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幻境

歲慕沒有下山，而是跟著魏小妹一起走向雪山深處。

很明顯這個幻境的目的就是找到這株關鍵的藥草，也許找到了，幻境也就破了。

至於對魏小妹說的理由，那實在是太好編了。

她隨口說，自己是山神大人座下的神女，感應到魏小妹的善心，來考驗她是否值得山神大人降下靈草。

魏小妹簡直深信不疑，一路上恨不得把她當成神仙菩薩供起來。

雪山中食物很少，魏小妹除了第一晚和她一起抱著糕點零食美餐了一頓之後，就不肯在接受她的投餵了，不論她再怎麼勸說，再怎麼說她還有很多存糧，她都不肯再吃。

每天就只啃布袋子裡的一塊黑不溜秋的硬餅，還只啃那麼一小塊。

那餅歲慕咬過一小口，差點沒把牙給崩掉，她發誓那絕對是她吃過最難吃的食物，硬的像石頭，還沒鹽沒味兒的，真不知道魏小妹是怎麼吃得下去的。

“食物很珍貴的，越到後面，食物越少，我不能浪費姐姐的食物。”

魏小妹固執得跟她的黑餅一樣硬，歲慕拿她沒辦法，只能隨她。

她其實也就隨手打包了一小袋糕點，儲物戒裡裝的大多都是林家給的法器，還有一小籃子南星找的靈果，存糧確實不怎麼多。

呆幾個月，夠嗆。

好在她們運氣足夠好，第二天夜幕時分就遇上了兩個人。

魏小妹膽子比兔子還小，一看到人影就要拉著歲慕躲起來。

那兩人早早就發現了她們，當先一人跑得飛快，一個眨眼就到了歲慕面前。

“主人！我終於找到你了！你沒事吧？這個小妹妹是誰？咦，她……”南星一見到她就恨不得搖尾巴，要是他現在把尾巴放出來，肯定都搖到天上去了。

“好啦好啦。”歲慕打斷他的喋喋不休，把他薅開，看向雪中蕭瑟的青年。

輪椅上的青年比之幻境中的清冷小仙君成熟不少，也沉鬱不少，少了幾分純澈的少年感，多了幾分歲月打磨的粗糲與沉涼。

一身雪白錦袍幾乎和風雪融為一體，雙眼蒙著的白綾讓他整個人平添一份飄逸仙氣，宛如水中月畫中仙。

雪地中本就難行，更不用說他還是坐著輪椅。

身邊陪著的人不是常年跟隨在身邊的銀翎，還是南星這種不靠譜的，他這一路上肯定不怎麼順利。

唇線都繃緊了，臉色似乎也比平日蒼白。

歲慕不知為何本來明亮透徹的心境好似忽然罩上了一層烏雲，一下子就明亮不起來了，只覺得心頭澀澀的。

她好像從來沒有見他笑過。

“小妹妹，你是哪家的孩子啊？幾歲了？叫什麼？怎麼跑到這雪山裡來了？”一旁的南星發現了新玩具似的，拉著魏小妹又抓又揉，把她逗得嗷嗷直叫。

慌亂的背景音裡，歲慕長久地沉默著，她幾次張了張口，都無法完成地說出一句話，這種感覺實在是太糟糕了。

昨天晚上魏小妹睡得死沉死沉，但她其實一直沒睡著，不僅僅是因為重生後發生了太多的事情，她最想不通的是為什麼她會陷入那樣的一個幻境。

不得不說那個幻境其實很美好，沒有針鋒相對，沒有你死我活，他會出現在她的魔宮裡，陪她吃早飯，帶她去逛集市，紅著臉害羞得不行也要給她找治手傷的藥。

會那樣溫柔的跟她說話。

那樣的記憶，是隻屬於她一個人的幻境嗎？

還是，他也身處其中？

歲慕無法確定，正是因為不確定，所以才更加的忐忑。

最終她還是什麼也沒說，默默地走過去，站到他身後，雙手觸到輪椅冰冷的扶手時，她才長長地吐了一口氣，沉著聲音開口：“你怎麼跟南星湊到一塊兒了？他沒給你添麻煩吧？”

他還沒開口，那邊逗著魏小妹的南星先不依了，大叫道：“主人你也太偏心了！憑什麼是我給他添麻煩，我這麼沉穩冷靜，善解人意，遇上我是他的福氣好嗎！”

事實上，歲慕也不得不承認，這實在不是一句合時宜的開場白。

不僅南星聽了覺得她偏心有意見，可能在林與鉦看來，她第一時間為南星給他致歉，更是把他放在了一個十分疏離的位置。

通常來說，人們只會為了非常親密的親友，向旁人道歉。

南星是親友，而他，是旁人。

“沒事。”

“你是什麼時候到這裡的？”歲慕摸出手爐放到他腿上，還好修仙界的手爐非常智慧，不用注入靈力也可以運作，她生硬地轉移話題，如果他出現在雪地的時間和自己不一致，那就說明幻境是單人的。

可惜歲慕並沒有如願得到答案。

南星和魏小妹瘋累了，隨意往地上一攤，正好攤在歲慕腳下，為難地揪頭髮：“主人，我們是不是也要找到那個草才能回去？這麼大的雪山，我們怎麼找啊？你還記得它長什麼樣嗎？我好像記不起來了。”

歲慕並不能共情他的著難，甚至想一腳把他踹開。

“姐姐，你們也要找靈草嗎？”魏小妹也湊過來，她的頭巾被南星扯亂了，正在手忙腳亂地整理頭巾，看到南星在雪地裡翻滾，躲得離他遠遠的。

他們是因為見雪草才來到這裡的，十有八九得找到見雪草才能離開。

只是她沒想到這個見雪草竟然能夠構造這麼龐大精密的幻境。

自古幻境都是越真實等級越高，也越難破解，這個幻境到現在為止，幾乎每一處都是真實存在的，沒有發現一絲一毫的漏洞。

唯一的線索就是魏小妹也和她們一樣，要找靈草。

估計他們要的就是同一種東西。

歲慕放棄糾結林與鉦的事情，幫魏小妹捆好頭巾，語調放柔：“嗯，這位哥哥生病了，需要一種靈草治病。”

“這位哥哥……”魏小妹好奇地打量他片刻，皺起小臉，就在歲慕以為她要說什麼大事的時候，她冷不丁來了一句，“這位哥哥真好看，姐姐你肯定很愛他吧！”

歲慕：噗！

一口老血直噴長空。

小朋友腦子裡都是什麼奇奇怪怪的東西啊！

連林與鉦都忍不住為之一僵。

好在現場還有一個氣氛擔當，南星當時就不樂意了：“憑什麼我主人就愛他了！我比他更好看好不好！小屁孩你有沒有眼光！再亂點鴛鴦譜小心我削你！”

不過她很好奇為什麼魏小妹會這樣覺得。

魏小妹給出的理由很簡單：“哥哥一出現，姐姐的眼神就沒有離開過他身上呀，我們村裡的杏子姐姐說，喜歡一個人的眼神是藏不住的。”

歲慕：……

好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