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子,你這也叫打掃好了?你看看窗沿上的灰。看著挺伶俐的,做起事來粗枝大葉的。”管事不耐地訓著陸雪晏。

她不是個懶惰的人,在家的時候也不願讓人服侍,連個貼身的婢女都沒有,但也沒幹過灑掃之類的活。

幹活的時候不敢使用武功,又要模仿男人的形態,陸雪晏覺得這活比練功還辛苦。

只是一連三日,她都沒能打探出任何有用的訊息,也聯絡不上黃桂鶯,心下焦急,幹活的時候愈加不上心。

哐啷!陸雪晏邊擦窗戶邊向外張望著,一不留神,撞倒了旁邊的花瓶,碎瓷片摔了一地。

“教中的俾僕都這樣笨手笨腳了嗎?”一道冷冽的聲音傳進了眾人的耳中。

管事嚇得趕緊彎腰行禮,“五長老恕罪,他是前幾日新來的,還不大熟悉環境,老奴這就讓他清理乾淨。”

“還不快去拿掃帚清掃。”管事扭頭對著陸雪晏低聲斥責。

陸雪晏自他進來後一直學著管事的樣子垂著身子,頭也不敢抬,只能看到一片紅色的衣襬。聽到管事的吩咐後,便快步退下了。

“新來的嗎?”五長老狹長的眼眸注視著她遠去的背影,直到她消失在拐角。

陸雪晏背上莫名地發寒。

她拿著掃帚回來的時候殿裡已經沒有五長老的身影了。

“聽說五長老最近丟了東西,心情不好,你啊,真是福大命大。”

管事嘆了口氣,“你這樣毛手毛腳的,容易衝撞貴人。以後還是不要在大殿裡出現了,去後廚幫工吧。”

“謝管事的。”

到達後廚的時候已經是午飯時間了,陸雪晏被分配去送飯,她樂得在魔教中走動,欣然接下了任務,尤其是送去地牢的飯菜,她特意留到了最後。

地牢在後山之中,陸雪晏沿路走了許久才看到守衛,難怪她這幾日都找不到地牢的位置。

地牢裡泛著腐爛的味道,她跟著侍衛走著,挨個觀察著犯人的模樣。

最後一間牢房裡關著一個瘦弱的男孩,頭髮亂糟糟地遮在臉上,衣服上一塊塊深淺不一的血汙,顯然已經受過多次刑了。他的腳上銬著鎖鏈,那鐵鏈看上去比他還要沉。

他的呼吸微弱,陸雪晏將飯食遞給他的時候,他的手微微抬起,又迅速墜了下來。

“大哥,這孩子動不了,要不我給他送進去?”

侍衛猶豫了一下,開啟了牢門,“進去吧。”

陸雪晏扶起男孩,讓他靠在自己懷中,撥開了他臉上的汙發,一張虛弱卻難掩秀色的小臉露了出來,正是百度閣要找的線人。

陸雪晏不動聲色地拿起碗,舀了一勺湯吹了吹,遞到了男孩嘴邊。

她側身擋住侍衛視線,展開男孩的左手,在上面寫了個百字。

男孩昏沉的眼皮緩緩抬起,在陸雪晏的眼中看到了許久都不曾感受到的關切。

她好溫暖,他忍不住向她的懷中靠緊,努力啜著勺子裡的湯。

“快去報告教主,抓到人了。”牢門被猛然鎖上,尖刃從地下伸出,將二人困在了其中。

“對不起,我連累你了。”男孩虛弱的聲音裡帶著絕望。

“先吃飯。”陸雪晏繼續一勺勺喂著男孩,似乎一點也不擔憂當下的處境。

…….

“教主大人,人帶到了。”陸雪晏和男孩一起被推搡著跪在了魔教正殿的臺階下。

她抬頭望向高處的主座,上面坐著一個男子,頭上插著造型繁複的玉冠,陰暗深沉的眼眸中泛著攝人心魄的光芒,陰森的薄唇暗含威嚴,黑袍下森冷的氣息令人倍感壓迫。

他扶著座椅站了起來,呼吸間手指已經抓在了陸雪晏的脖子上,“膽子倒是很大,竟敢女扮男裝混進我摘星教。說,你是什麼人派來的。”

他的手指才稍稍縮緊,陸雪晏就難以呼吸了。

脖子發出咔咔的響聲,她毫不懷疑他只要再用點力,自己的脖子會應聲而斷。在他的威壓下,她的內力像是石沉大海了一般,完全使不出來。

“你鬆開點。我說就是了。”

陸雪晏強迫自己冷靜下來,正準備說出已經背過千百遍的說辭時,一個侍衛衝出來跪在了魔教教主面前,“教主,公子他不見了。”

“什麼?”

他猛然鬆開了陸雪晏的脖子,“你們給我好好拷問這兩個人,看看她們還有多少同夥混進教中。”

話音剛落,他就消失不見了。

侍衛們沒有圍上來,陸雪晏動了動胳膊,身上的繩子已然鬆動。

她站了起來,發現侍衛們全都沒了氣息,連忙解開了男孩身上的束縛。

“拿到訊息了嗎?”黃桂鶯忽然從一根柱子後閃出。

陸雪晏眨了下眼睛。

“時間不多,快走。”

“等一下,帶他一起走。”

“什麼?帶著他我們三個都走不了。”黃桂鶯為難地看著陸雪晏,這男孩已經昏迷,奄奄一息,根本走不動路,而且他腳上的鐵鏈似有百斤沉,以她倆的功力,沒有鑰匙根本打不開。

陸雪晏抽出一個侍衛身上的佩劍,向男孩腳上的鐵鏈砸去,哐哐兩聲,鐵鏈應聲而斷。

“你什麼時候這麼強了?”

黃桂鶯古怪地看了眼陸雪晏,顧不得想更多了,只能由著她抱起男孩向殿外奔去。

…….

“摘星教是你們想來就來想走就走的地方嗎?”

一襲張揚的紅衣攔在了三人面前,清冽的聲音正是早上遇到過的五長老。

陸雪晏握緊劍柄,對上了來人的眼睛,看清了他的面容。

這五長老正是那夜在地宮中練功的男子。

五長老捕捉到了陸雪晏眼中的閃躲,鳳目中湧起狠戾,似乎在探究著什麼。

她把男孩遞給了黃桂鶯,這人剛走火入魔過,應當不難對付。

那夜為了救他,她點了他的周身大穴之時,也摸清了他的命門所在。

五長老剛要逼近陸雪晏,一道鬼魅般的身影就從他眼前晃過。

陸雪晏的掌心從他的身上上拂過,他的胸口酥麻,似有電流竄過,身體立時想起了那夜的經歷,抽搐了一下,不待回過神來,冰冷的劍刃就橫在了他的脖子上。

他不知道自己中了什麼妖法,完全沒了力氣,軟到在她的懷中。

在眾徒面前他一向是一副威嚴的樣子,現在卻像個被玩弄到毫無尊嚴的小倌,他恨不得鑽進地縫裡。

他恨恨地盯著她的下巴,卻什麼都做不了,只能任由她溫熱的呼吸撲在他敏感的耳畔。

“全部給我讓開。”陸雪晏大吼道。

她懷裡的男子銀牙快要咬碎了,這聲音與那夜令他失身破功之人的聲音一模一樣。

他堂堂魔教長老,竟然被一個男人玩弄於股掌之間。

五長老帶來的十幾個門徒看到師父被劫持,一下子止住腳步,不敢向前,五長老要是死了他們可要擔上弒師的罪名。

“給我們準備車、馬,我們安全離開之後,自然會放了他。”

“好好,千萬別傷害我師父。”

五長老的大徒弟救師心切,連忙答應了陸雪晏的要求。

車馬很快就準備好了,黃桂鶯檢查了下就讓陸雪晏帶著兩個人進了車裡,駕馬按著指引離開了魔教。

當然,離開前她給他們一人餵了一顆“毒藥”,告訴他們會讓五長老帶回解藥,以免他們耍心眼。

……..

魔教藏在一座荒山之中,黃桂鶯很快就迷失了方向。

“怎麼辦,雪晏,我們好像迷路了。”

陸雪晏點開五長老的啞穴,“說,怎麼走。”

“休想知道。”五長老撇開頭不看她,對著森寒的劍鋒絲毫不懼。

“你好像不太清楚自己的處境。”陸雪晏無法,為了她們三人的性命,她決定使用些下流的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