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拱很鬱悶,其實他雖然一直支援法后王,但從來不想明確表態。為的倒不是當牆頭草,而是團結整個朝廷。畢竟在這個朝廷一天天嘴上腦子裡只有三代之治這幾個名詞的。

特別是北宋王安石法后王已經把法后王的名聲搞得臭大街了。

雖然從宋應昌的調研來講,都是甩鍋的,沒有王安石改革北宋依然要完蛋,但無疑王安石是起到了加速作用的。

基本從南宋開始,祖制、法先王已經成了讀書人最基準的思維標準,是要挑戰誰就是異端邪說。

這幾年浙江高翰文新學幾乎明牌支援法后王,那也僅僅侷限在浙江一地,哪怕在周邊南直隸都是爭議頗多。

但現在似乎有了一個很好的藉口。既然朱雀偽國那邊支援法先王,甚至還主動拉起了老子,孔子,墨子後人去冊封,分別對應天竺那邊三柱神梵天、毗溼奴、溼婆。

那麼誰再站法先王難免就有了通朱雀偽國的嫌疑。

雖然都是法后王,大高拱依然保持自己的獨特性,那就是他目前雖然也認同世界是無限的,認識能力也是無限的,但其對認識能力的增長卻有著自己不同假設。那就是在已知領域的不同方向不同方面的認識擴張的邊際效應是不同的。有些方向就是無限趨近於0,直到其他方向認識突破後,然到後面,這些頑固方向的認識拓展才能夠順利完成。

而且站定法后王後,以前那些紛紛擾擾的國策似乎都很好決定了。

高拱按著法后王的思路,立刻在張居正弓箭與火銃的抉擇中勾選了火銃。

之後,又按照法后王的思路,一切都清晰明瞭。

迅速地在吏戶禮刑工五部的奏疏上勾好了,不到一刻鐘。這時司禮監的主持人還沒過來,高拱甚至還有一點時間休息。

“高首輔早,各位閣老早,各位大人早。”

進來的是一個司禮監秉筆太監,大太監滕詳沒有親自過來。

鄭太監一邊面面俱到地打招呼,然後按照自己之前旁觀時的流程,自然地做到了右上方的主持席位。正上方是給皇帝預留的虛位,三個內閣成員,高拱坐左側,張居正、郭樸坐右側。

看著司禮監這邊的人坐定,然後第二圈通政司的書記員也坐定。

高拱非常效率地將今日厚厚一疊的待票擬奏疏遞了上去。同時也讓身後的翰林給張居正與郭樸也都各發了一份。

好傢伙,鄭太監一邊數著一邊心驚,今日的奏疏票擬量直接達到了二十五份,這是什麼概念,哪怕之前隆慶元年的集中更新政令,當日最高也才十九份。

往日裡,內閣申報票擬,一次也就兩三項。

怕高拱給自己下釘子,鄭太監一邊瀏覽,一邊小聲讓邊上的司禮監太監趕緊去稟報滕詳大太監。

足足大半個時辰,那小太監跑了回來。鄭太監才咳嗽一聲。

“各位閣老久等了,咱家可不敢在這國策上指手畫腳,只是畢竟第一次主持,稍微看奏疏內容花了些時間。”

隨著鄭太監的發言,整個內閣會場,所有人都繃得筆直,全神貫注起來。

“第一項,禮部計劃到安南、獅城、呂宋開展縣鄉府三級科舉考試的準備,你們也有資料,都看清楚了嗎?看清楚了我們就舉手投票,如何?”

高拱幾乎第一時間就舉手同意。

然後,第二項是禮部的籌備同文館計劃,打算擴大翻譯人才培養,同時翻譯泰西、南洋、天竺等域外書籍。

高拱舉手同意。

……

就這樣,二十五項國策,高拱舉手同意了二十二項。

郭樸是純打醬油的,只要高拱舉手他就舉手。

只是張居正在會後總結了規律,高拱基本對所有新東西、新事物、新方法都舉手贊成。

今份決心與自信,一時間讓張居正有些自愧不如。

只是不明白,新東西就好嗎?萬一真的錯了呢?張居正有些好奇起來。仗著跟新學的關係不差,下值後藉口去了通政司問宋應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