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卻一分力氣都使不出來,手指微微動了動,還是無力地沉了下去。她的臉變得越來越模糊,一點點消失不見。

“不,別睡,青楓,你別睡!你不會有事的,我現在就帶你去找大夫。”

她手忙腳亂地拍著他的臉頰,血色的印記弄髒了他素淨的臉龐,她有些懊悔,不斷地擦著,卻越擦越多。

五長老看著她慌亂無神的樣子,酸澀泛上心頭,原來這就是被人疼著護著的樣子嗎?

鄭恭脖子上驟然一空,許久才反應過來,連忙逃到人群中,確定安全後立即高聲嚷道,“快拿下陸雪晏,生死勿論,重重有賞。”

數十柄長刀朝陸雪晏後心扎來,她卻恍若未察,在顧青楓穴位上摁壓著,似乎這樣就能喚醒他。

五長老的心懸了起來,不自覺地喝道:“退下!”

衝上來的小兵們頓時停住了步伐。

“給我殺,殺了她。”鄭恭距離太遠,聽不到五長老的話,見他們停步不前,以為他們害怕了。

但這千載難逢的良機他哪裡能放過,呼喝著讓弟子們殺將過去。

五長老也自知失言,閉嘴不言。魔教弟子見狀不再猶疑,再次舉刀向陸雪晏刺去。

九華派眾人驚恐地睜大了雙眼,她們沒有力氣說話,只能注視著她盼望這樣便能將她喚回神來。

一股煞氣從陸雪晏背後爆開,她終於放下了顧青楓,從張芝身體中抽出了佩劍,拎著血淋淋的劍慢慢地轉過身子。

她的眼睛像劍尖滴落的血水一般猩紅,魔教弟子在她的威壓下一片膽寒,顫抖著舉著刀停在她的面前,不敢寸進。

他們不進不代表她也不進,她皓腕輕搖,蕩起眼前的數十柄刀刃,緩緩地畫出一個圈。

劍身像是有磁力一般,魔教弟子根本拔不回刀。一股勁力送出,前排的魔教弟子登時被氣浪掀翻在地,一柄柄刀刃向後飛去,將後排的魔教弟子釘進地裡。

一排排弟子像韭菜一樣接連倒地。她已經陷入瘋魔,青色的衣裙滿是血色,像從血海里撈出來的一般,卻沒有一滴她的血。

面對她身後的累累屍山,魔教弟子嚇得步步後退,世人都道他們是魔教,可此刻在他們眼中,這個殺人不眨眼的女人才是真正的魔。

躺在地上的九華派眾人都瞪直了眼睛,她們從未見過如此強悍之人,一人單挑上千人。

“擺陣!”鄭恭見弟子們無章法的衝擊沒有效果,穩住心神,將剩下的人按著大長老所創的對敵之陣擺出。

這個陣法原是為了面對多敵而創,威力非凡,戰無不勝。

魔教弟子擺好陣型,將殺紅眼的陸雪晏引入陣中,像層層疊疊的江水一般向中心捲去,一浪接一浪地壓向她。

陸雪晏原地蹬起,踩在數十柄武器之上,劍尖轉圈掠過周圍,但陣法之中的魔教弟子不斷變換方位。

將命門掩在武器之後,她剛劈開個口子,後面人又會迅速補上將她重新籠罩在兵器之中。

這樣綿綿不絕的攻擊,便是大羅神仙也會在耗盡內力的那一刻死在亂刀之下。

陣中靈動的身影在陣法的長時間消耗下初現阻滯。

鄭恭得意至極,這九華山可真是他的福地,拿下陸雪晏,那他成為長老指日可待,他揮動令旗,加速著陣型變幻。

王素心頭大憾,如果沒有這個陣法的出現,她毫不懷疑陸雪晏可以屠盡在場的魔教之人,可惜陸雪晏今日到底還是要跟九華派一起命絕此地。

但卻一分力氣都使不出來,手指微微動了動,還是無力地沉了下去。她的臉變得越來越模糊,一點點消失不見。

“錚!”一道卷著殺伐之氣的琴音如同潮水般在山谷中響起,陸雪晏像是如夢初醒一般生生頂開了近百柄兵器的壓制。

鬼魅般的身影越舞越快,幾乎讓人看不清,隨著琴聲的節奏在陣中接連破開多個缺口。

她不知又從何處奪來了一柄劍,左手劍極快,劍花飛揚,劍到之處片甲不留,右手劍極慢,慢到攝人心魄。

被劍光籠罩之人像是失了魂魄一般,跟著她的劍丟盔棄甲,任由劍刃劃開脖子,血流成河。

王素餘生都無法忘記這個少女是如何一步殺十人,在千人大陣中殺了幾個對穿。

那兩柄劍一快一慢,兩種完全相悖的劍法竟然相得益彰,所過之處不會留下半分生息。

一陣飛沙走石,鄭恭眼前一黑,再睜眼時胸口一痛,低頭一看,一柄飛鏢插在心口,他張了張嘴,說不出半個字。

“敢惹我的姐妹,膽子不小。”黃桂鶯輕輕一戳,鄭恭轟然倒地,手中的令旗飄落到地上。

令旗一倒,原本就被陸雪晏殺得散亂的大陣頓時群龍無首,四下潰散。

陸雪晏像收割機一般,除了幾個趁亂逃下山去的魔教弟子,沒有一人僥倖活下。

五長老被眼前的景象驚得失了神,能使雙手劍的人少之又少,能同時使兩種劍法的人更是聞所未聞。

那個滿身血色的少女像從地獄裡爬出來的一樣,面無表情地向他走來,身後血水迤邐。

他閉了閉眼睛,來時的意氣全無。就剩他了,最後一個祭劍大概是對他的身份的尊敬吧。輸在她手裡,他心服口服。

想象中冰寒的劍刃沒有到來,她像沒看到他一樣,在他的身旁蹲下,抱起了躺在血泊中的顧青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