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段時間,京城讀書人的熱鬧已經完完全全地折騰了起來,好些在朝為官的也參與了進來。

好在還是有職業素養的,雖然都心知肚明誰是誰,但仍然都用了筆名,表面上的和氣還是維持著。

要知道關於如何對待偽朱雀國,朝廷禮部壓根還沒個定論呢。

到底是接納偽藩屬,還是永世不相往來,還是認為敵人?很明顯這一切都是個未知數。

但隨著是否承認朱雀國在天竺的入侵是否仁義,朝廷的官員自然地分為兩派。

其中一派就相對派,自然是要承認朱雀國的胡作非為是仁義,因為相對於原本的莫臥兒帝國,如何行事簡直好太多了。

更進一步的,吸引相對派聚集的,則是一個更為一般的行事準則,仁義是具體的,相對的。具體的,指根據不同的情況而定,很可能同樣的行為,有時被認為仁義,有時不仁義。相對的,則是仁義不是要看施與者而是要看受與者,施與者認為的仁義,受與者完全可能不認為仁義,不能自以為是的仁義。

另一派就是絕對派,自然是要反對朱雀國的仁義說法。因為徐趙二人出自大明,大明的儒學仁義禮智信,從來沒教過如此殺人圈地,暴虐成性的。

仁義本就是自身的道德,如果靠受與者確定,那窮人就沒有仁義的機會了。在絕對派看來仁義是絕對的,這個絕對就是在於行為人自身的道德信念。只要自己秉承仁義信念行事即可。徐趙兩家接受了完整的儒學教育,還如此行事,就是實實在在的不仁不義。

也正是因為相對派的詭辯,才使得徐趙兩家有了狡辯的資本。如果人人學徐趙,將來他們都去域外建國,等他們勢大,遲早會反過來拉低大明的仁義水平。因為在大明追求仁義的,原不如去相對仁義低窪的地域來得實在,實在的收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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隆慶拿了最近的討論資料,叫來一直在通政司當小透明的宋應昌過來解惑。

這個疑惑是兩方面的,一個是如何看待絕對仁義與相對仁義,一個是如何看待絕對仁義派與相對仁義派。

宋應昌看了看,有些想笑。

因為這樣的黨爭其實是老師最希望的。

與其認座師,認領袖各自抱團,還不如按信念集合。

差別在於前者本質是以利聚合,後者才是以理聚合。

以利聚合者,關鍵時候行事自然是百無禁忌的。以理聚合的,理便是其遮羞布,無論什麼時候都不能丟的。可別小看這個遮羞布,好些升斗小民一輩子能安穩活著,靠的便是上面的人不得不勉強維繫的遮羞布。

只是目前還太初級了,以為兩者幾乎是劍拔弩張,這一開始就恨不得把對方扣上一個儒學叛徒的帽子來個生死鬥。

事實上,底下民間已經鬥過幾次了,死了兩個秀才三個童生。只能說大明這讀書人動手能力還挺強的。

只不過最近幾次科舉大幅擴招,幾乎年年有恩科,秀才童生沒那麼值錢了,才沒鬧出大事情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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