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行簡悠悠的說:“當然是來找答案了,碎塊雖然不是假的,但是假的漿皇並不是沒有啊,陰山衛那個骨螺母體,聽白閱微說,已經被那小瘋子切成了碎片,想撿起來都得用勺子,一勺一勺的裝,肯定沒有那麼大塊剩下的給不周院去研究。既然別的腥漩都沒有出現問題,目前就只剩下古井鎮這個了。話說回來,‘白矮星’神通不管看幾次都覺得壯觀,以人力牽引如此多的土石,憑空做成這樣一個完美的球體,實在太有力了。”

白行簡伸手撫摸著眼前的巨大石球,人在它面前顯的如此渺小。正在感嘆的時候,突然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聽著好似輕慢的腳步,並不歡快。

“有人?既然有緣相遇,朋友何不現身一續?”鳩重樓朗聲對那個方向說道。

“鮮少司命果然名不虛傳,只是憑腳步,就判斷出我的方位,見過簡掌案,掌案大人安好。”楊書從球面的陰影之下緩緩走了出來,看的出對於遇到無極寮一行人,他也很是意外。

霍桑和鳩重樓瞅見來人,紛紛行禮,白行簡轉過身來禮貌點頭,“院長,想不到這麼快就又見面了,而且竟然還是在這,實在讓我有些意外。”

楊書說:“我也很詫異,看來這裡以後可以換做一番風景,供人們遊玩,應該很受歡迎。”

“哈哈哈,您就別說笑了,院長,此行何為啊?”

楊書權衡了一下,並不打算說出實情,就想打個哈哈矇混過關,藉口想念慕軒,來到處走走,看看自己的弟子曾經奮戰過的地方。

顯然這種理由根本騙不過白行簡,白行簡帶著淺笑,好像再說裝,接著裝。

不過白行簡倒也不想為難這位堂堂杏壇院長,多少得給點誠意,畢竟自己的妹妹剛剛才把人家的得意門生拐走,多少自己有點理虧。

“院長,您就別繞彎子了,看您欲言又止的樣子,還是我先說吧,不錯,天格大人那塊漿皇的血肉,應該是真的,但我很懷疑漿皇是不是真的漿皇,既然陰山衛那個已經被您的得意門生用簡單粗暴的方式改了刀。也就只剩下這裡可以看一看了。這件事,我還沒有對任何人說過,您不用多心。”

楊書沒想到白行簡如此直接,全盤托出,自己也沒有在隱瞞的道理,當下就將風塵與自己說的推斷描述出來,雙方的人竟然不謀而合。

這到讓白行簡十分意外,“想不到那小瘋子竟然還有這種覺悟,我還真有些小看了他。”

楊書得意,笑著說,“我這孩子雖然平時吊兒郎當了一些,那也只不過是難得糊塗而已,主要因為他太懶了,很多事情懶得想、懶得做。既然咱們目的一致,掌案,不如同路?”

白行簡搖搖頭,“我比您早到了些時日,所以這周圍一圈已經找便了,沒有任何被破壞的痕跡,我們甚至試圖用暴力的方式,可惜效果甚微,‘白矮星’無愧為無先境神

通,土石質地被最極限的壓縮了,除非有末法土之力的大能在這裡,不然想要開啟它,難如登天。”

楊書點頭,顯然肯定也做了嘗試,“如果是這樣,那麼古井鎮的骨螺母體即便被封印在‘白矮星’之中,恐怕也已經變成了粉末,無法再見當初的真容。”

霍桑此時插嘴,“先生,這倒未必,漿皇的情況我略有了解,如果骨螺母體有如漿皇一般的性質,它自身的能量足以抵禦任何靈暉的侵蝕,‘白矮星’發動之時,看似龐多的土石其實都被靈暉驅使牽引,雖然能量恐怖,但越倒中心越應該緊密才是,所以如果當時慕軒發動神通,幾人與漿皇剛好處在身邊,大概可以保證漿皇遺骸不被破壞。”

白行簡說:“那也得有能耐開啟著石球才行。”

楊書皺眉想了想,“如果是挖洞呢?即便再怎麼堅硬,一直挖下去,假以時日早晚會挖穿的。”

鳩重樓搖了搖頭,“恐怕不行,這周圍雖然人跡罕至,但誰也不能保證沒有人經過,何況古井鎮事件發生以後,王國各路人馬都前來試圖探查過。”

白行簡忽然若有所悟,“頂上,這石球如山一般大小,偏偏沒有能夠登山的道路,誰也沒有想過上去看看,站在頂上,底下的人根本看不見。”

“對啊,走!”

幾人頓時興奮,各自用出神通之力,配合著攀爬了上去,不知過了多久,終於來到石球頂端。一看之下,果然如猜想一樣,完全看不到下面的情況,球面遮擋之下,目力極遠,越到腳下近處反而陷入陰影之中,不能復見,除非爬上來,不然球頂就算住上幾戶人家都不會被發現。

就在整個石球頂的最中央,本應平整的球面上灑落著相當的土堆,圍成了一個圈,土堆中央,赫然出現一個洞口,兩人寬度,洞內漆黑,深不見得。

看到這個洞穴,白行簡和楊書都陷入了沉默,“下去看看?”

楊書說道,“我看已經沒這個必要了,這個洞的存在已經說明了很多的問題,有人利用古井鎮骨螺母體制造了北冕王城西郊的暴力事件,企圖矇混過關,目的是讓我們忽略失竊的漿皇,放棄繼續尋找下落的想法。並且將矛頭指向王國和不周院。讓民眾的怨氣成為突破,使王國和不周院統治下的社會陷入動盪。”

白行簡深呼吸了一下,問道:“院長,您打算怎麼辦?將這件事稟告王權?”

楊書皺起了眉頭,不知他什麼意思,問道:“掌案有何高見?”

白行簡卻說:“杏壇已經不是王國的附庸了,您可千萬別懷疑我的智慧,您那套用來糊弄別人的做法,還是留給王國那些人用吧。”

楊書尷尬的笑了笑,“呵呵呵,我可沒有這麼想過,不過這種事情不告知王國,還能向誰說起?”

白行簡說:“我建議,您直接通稟不周院,面見天格,親自向天格宇化玄

彙報這件事情。至於王權知不知道,那就要看不周院的決定了。”

楊書有些詫異,無極寮與不周院向來不和,這是人盡皆知的事情,每一個信仰的更替都不可能平平淡淡的發生,為什麼此時白行簡卻明顯更看重不周院。

看出了楊書的猶豫,白行簡解釋道,“院長,我對您十分敬佩,所以今天才坦然相告,我不妨再告訴您另一件事,雖然以杏壇現如今的地位,您早晚也會知道,我也就不算洩密給您了。無極寮有志要,需與不周院協同管理天下腥漩,自有史以來,天下腥漩都被我們督管,不同的是,無極寮後來沒落,不周院在王國更加重要,才會將王國的腥漩統轄權力主要歸入不周院,而我寮暗中負責保護臨淵境內的數個腥漩,以為策應。天下皆知不周院和無極寮信仰爭鬥已久,卻不知道,只要涉及腥漩,我們沒有選擇,只會暫時止戈,因為腥漩,是永盡大陸穩定存續的根基。所以關於漿皇的事情,首先還是通知不周院為好。”

楊書聽完,震驚不已,這件事情就連他都不曾聽聞,原來永盡之上人們信仰之巔的兩大勢力,竟然早在千年前就有了這種默契和約定。

停雲館離開道行宮後的兩天,風塵一直在琢磨下一個該挑誰,既然都說不能玩歪門邪道,那自己肯定要更加重視才行,拿著之上薄書樓給的名單,左思右想覺得誰都不合適,正頭痛的時候,鍾沫敲門走了進來。

“先生,還沒找到對手嗎?”

“是啊,四十二隻隊伍,我都不知道誰是誰,更別提選個軟柿子捏了,沒準找到塊硬石頭,我連哭都沒地方哭去。”

“您不用頭疼了。”

“為什麼?”

“任選擂比昭文,耀夜學宮向杏壇西院請教……”

鍾沫拿著手中的文牒,一字一句的向風塵讀著。聽到第一句話,風塵就明白了鍾沫的意思,這下真的不用頭痛了,對手已經主動送上門了,只是這下也更加頭痛了,誰來不好,偏偏是耀夜學宮,王國第一學府,實力怎麼可能是軟柿子。

這不禁讓風塵想起了王啟靈,不知道當年那個被冤枉而差點身死的學生,現如今變成了什麼樣子。

而更加讓風塵在意的是,當年在陰山衛的骨螺池,究竟是被什麼人所供養。當時的他並沒有窺見整件事情的脈絡,如今想來大概也只有暗處的那個勢力才能有這麼聯絡。

現在回憶起陰山衛兇險的經歷,風塵依然汗毛直立,有些後怕,當時賭命的做法雖然事後證明並無損失,可即便如此,再讓他選擇一次,也絕不會願意陷入那種境地。

何況,實在要追究推測的話,北冕王城腥漩絕境的破壞,風塵可能起到了決定性的作用。如果不是先後兩次毀掉了骨螺母體,那一方人馬恐怕很難下定決心冒險奇襲腥漩絕境,提早將自己的蛛絲馬跡暴露在世人的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