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辣刺激的酒液順著喉管進入胃裡,刺激酒精和辣椒的結合灼燒著她的組織,

這是什麼人才能想出的死亡料理?

蘇陽嘖了一聲,難道她在大家心中衝成這樣?

【這是什麼鬼味道?】

剛才還冷峻的臉蛋現在皺成一團,看著有幾分柔和可愛。從來沒有喝過這麼奇怪的飲料,蘇音簡直快把杯子摔了。

【真的,寶貝。這是對你汙衊。】

【怎麼能以你的名字做這麼可怕的飲料?】

蘇陽低聲笑了,

【我為你換一杯酒吧。】

蘇陽對著酒保道:“一杯莫吉托。”

轉眼間一杯冒著氣泡的清爽液體擺在了面前,

青檸、薄荷葉、朗姆酒,是屬於夏天的味道。

蘇音端過酒杯新奇地看向舞池,

雖然都是罪惡與墮落的溫床,但是聯邦的黑石與帝國的惡土全然不同。

黑石的墮落要更具有科技感、更紙醉金迷一些,非法交易都隱藏在這些燈紅酒綠的聲色場所裡。

暴力也只發生在無人的巷尾。

而惡土就更粗暴血腥,它的風格十分粗獷,沒有那麼多奢華的建築,也沒有什麼科技感,商業氣息,只有最樸實的鋼筋水泥。

從帝國到聯邦,從惡土到黑石,蘇音感覺自己就像土包子進城了一般。

當然不是說帝國不好,不夠奢華,

只是那裡一切都僵硬呆板,刻意營造的復古氣息不如聯邦的科技感還有自由氣息吸引人。

最重要的是,這裡是蘇陽的家鄉。

舞池中間的數字女體高大,有兩層樓那麼高,她沒有臉,身體全裸只穿著一雙高跟鞋,玲瓏有致的身體在整個空間的中心舞動。

看她的身體結構,是個女性OMEGA。

這是聯邦人投票出來的最美的身體。

蘇音第一次見這種場面,她想看又有些不好意思。

與她相比,蘇陽好似司空見慣,鎮定的多。

蘇音的目光閃閃躲躲,想看那個luo\\女,但是目光停留一秒又會挪開。

【想看就看,沒什麼不好意思。】

【只是一個數字作品而已。】

感受到蘇音受的衝擊,蘇陽笑著開導。

奢華的公寓,繁華的街區,雞尾酒,舞池……

蘇音有些黯然,她快要搞不清楚自己是誰,在她的記憶,她只是個拾荒的可憐女人罷了。

在苦寂、窮困和恐懼中渡過了十八年,

而蘇陽,她從小就在這麼繁華,物質充裕的地方長大,這已經足夠讓她自卑了,更別提後來那些傳奇經歷。

幻境中的話在蘇音腦海裡迴盪,

【你完全是由那種幻想催生出來的。沒有這些經歷又哪來的你呢?】

【你是對蘇陽的愚弄……】

蘇音感覺到自己腦裡有一個邪惡的小人在對著她絮叨,

【分離就代表著陌生。】

【如果她以客體的角度來審視裡,你的貧瘠,你的乏味,你的懦弱將一覽無餘。】

【她還會愛你嗎?一個垃圾星來的,什麼都不懂的拾荒女?】

【她的耐心教導還能持續多久?你根本配不上她,她會漸漸發現你不是能與她並肩的人……】

蘇音頭上的冷汗一滴滴落下, 握住杯子的手不自覺收緊,

【不是這樣,我們會永遠相愛。】

邪惡小人嗤笑不已,

【你知道自己在嘴硬是嗎?】

【如果你真的堅信,那為什麼我會在這裡對你絮絮低語?】

【我就是你心底真實的想法。】

【閉嘴!】

蘇音將酒杯狠狠砸在桌子上,因為酒吧裡聲音嘈雜, 倒也沒有引起注意。只有酒保關切地問了她兩句,她才如夢清醒般看見自己做的事,

混著薄荷糖漿的酒液撒在她的手上,十分黏膩。

【你怎麼了?】

蘇陽有些不安。

自從上次從海底回來,她們能暫時分化出兩具身體之後,她們的精神也有了隔閡。

現在她們只能微微感受到對方的一些情緒,

不能再像以前那樣完全知道對方在想什麼。

對蘇陽而言,當蘇音不說話時,她就是一口深井。

【對不起……】

【我只是手滑了。】

不是這樣,

蘇陽剛才感受到了很壓抑難受的情緒。

她再次詢問,【你怎麼了?哪裡不舒服?】

【沒有,我真的只是手滑了。】

她在撒謊,

蘇陽沒有戳穿。尊重對方的秘密也是戀愛必須項。

……

不多時,

一個清瘦的男人出現在酒吧門口,他皺著眉向裡張望。

蘇陽看見柳蘭宦向他招手,

她現在樣子大變,柳蘭宦認不出來,眼神裡帶著十足的戒備。

一週前,蘇陽偷偷摸進了柳蘭宦的住宅,

給他留了封信。

這個人是她必須要聯絡的物件,他那裡還有沒來得及用的月壤溶液,

蘇陽現在相信了人魚族的神話,那溶液是阿莉亞稀釋後的血。

蘇陽站了起來,向柳蘭宦迎去,

“換個地方說話?”

晃動的燈光,震耳欲聾的音樂聲,一具具燥熱的身體,

這是柳蘭宦從來不會踏足的地方。

他在原地駐足,那人慢慢靠近,

“認不出來了?”

她的聲線柔和,聽著不像alpha,看著也不像。

柳蘭宦仔細打量著眼前的人,看了幾眼就覺得十分熟悉。

這,真的很像蘇陽的變性版。

全聯邦的人都以為她死了,他也不例外。

柳蘭宦默默跟隨眼前的人,走進了包廂。

隔音玻璃將外邊的嘈雜都隔絕在外,兩人相對而坐。

柳蘭宦有太多問題,蘇陽一一回答。

在聽見她被阿厄洛斯改造之後,柳蘭宦的臉上露出一絲古怪又同情的神色。

蘇陽知道,要和老熟人打交道,她以後一定會被這種目光包圍。這可真是不爽。

她從兜裡掏出一根菸,鬆散地夾在指間,她拿起桌上的復古意味十足的火柴,劃了幾下,

紫藍色的火苗擦起。

柳蘭宦靜靜看著她,

白淨修長的手指,動作優雅又慵懶,就像一幅畫,不管淪落到哪種窘迫境地,蘇陽的魅力似乎從不會消失。

她吸了一口,青灰色的煙氣繚繞著上旋,朦朧了她秀麗的眉眼。

“所以你現在是個BETA?”

柳蘭宦開口詢問,

蘇陽雙腿交疊,衝他吐了個菸圈,

她兩指將煙夾著取下,手搭在桌沿。

“別用那種眼神看我。”

“我還輪不到你們可憐。”

柳蘭宦意識到自己的表情不妥,收斂了神色。

“我只是感到抱歉罷了。”

“你還活著,真是萬幸。”

柳蘭宦問她接下來的打算,他覺得以蘇陽現在的資歷已經可以去競選總統。

只要她願意恢復身份。

蘇陽並不贊同,

她並不想以現在的樣子回到聚光燈下。

那些人口頭說著萬幸,但是看見變成beta的她,心底不知道是怎麼想。

是同情?滿足?得意?還是想再踩一腳的瘋狂?

“謝謝你的好意。”

“不過,今天我找你來,只是為了一件事。”

“什麼?”

“繼續我們沒做完的實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