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壇清酒見底,花疊月已經昏昏沉沉睡在鍾萍肩頭。
月色落下,東方漸漸肚白。
黑衣少年輕輕起身,對鍾萍道:“今日酒喝得盡興!”
鍾萍報顏一笑,“以後饞酒了,隨時可以來找我,別的不敢說,酒管夠。”
黑衣少年猶豫片刻還是說道:“那個九指少年命是保住了。如果想要他清醒,最好辦法就是去’北極懸冰山’,懸冰山上藏有種三葉蓮花,對還魂有奇效,你們可以一試!”
鍾萍立刻激靈,再次對著眼前少年彎腰作揖感謝,“多次救命之恩,就不提相報,往後每日一柱清香,為你祈福!”
黑衣少年搖搖頭,“信那些虛無縹緲的還不如信我自己。”
“還有,你要記好懸冰山路途兇險,其中尋那三葉蓮花不出世的修道者眾多,你自當小心!”
鍾萍咬牙點頭。
黑衣少年看了看地上三個空酒罈,身形邪魅消失在萬仞山。
鍾萍扶著花疊月,對於突然消失少年,並沒有感覺到奇怪。以他身手,天地間隨意穿梭不是難事。
當再次來到軍營,魏寧已經被魏淶和魏沐帶到帳篷中。
魏沐也無比奇怪,自己和無天和尚幾輪交手,已經是油盡燈枯,可不知為何,醒來後神清氣爽,體內氣機更顯通透。一旁魏淶也有同樣感覺,更是不清楚怎麼在那心狠手辣的和尚逃脫。只是醒來後鍾萍和花疊月不在身旁,要是說憑她兩搞定那狡猾和尚,估計都沒人信。
此時床上魏寧卻讓人心懸起,七經八脈已盡碎,原本應該早撐不住才對。可體內有股源源不絕氣機,一直在吊著命。就連神通廣大的魏沐,對這體內氣機也是毫無頭緒。但既然可以給魏寧續命,肯定不是什麼壞事。
當鍾萍和花疊月來到軍營,看到魏淶和魏沐身形完好如初,並沒有太大詫異。對於念皎的話已經是深信不疑,畢竟神一樣的實力擺在那,讓人無法置疑。
魏沐看到她兩也沒任何傷口在身,心裡更是鬆了一口氣。在他被無天和尚一擊暈倒以後,以為大家都是必死無疑,他不明白後面發生了什麼,當真是有神仙下凡,解救了他們?
魏淶同樣不解,問道:“無天和尚良心發現?還是遭了天譴?就這樣放了我們?”
鍾萍輕輕握住魏寧只有四根指頭的左手,低著頭回道:“哪有什麼天譴,更沒有什麼良心發現,你還記得我們在瀘州官道遇見那個黑衣紅眸少年?”
魏淶回憶片刻,“當然記得,你和花疊還請他喝酒吃肉呢。”
“就是那個少年,名為念皎,兩招挑斷了無天和尚一條胳膊!”
此言一出,不僅是魏淶,就連被譽為百年修道天才的魏沐也在心中顫抖一下。
魏淶嚥了下口水,“這已經不是屬於修道者範圍了吧?難道真是天上道神來人間除妖?”
“他是神是妖真不得知,但卻真真實實救過我兩回,而且都是在血月掛空之時。上次在藏龍淵應該也是他現身,直接嚇退了無天和尚!”
“不錯,不錯,一壺酒,兩塊肉,換了五條性命。不管是神是妖,這個念皎值得一交!”
花疊月接著說道:“不僅如此,你們身上傷勢也是他給你治好的。原本魏寧只剩最後一口氣,被他在’巨闕穴’灌入了金色神暉後,才吊住了性命。”
雖然幾個小輩不理解那個念皎身份。可魏沐憑著他們談話,已經猜到七八分。血月,比肩道祖的道行,天底下只有妖人能做到。
同時也開始對自己多年道心動搖。斬妖除魔,吾輩修道宗旨。可自己以及後輩,竟然被妖界至尊連翻多次相救,倘若以後真有機會除了那妖人,是真的替天行道嗎?還是世間本來不該分人和妖,只分善和惡?
看著魏沐發呆,花疊月輕聲問道:“沐叔,你是不是知道那黑衣少年身份?”
“沒,沒有,我也只是好奇,天下竟然還有此等人物。不管以後如何,你們需記住昨日救命之恩。”
魏沐也不知道自己為何要對小輩隱瞞妖人身份,是自己心虛,還是怕小輩為難。既然目前妖人對自己沒有敵意,那就沒有必要捅破那層窗戶紙。
“那黑衣少年還有提到其他的?”
鍾萍放下魏寧左手,“有!他說魏寧如果長期不醒,可以去北極懸冰山,山中有三葉蓮花,可對還魂有奇效,應該可以喚醒魏寧!”
“三葉蓮花?”
魏沐咦了一聲,“三葉蓮花是傳說中的神藥,具體什麼樣,就算是我也沒有真的見過。”
花疊月看著魏沐,認真道:“沐叔,我想去趟北極懸冰山,我不想看著魏寧一直這樣,雖然還有命,但一直躺在這裡,不知哪年才能醒來,這樣我不喜歡!”
鍾萍也緩緩起身,“沐叔,我也去。”
簡短几個字,卻無比堅毅。
魏沐想了想,嘆息一聲,“魏寧是我從小看著長大的,看他現在這樣,我也心疼。不過北極懸冰山路程遙遠兇險,早些傳聞三葉蓮花更是有冰人把手,你們去我實在不放心,還是我親自去一趟吧!”
花疊月咬著嘴唇輕輕搖頭,“沐叔您不能去,目前羅剎傀儡雖然沒有太大動靜,但也一直待在朝天宮城下,不知到什麼時候會發難,這裡離不開您!”
鍾萍接著道:“那無天和尚雖然被斷了一臂,以他心性,肯定是野心不死。哪天要是再來突襲,就算只有一條胳膊,也不是好惹的,沒您坐鎮,他會更加放肆。”
“我和鍾萍姐姐一路會多加小心,拿到三葉蓮花就回,不會耽擱太久的!”
魏沐豈能不知這是最好辦法?只是擔心遙遠路途兩位丫頭安全,尤其是紅衣花疊月,衝動起來無頭無腦。隨後對鍾萍道:“一路兇險,看好花疊月,她性子太沖,路上不可逞強!見識不好就撤!還是那句話,沒有哪個修道者就一定要死!”
又轉面看著花疊月,輕聲道:“大姑娘不小了,我就怕你太沖動,容易吃虧。此行一定要低調,不要節外生枝,還有,一定要安安全全回來。”
兩位姑娘點頭,告別了魏沐和魏淶,踏上遙遠北行之旅。
紅衣與青衣行遠以後,消瘦漢子再次嘆息,“她們不過是二十不到的丫頭,亂世之下,真是難為她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