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桂鶯放下手裡的吃的,有些不自在地說道:“剛剛妹夫是要來給你送早點。”

葉星承顯然是被那句夫妻一體傷到了,自古只有正室才有資格和妻主共稱夫妻,但她一個外人怎好挑破。

顧青楓立刻明白髮生了什麼,有些羞愧,便勸道,“雪晏,你去看看葉公子吧,我不要緊的。”

“不必管他,整天就會使性子。這裡不比家裡,哪能總由著他胡鬧?”

陸雪晏嘴上說著,但心裡多少有點擔心,九華山崇山峻嶺,葉星承人生地不熟,跑丟了就不好了。

她端起一碗粥打算餵給顧青楓。

顧青楓看出她的心不在焉,接過粥道:“我是肚子受傷,又不是手受傷,我自己吃就好。你還是去找找葉公子吧。”

“那我晚點再來看你。”陸雪晏也不再堅持,跟黃桂鶯一起出了門。

黃桂鶯出門走得稍遠了些才開始唸叨,“你這個見色忘義的傢伙,昨天竟然把我一個人丟在席上。你知不知道,王素差點要把她兒子嫁給我。我推脫了好久才避過去,好險。”

陸雪晏斜了她一眼,“那不是挺好的。反正你也沒人要。”

黃桂鶯氣得跳了起來,“誰說我沒人要?”

“誰這麼不長眼?”

“你今天吃火藥了,說話這麼嗆?”

兩人說話間,遠遠地看見葉星承跟一個頭戴面紗身著玄色錦袍的男子面對面站著。

杜子柳看見遠處的兩人,向葉星承行了個大禮:“見過正君。”

葉星承並不認識他,疑惑道:“誰是你的正君?”

杜子柳貼了上來,裝出一副可憐的樣子,“妻主已經納了我了,正君不知道嗎?”

葉星承本來就因為顧青楓的事情氣得渾身發抖,這下子簡直火上澆油,“你胡說。”

杜子柳壓低聲音,“正君,你無才無德,妒夫一個,哪裡配得上妻主?還是早點讓賢吧。”

說著在聞成二人看不見的角度故意推了葉星承一把。

啪的一巴掌打得杜子柳天旋地轉,他在地上轉了幾個圈,膝蓋一軟,跌坐在地上。

他原以為葉星承會回推他一把,就像宮裡那些弱不禁風的貴君們一樣,他正好借勢摔在地上引起陸雪晏的疼惜,沒想到葉星承下手這麼狠。

“葉星承,你在做什麼?”

陸雪晏一個箭步衝了上來抓住了葉星承的手腕,把他扯到杜子柳面前,“跟玉兒道歉。”

葉星承瞬間被一股寒意吞噬,他紅著眼睛看著陸雪晏,“是他先推我的。”

“我親眼所見,你還敢撒謊。還是說你慣會撒謊的?”

陸雪晏想起慕容州的謠言,眼中的寒意又重了幾分。

葉星承被她眸中的冰冷刺傷了,“我沒撒謊,你為什麼不相信我?”

“到底誰先動手的?”葉星承不服氣的樣子讓她有些動搖,低頭問向杜子柳。

杜子柳捂著臉,聲音中滿是怨氣,“你若想偏心正君,又何苦問我。”

陸雪晏見他風一吹就要倒了的樣子,想起這些天來他受的委屈,還有葉星承推顧青楓時兇狠地樣子,便信了他幾分。

“葉星承,道歉。”

陸雪晏捏在葉星承腕骨上的力氣又重了幾分,他的手腕已然青紫。

“我不要,我沒錯。”

葉星承甩開陸雪晏的手,氣鼓鼓地扭頭不看她。

她寧肯相信一個才認識不久的外人也不信他。明明他才是她明媒正娶的夫郎,反而像個局外人一般。

陸雪晏見他不知悔改的樣子,心中怒氣更盛,“葉星承,我再給你最後一次機會。向他道歉。”

“休想。”葉星承紅著眼睛,在眼淚掉下來之前扭頭跑開了。

“對不起,我先代他向你道歉。我回去一定好好的教訓他。”

陸雪晏抱拳向杜子柳致歉,隨即大步流星地追上葉星承。

“你做錯事就只會跑?”陸雪晏單手鉗住葉星承雙腕,向房中快步走去。

葉星承根本掙脫不開,幾乎被她拖著前行,狼狽極了。

杜子柳爬了起來,目送著她們遠去的身影在原地站了許久。

她只是氣惱葉星承知錯不改,卻不是憐惜他捱打,連把他扶起來的意思都沒有。到底是夫妻,就算葉星承真的做錯了什麼,她也會替他擔著吧。

陸雪晏踢上門,阻斷了房外僕從好奇的目光。

葉星承被摔向床上,腰磕在床沿上,跪坐地上捂著腰疼得直吸氣。

“葉星承,你什麼時候開始會騙人了?嗯?”

陸雪晏掰開葉星承的手心,隨手抄起桌上的戒尺,重重地揮了下去。

“啊!”葉星承大叫一聲,手心立刻腫了起來。

“你打我?”葉星承的眼淚像泉水一般向外湧出。

陸雪晏沒好氣地說:“知道疼了?那你打了別人,別人不會疼的嗎?”

“我沒錯,是他先推我的。你心疼你的姘頭,就不分青紅皂白。你口口聲聲說要找慕容雲昊卻跟那麼多男人不清不楚的,你這個花心大蘿蔔。”

葉星承越說越心塞,顧師兄和玉兒看妻主的眼神一個比一個拉絲,完全不在乎她已經是有家室的人了,最可氣的是妻主待他們都比對他溫柔多了。

“你還有臉提慕容雲昊?我問你,楊州的流言是不是你讓人散播的?”陸雪晏被他的胡亂攀扯氣得手直髮抖,高高揚起了戒尺。

“什麼謠言?我說不是你會信嗎?對,什麼壞事都是我做的,你打死我好了。”

葉星承倔強的樣子讓她火冒叄丈。她本來還抱著一絲希望,不是他做的,沒想到他直接承認了。

裂帛的聲音在空中響起,葉星承屁股上一涼,還沒反應過來就被翻了個面,腰被壓在床沿,高高撅起屁股。下一秒,戒尺就抽。

“啊!”殺豬般的慘叫貫穿了陸雪晏的耳朵。

自離家以來,她日夜憂心,麻煩了那麼多人,全都是因為葉星承而起。

他在家好吃好喝,養得白白胖胖的,根本不懂那些在江湖上行走的男子有多艱辛,卻還要作妖。

她毫不留情地快速打下去。

“嗚嗚,好疼,妻主,求你別打了。別打了。”

葉星承被死死摁住腰身,只得伸出小手護著屁股。

但他捂著屁股,戒尺就抽大腿根,捂著大腿,又護不住屁股。

他哭得上氣不接下氣,她卻像沒聽到一樣硬著心腸將戒尺揮得越來越快。

數十下戒尺打在屁股上,紅腫的地方已經開始發青。

葉星承原本高亢的聲音逐漸變得有氣無力,“我知道錯了,我真的知道錯了。”

“以後還敢撒謊欺負別人嗎?”陸雪晏轉了轉發酸的手腕,停了下來。

葉星承在床單上抽泣著,肩膀一聳一聳地,好半天不答話。聽著戒尺再次揚起的風聲,才小聲答了句,“不敢了。”

“大聲點。”

戒尺拍在腫起的位置,如同千萬根針扎著,葉星承忍不住嚶嚀了一聲,抓緊床單。

懼於疼痛,他強壓下心中的委屈和不甘,從嗓子裡擠出了不敢了叄個字。

“葉星承,如果讓我發現還有下次,就不是捱打這麼簡單了。”陸雪晏冷冷地警告著。

他心中憤懣,頭埋在床單裡不理她。

陸雪晏覺得教訓地夠了,見他屁股又紅又紫,十分可憐,心下一軟。將他從地上抱起來,讓他趴在自己腿上。

“你幹嘛!我已經認錯了。”葉星承以為妻主又要打他,驚恐地縮成一團,向外爬去。

“別亂動。”陸雪晏摁住亂動的小包子,從懷中掏出化瘀膏,塗在他的屁股上。

她輕輕地在瘀傷處揉著,幫助藥膏快速化開。

藥膏清清涼涼的,火辣辣的痛意一下子減去了許多。

葉星承緊繃的神經漸漸鬆弛開了,原本的惱意似乎隨著妻主掌心的轉動一點點消失不見了,妻主還是在意他的。

“還疼麼?”

“疼。”

陸雪晏自知確實打得狠了,又擠出些藥膏,耐心地揉在傷處,語氣也軟了下來,“你我兩家在江湖上本就樹大招風,不知多少人盯著。你由著性子胡來,連對方是什麼人都不清楚就惹,容易招致災禍。”

她剛剛在氣頭上,這會冷靜下來一想便知以葉星承的反應,定是著了杜子柳的道了。

葉星承抓著她的褲腳,乖順地點點頭,“我以後不會再這樣了,妻主。”

她一手撫著他的背,一手揉著他受傷的屁股,漸漸的,葉星承身體裡好像有根弦被撥動了。

“你先休息會吧。”

葉星承伸手想抓住她的裙襬卻什麼也沒抓到,眼睜睜地看著妻主一陣風似的消失在門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