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另外一邊,於湖心設宴的君炎望著不遠處手拉手滑冰,甜蜜無間的沈景聞與寧琬,眸底裡閃過一絲毒辣的光,手指悄然的收緊。

想到那日被打暈丟進那間廂房裡,被一個丫鬟欺身的恥辱,君炎便心生氣惱。

他們算計了他,竟然還有膽子如此光明正大的在他的面前晃悠?

是斷定他不知道真相,還是覺得他沒有證據便不會拿他們如何嗎?

君炎從未想過那日會在沈景聞的身上栽跟頭,在他眼中,哪怕沈景聞再如何的聰慧,也不過是一個無權無勢的書生。

他想要他死,便如同捏死一隻螻蟻般簡單。

他料定了毀他名節的事情不會發生變故,甚至為此還請好些個殺手,準備在事成之後徹底殺人滅口。

他全然沒有想到那沈景聞揹著他投靠了旁人,在尚書府那種地方竟然還會有人與他為敵,公然出手幫他

難怪那日他勸誠時,對方會毫不猶豫的拒絕自己。

只是這天下現在還敢與他作對的人,不多不少,兩個手指頭便能扳過來。

只是想到今日設宴的目的,君炎難得的露出幾分笑意來。

先讓他們在蹦躂一會兒吧,畢竟這次他們怕是不能如願脫身了。

排隊為求一個赴宴名額的書生們自然想不到這次的設宴不過是君炎的一場算計,甚至連名額也早已內定。

興致勃勃的想要爭上一番,卻也可以說是一場酣暢淋漓的文學上的思想碰撞。

“好了,好了,你這答案,太子殿下明顯不滿意,還是讓我來吧……”

只是隨著一個又一個人上前而被君炎拒絕,一群人的好勝心也不免被挑了起來,紛紛做好了拿出畢生所學的準備。

“殿下,別忘了你答應過我的事情。”

“若是寧琬有什麼三長兩短,我與殿下合作的事情……”

周文淮站在君炎的身側,自然發現了君炎的片刻失神,不由得順著他的目光望了過去,同樣看見了在冰湖之上嬉鬧的兩人,不由得有些心慌,輕聲的提醒著。

他們之間的感情似乎很好,好到湖面上那麼多的人都能成為他們兩人的背景板,引得一群人豔羨不已。

只是看著那交握在一起的手,周文淮硬生生的忍住了上前將兩人扯開的衝動。

他怎麼能在光天化日之下牽寧琬的手?

怎麼可以離得那般近?

他就沒有想過如此行事會影響寧琬的名聲嗎?

周文淮著急的往自己頭上戴上一頂名不正言順的綠帽子,又不斷的以寧琬“正宮”的身份勸自己冷靜。

只是如今的他還沒有眼紅吃醋的立場,若是貿然上前,免不了會引起寧琬對他的厭惡。

他不想引起寧琬的懷疑,更不想在她的心中留下一個不好的印象。

在周文淮看來,橫擔在兩人之間的距離不過只是一個沈景聞,若不是他的突然出現,現在站在寧琬身側該是他才對。

他不過只是一個窮書生,哪裡能配的上嬌貴的她。

而今日過後,沈景聞必然會永無翻身之地,甚至連帶著他背後的人也會被一同拉下水,無人能救他,也無人會救他。

這一切也是沈景聞自己咎由自取,罪有應得。

沈景聞與寧琬之間的婚約自然會被寧承安作廢,他也能如願光明正大的同寧琬表明自己的心意,她也無需去顧慮那一紙婚約……

周文淮自以為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卻唯獨忘了,人心最是不可控。

他所有的設想都建立在寧琬對沈景聞無意,且極其厭惡他的基礎上,全然沒有想過寧琬與沈景聞之間的情意並未作假。

他們是真心的心悅彼此,而非那一紙婚書的將就。

周文淮自知自己的行為與小人別無二般,可他控制不住自己,他也無法容忍沈景聞取代他的位置,站在寧琬的身邊。

只可惜寧琬不知道周文淮此刻的想法,若是知道,怕是會毫不猶豫的朝他的臉上甩一巴掌,譏諷一句:

“多大的臉啊。”

周文淮的話似提醒,卻又像是一種不要自己命的威脅。

君炎眉頭微微皺起,眸光微變,轉瞬又恢復正常,同樣的輕聲回道:“放心,本太子既然答應過你,自然就不會食言。”

“今日我的目的只有那沈景聞,至於寧琬……”

“本太子還不屑於對一介女流動手。”

君炎有將寧家的產業收歸自己所有的想法,哪怕周文淮不提,他也不會對寧琬下手。

若是今日寧琬出事,少不了與寧家結仇,至於周文淮……不過是他順水推舟,一時之策罷了。

周文淮哪裡想到君炎竟是如此心思,只是等著那書生中自己的人鬧起來,好讓他們將“獵物”帶入早已設好的陷阱裡。

“我們這些答案,殿下都不滿意嗎?”

連續被拒後,一眾書生難免心中有些頗詞。

“各位的答案很好,只是並非我想要的。”

君炎望著眼前開始著急的一眾人,悠悠的開口,全然沒有顧及這番話會不會引起這些人的不滿。

“我就不信還有比我這個更好的答案,天之生民,非為君也;天之立君,以為民也。為民者家道興,而天下定……如何不對?”

說話的是去年的舉人,本是想同舊友遊湖,卻恰好遇到這太子殿下要設宴邀請三人赴宴,又特意出了三道題,只選有緣人。

他對赴宴倒是不感興趣,可對這考題卻是想要聽上一聽,辯上一辯。

不曾想這第二道題正是他去年的考題,他自信滿滿,卻換來他一句不妥。

若是能說明緣由也就罷了,可這眾人口中皆道才識過人的太子殿下,竟是連一句反駁的話都不敢說。

君炎神色微微一變,望著被擠到隊伍後面的自己人,眉頭再次皺起,立刻站直身子:“這位先生,我剛才已經說過了,先生的答案很好,只是並非我想要的……”

“好了,好了,太子殿下也不用多說什麼不是殿下想不想要的話,我這答案當初連皇上都沒有毛病挑,如今卻連太子殿下都說服不了,是我高估自己了。”

那舉人顯然是不想慣著那君炎的臭毛病,擺了擺手,半點不給君炎面子,說著便要走。

“等等,這位先生,既是殿下說不滿意,那必然是心中還有更好的答案。”

“先生剛才也說是高看了自己,我看今日榮平的新屆秀才也在場,不如請他來說上一說,好與不好,一分高下,如何?”

眼見著自家殿下的計劃也被這突然冒出來的舉人破壞,連忙出聲,試圖將這一切都拉入正軌。

【宿主大大,成了,果然有人將男主拉了出來。】

寧琬默默應聲,不動聲色的望著沈景聞,確定對方沒有發現異樣之後,鬆了口氣:有人自願遞來臺階,她也能鬆口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