都在,但是似乎又多了十多個人。

只不過這次一眾人都騎著馬,並不像上次一樣,都擠在拉著貨物的馬車上,路不好走的時候,還得下來走著。

一眾人在周仁東的目送下,緩緩離開了周府。

身旁的周維也是很想跟著去,無奈被周仁東攔下,因為他被安排今日帶人去城外的莊子上修建水磨坊。

一路上,響徹著馬車行走的咯吱聲。

應素袍老者的要求,一眾人走的很慢。

老者一邊看著路上的風景,偶爾還喊周語嫣過來,倆人說一說話。

走到了青石鎮的時候,已經過了正午有一兩個時辰了。

於是老者安排眾人在青石鎮休息一日,第二日再出發去金霞村。

看到昨日才派人來報的,已經回了棲霞城的周語嫣今天又來了,還帶來了這麼多人。

糧行的耿掌櫃都快嚇尿了,心想著難道自己貪墨的那幾兩銀子被周小姐發現了?他一年也才敢貪墨不到十兩銀子啊,不至於這般大陣仗吧。

而當看到那素袍老者,和自己腦海中的某個人影重合的時候。

耿掌櫃噗通一聲就跪倒在地上了,哭訴道:

“太老爺,語嫣小姐,我錯了,我知錯了,您饒小的一命啊。”

就這樣,耿掌櫃在周語嫣和老者呆愣的眼神中。

一把鼻涕一把淚地把他是怎麼從年初到現在,如何貪墨了八兩銀子的事情,都給吐露了出來。

說他家裡老父親生病臥床,急需錢來買藥,還有失明的老母,四五個孩子,家裡如何困難才讓他失去了理智,做出這般糊塗之事云云。

周語嫣其實前幾日來查賬的時候就發現了這些事情,但是私下裡詢問之後,知道了耿掌櫃家裡發生的事情,而且數額也不大,她並沒有將此事說出來,正打算回去給爹爹說一下,給耿掌櫃長些薪俸呢。

素袍老者也並未發火,只道是念其事出有因,讓耿掌櫃退回貪墨的銀錢,再罰俸半年以作懲戒,若有再犯,周家永不錄用,之後便帶著眾人走向了糧行的後院。

老者詢問過周語嫣之後,才理通了來龍去脈。

原來耿掌櫃的父親也是這間周氏糧行的掌櫃,這些年也一直兢兢業業地為周家做事,但是去年耿掌櫃的父親出門時摔了一跤,自此便癱臥在了床上,耿掌櫃的母親也受丈夫出事的刺激,某日醒來後突然雙目失明,再也看不到了外物。

耿掌櫃是個很老實孝順的人,一直為父母尋醫問藥,本來還算不錯的家境也在這一年間急速的破敗了下去,再加上四五個不大的孩子,一家人的日子過得也是挺苦。

逼不得已的耿掌櫃這才動起了歪心思,但他也只敢偷偷貪墨幾文幾十文的,大半年了才貪墨了八兩銀子。

知道了緣由的老者也是哭笑不得,沒想到他這偶然的一來,反倒把耿掌櫃的這件事情給撞破了。

之後老者喊了耿掌櫃過來談話。

令耿掌櫃詫異的是太老爺並沒有訓斥他貪墨的事,反而問了一些有關金霞村水磨坊的事情。

其實耿掌櫃對此知道的也不多,大多是從前來買賣米糧的人們口裡聽到了一些金霞村的事情。

他也沒有藏私,都告訴了對方。

離開的時候,老者遞給了他一張百兩的銀票,叮囑他好生照看父母,踏實為周家做事,周家不會虧待他的云云。

耿掌櫃這才模糊著雙眼,踉蹌著離開後院,去給太老爺和小姐安排吃食和住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