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園深處。

蕭雲馳依舊盯著元亭瞳帶著侍女落荒而逃跑出去的那個洞口。

“王爺。”手下上前一步:“這……”

“派人去盯著城南的破廟。”蕭雲馳低聲道:“我看那丫頭不像是說謊話。”

“是。”手下拱手,欲言又止了幾次之後,最終還是沒能控制住好奇心,張口道:“王爺,萬一康寧郡主將方才的話洩露給了沈家……”

“她不會的。”蕭雲馳收回目光,冷笑一聲:“雖然不知道原因,但是那丫頭與沈家必然有過節,只怕她巴不得本王與沈家鬥個你死我活呢。”

手下:“……”

“去吧。”蕭雲馳轉過身,將披風脫下來扔給手下:“若是這丫頭說謊,本王一定親自送她上路。”

手下終究沒有再多說什麼,匆匆一拱手,便退下了。

“皇后娘娘到。”

一聲尖細的聲音打斷了元亭瞳的思緒,她一邊隨著眾人一同起身屈膝行禮,一邊眼角瞟向了門口。

一個打扮的異常雍容華貴的女子,穿著一襲正紅色的刺繡朝服,上面用金絲線繡了兩隻騰雲駕霧的鳳凰,耳邊的東珠象徵著她作為一國之母的尊貴,頭上的鳳冠上墜著一顆成色極好的寶石,正正的懸掛在了眉間。

她步伐緩慢大氣,走到主位之上坐下之後,才輕啟薄唇道:“諸位不必多禮,請坐吧。”

元亭瞳起身的時候,再次瞟了一眼高坐上皇后。

皇后年紀應該三十有餘了,不過保養的極好,體態豐腴,眉眼之間盡是風韻,脂粉掩蓋了眼角的細紋。

一般這種場合,都是皇后隨便寒暄幾句,接著便是各家的小姐公子們自我展現的時間,說是賞菊宴,其實也可以理解為一種相親宴。

用過午飯之後,皇后命人在花園中設了席位,眾人一邊賞花一邊聊天,周圍一圈貴女嘰嘰喳喳,聊的都是哪家公子文武雙全,哪家公子玉樹臨風。

只有元亭瞳獨自一人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一邊喝著茶一邊謀劃著自己心中的大計。

其實她只是知道沈家會在那個破廟之中進行交易,但是卻不知道這些弩炮究竟是不是在那個破廟交易的,蕭雲馳派人去盯著那個破廟,若是沈家走私的弩炮偏偏不是在哪裡交易的呢?或者……若是蕭雲馳發現了,但是沈家狗急跳牆怎麼辦?

元亭瞳喝茶的動作一頓。

若是沈家狗急跳牆,那蕭雲馳……他能與沈家抗衡嗎?皇上昏迷之前曾經交大權交到了蕭雲馳手中,可是卻沒有兵權,沈家手中捏著的……是京城巡防營!

元亭瞳煩躁的放下茶杯,她忽然發現,自己對蕭雲馳的瞭解真的是太少了,都不知道他究竟是個怎樣的人,若是自己同他結盟的話,會有多少勝算。

“哎——元亭瞳。”一道帶笑的女聲打斷了元亭瞳的思緒,她一抬頭,就看見竟然是杜漓兒,她正一臉挑釁的看著自己:“我們在抽籤比賽作詩,一起來呀!”

這就是故意想要元亭瞳出醜的意思了,元亭瞳無聲的勾了一下嘴角,前世自己嫁到沈家之後,杜漓兒就很是喜歡欺負自己,彷彿她人生最大的樂趣,就是侮辱自己一般,可是眼下……自己似乎還沒有得罪過她吧?

“不了。”元亭瞳平靜的道:“你們玩吧。”

“不行。”杜漓兒蠻橫的叉著腰:“你不玩這個,就是不給我姐姐面子。”

元亭瞳翻了個白眼,掃了一眼根本不知道這邊發生了什麼的杜皇后。

這便是杜漓兒一貫的行事作風,沈家功高震主,連門縫裡溜出來的狗都看不起人,個個都囂張得不得了,一言不合就我姐姐長我姐姐短。

實際上誰不知道,沈家真正讓人屈服的根本不是一國之母的皇后娘娘,而是手握重兵的沈家家主沈其山。

“妹妹,你怎麼這麼不懂事啊。”杜漓兒旁邊,元蓁蓁皺著眉頭,楚楚可憐的指責元亭瞳道:“皇后娘娘好心邀請我們來參加賞菊宴,你就算再任性,也要給皇后娘娘一個面子的吧。”

“既然這樣,那姐姐玩就行了。”元亭瞳絲毫不給元蓁蓁面子,看向元蓁蓁的眼神有哦如看跳樑小醜一般:“京城之中誰不知道我元亭瞳就是一個琴棋書畫什麼都不行的草包,但是姐姐不同,姐姐可一定要給皇后娘娘面子,最好是什麼都去玩一點兒,待會兒比完了詩書不是還有騎馬射箭嗎?姐姐也去玩一下吧,妹妹相信你可以的,加油哦。”

元亭瞳皮笑肉不笑的說完這番話,絲毫不在乎元蓁蓁漲紅的臉色和恨不得吃她的血的眼神。

杜漓兒一聽這話卻瞬間翻臉了,她輕巧的從抽籤的盒子裡拿出了一隻竹籤塞進茯苓的懷裡,陰笑著道:“這可由不得你,場上這麼多的小姐,大家都玩了,就你不玩,搞特殊給誰看?”

茯苓拿著那隻竹籤,好似捏著一個燙手的山芋,不知所措的看著元亭瞳:“小姐……這怎麼辦?”

元亭瞳揚了一下眉毛,示意茯苓拿著。

自己本來是不打算摻和她們這些花哨的比試,不過杜漓兒既然要趕鴨子上架……不就是想看元亭瞳出醜嗎?自己非不讓她得逞。

抽籤的結果很快出來了,元亭瞳一看,杜漓兒塞給自己的簽字,竟然是……作詩?上一世的元亭瞳,琴棋書畫如果說什麼最不行,那必然就是作詩了,說是胸無點墨也不奇怪。

不過一看元蓁蓁和杜漓兒兩人得意的神色,元亭瞳瞬間便明白了,這籤不是平白無故抽成這樣的,只怕是有人動了手腳。

元蓁蓁竟然這麼快就和杜漓兒通上氣了?

比試分為好幾個環節,最先上場的便是作詩這一組,元亭瞳看了一眼場上站著的七八個妙齡女子,基本都是“老熟人”了,不過真正擅長作詩的人,只有元蓁蓁一個。

“既然今日是賞菊宴,那就以‘菊’為主體,你們各自寫一首詩吧。”主考官是國子監的女先生,為人十分的公正,看見元亭瞳也並沒有多意外,依舊波瀾不驚——儘管元亭瞳以前在國子監的時候,是她最頭疼的學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