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淵默默的遞上一張手帕。
李城低垂著頭,伸手接過手帕在臉上胡亂的擦了擦,再抬頭時已然恢復了平靜。
皇帝是不能輕易向別人透露自己的情緒的,但是在這裡是個例外,因為沒有外人。
但是當皇帝常年養成的習慣還是讓李城控制住了情緒。
“還喝酒嗎?”秦淵笑著問道。
李城嚥了下口水,悄咪咪的看了一眼李悲秋的房間,見到燈光已經熄滅,頓時鬆了口氣。
對著秦淵點了點頭,隨後好像是想到了什麼,又搖了搖頭。
秦淵被李城這反應弄的有些摸不到頭腦。
“在這就不喝了,我回宮喝。”李城小聲的解釋了一句。
秦淵無奈扶額,還真是狗改不了吃那啥玩意啊,不過現在這個時候,李城想喝就喝吧,他也會去適當的勸勸李悲秋的。
當然,李悲秋聽不聽那就不關他的事了,盡人事,聽天命嘛。
“估摸著一會宮裡接你的人就到了,到時候順手帶回去吧。”秦淵低聲問道。
“好好好,真是我的好女婿,嘿嘿嘿……”李城頓時笑的見牙不見眼,伸手抓起一片醬肉塞進嘴裡,隨後眼巴巴的看著秦淵
“行了,肉也有,想吃派人來取就是。”秦淵一臉無奈,現在的李城是越來越像小孩子了。
“那就這麼說定了啊!”李城開心的說道。
正說著,院外傳來一陣響動,下一刻一臉慌張的韓非衝了進來。
“哎呦喂~皇爺呦~您出宮怎麼也不說一聲啊?讓奴婢們好找啊!”韓非衝到李城身前撲通一聲就跪下了。
砰!
李城一腳踹在韓非臉上,直接把韓非踹成滾地葫蘆,一溜煙翻滾出去老遠。
看的一旁秦淵一陣咧嘴。
哎呀~好傢伙……
這一腳,踹的這個實誠,光是看看都覺得疼啊。
“狗東西!喊什麼喊!?不知道朕女兒都睡下了嗎!?再發出動靜朕扒了你的皮!”李城低聲呵斥道。
一邊罵還不忘一邊偷偷看向李悲秋的房間,生怕那房間的燈光再次亮起來。
小心翼翼爬起來的韓非捂著鮮血直流的鼻子連連點頭,一絲動靜都不敢發出來,走路的時候都踮著腳尖。
秦淵看著狼狽的韓非有些感嘆,也不知道韓非韓大總管這陰柔俊俏的小臉會不會被李城這一腳踹破相了。
不過感嘆歸感嘆,秦淵倒也不會替韓非說話,畢竟進門就喊,也屬於是沒把他放在眼裡,他沒去找韓非麻煩已經很不錯了。
韓非的確是因為擔心皇帝的安全而做出如此行為,但是這不是什麼藉口,換個心眼小的肯定會不高興。
這也是皇宮難混的原因之一,因為你壓根不知道自己是哪句話話、哪個動作、哪個眼神,就讓你得罪人了。
甚至你什麼也不幹,光你所處的哪個位置就能得罪人,最後甚至連自己死都不知道自己怎麼死的。
就像凌驍這些二品大員,估計他們做夢也想不到,甚至都不需要尋找罪責,就已經上了死亡名單了。
只是因為他們可能會擋路,就全都要死,就是這麼不講道理,也不會去跟你講道理。
秦淵揮了揮手,地面上出現了五個紙箱。
“把這五箱一起帶回去吧,一箱十二瓶,六十瓶酒足夠你喝了,如果陛下您能……到時候要多少有多少。”秦淵語氣幽幽的說道。
李城聞言挑了下眉,他當然知道秦淵那沒出來的話是什麼,是想說如果他能活下來的話。
但是李城並不介意,或者可以說他壓根就沒考慮自己能活下來,除非宗人府任由他屠殺毫不反抗。
否則他必然是活不下來的,這毫無疑問,他、式、韓狗兒,都得死,為李清荷的帝路當一塊階梯。
“好。”李城點了點頭站起身,朝院外走出去。
“對了。”李城忽然停下腳步,側著頭看向秦淵。
“記得到時候別忘了跟朕分享你的成果,記得帶上好酒好菜,朕也想嚐嚐那讓你念念不忘的百年陳釀。”
說罷,李城也不等秦淵答覆,大步朝著院外走去。
秦淵坐在石桌邊,抿了抿嘴唇,抬手點了一根菸。
李城的話已經說的很清楚了,李城是抱著必死的心,他確定自己肯定會死,甚至是贏了以後還會死。
秦淵不知道李城這種想法從何而來,還是老話,李城這種人物不會空穴來風,肯定有他的理由。
“呼……”秦淵吐出一口煙,抬頭看月。
不管如何,他也會盡力的,來到這個世界以後,不管是李城、式、春華四人還有李悲秋姐妹,都給他一種家人般的溫暖。
讓他坐視他們的死,秦淵捫心自問,他壓根做不到。
“糙!死就死吧,人生在世,有所為有所不為!”秦淵狠狠將手裡的煙扔在地上,用腳用力碾碎。
隨後轉身朝著房間走去。
屋內。
秦淵一眼就看到了黑暗中坐在床邊的李悲秋。
李悲秋看到他進來了,連忙偷偷擦了擦眼淚。
“娘子,你怎麼還不睡?”秦淵裝作沒看到一樣,開口問道。
“還……還不困,等夫君一起睡。”李悲秋柔聲回答道。
秦淵沒有回答,默默走到臉盆邊將毛巾放了進去,反覆浸透以後這才把毛巾拿出來擰的半乾不幹。
“夫君?”李悲秋有些不解的聲音傳來。
秦淵依舊沒有說話,將毛巾疊的方方正正以後,走到李悲秋身邊坐下,在李悲秋小臉上仔細的擦拭著。
李悲秋頓時愣住,在黑暗中怔怔的看著眼前的男人,眼淚又有些忍不住了。
“擦乾淨後睡才好,否則傷面板的。”秦淵一邊擦拭,一邊輕聲說道。
“謝……謝謝夫君。”李悲秋的聲音有些顫抖。
“夫妻之間說什麼謝不謝的,睡吧。”擦完後,秦淵隨手將毛巾丟開說道。
“那妾身幫夫君寬衣。”李悲秋站起來說道。
秦淵也沒有拒絕,順從的伸開胳膊,任由李悲秋忙碌,不多時,秦淵身上就剩下了內衣。
隨後秦淵轉過去抱住李悲秋倒在床榻上,將床裡的被子拉過來蓋在兩人身上。
李悲秋一言不發的匐在秦淵身上聞著秦淵身上的味道,眼睛久久沒有閉上。
“陛下的話你也聽到了吧?”黑暗中秦淵突然開口問道。
“嗯。”李悲秋一動沒動,輕輕的應了一聲。
“年前宗人府就要動手了,或許連一個月的時間都沒有。”秦淵幽幽嘆了口氣。
“妾身知道。”李悲秋將頭放在秦淵胸膛上,聽著秦淵的心跳聲。
“本來這話我不應該說的,但是我考慮了很久,還是要說一下,娘子不要讓自己後悔。”秦淵的話有些沒頭沒腦。
但是李悲秋還是聽懂了。
秦淵是想讓她與父皇和解,不要等到父皇死後徹底沒了機會。
許久後。
“妾身知道了。”李悲秋應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