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迷糊糊中,杜宏遠好像聽到了一些好似從天外傳來的聲音,越來越清晰。

“老公,老公!你醒醒。”鮑惜雪焦急的的驚呼不斷響起,杜宏遠睜開了沉重的眼皮。

看到他醒了,鮑惜雪臉上浮現一抹欣喜,關切問道:“老公,你終於醒了,沒事吧?”

杜宏遠掙扎著從鮑惜雪的膝蓋上爬起,沒有回答鮑惜雪的話,昏迷前的記憶漸漸回憶起來。

兩個億的賠償?

想他杜宏遠白手起家,在商界摸爬滾打這麼多年。

吃過多少虧,受過多少委屈,阿諛奉承去諂媚其他人,這才有了今時今日的地位。

辛辛苦苦奮鬥半載餘生,如今卻要付諸東流。

杜宏遠的臉色越來越難看,一旁的鮑惜雪也感到有些不安,不自在的挪動了身體,氣氛如水般沉重。

小心翼翼地扯了扯杜宏遠的衣袖,小聲試探詢問:“老公,你……怎麼了?”

杜宏遠撇了鮑惜雪一眼,往日的憐愛情意消散一空,不露聲色的收回了鮑惜雪扯著的衣袖。

面無表情轉向一旁彷彿透明人的張益達,冷漠問道:“張律師,我現在離婚還來得及嗎?”

鮑惜雪聽到這話,尖聲大叫:“杜宏遠!你什麼意思,你要跟我離婚?”

杜宏遠此時很理性,感覺從未如此清醒過。

誠然,他很喜歡鮑惜雪,但這麼多年過去了,熱烈如火的愛情已經歸於平靜。

對於鮑惜雪的感情,他是愧意還是愛意?杜宏遠也已經分不太清了。

但是自己奮鬥了這麼多年,才取得如今的財富、名譽、地位。

今時今日的成就來之不易,他不能眼睜睜看著它付諸東流。

古語有云,夫妻本是同林鳥,大難臨頭各自飛。

杜宏遠的冷漠狠狠的刺痛了鮑惜雪,這個原本深愛她的男人這一刻變成無比陌生,好像一個冷冰冰思考利益得失的商業機器。

她試圖拉杜宏遠離開,但是杜宏遠不僅紋絲不動,還一把將其推開。

意識到自己可能會失去這個男人,鮑惜雪也慌了,哀求道:“宏遠,你說過你會一直愛我的。”

但是杜宏遠不為所動,這個婚必須離,鮑惜雪還在苦苦哀求:“我也沒想到,這只是一面牆而已。”

慌亂之間,鮑惜雪看到了站在一旁口觀鼻鼻鼻觀心的張益達,找到一個發洩的渠道。

指著張益達向著杜宏遠喊道:“你就因為他一句話就要跟我離婚?他說什麼你就信,這個律師打官司一場都沒贏過,你也敢信,這肯定是他胡說的。”

本來在一邊吃瓜的張益達沒想到自己站著也中槍了,頓時滿頭黑線,沒好氣對著鮑惜雪說道。

“鮑太太,你可以說我一場官司沒贏過,這也是事實,但你不能質疑我的專業素養,我是政法大學優秀畢業生,本校保研,法考一次過,論履歷論專業,我都排的上號。

我說的都是法律明文規定的,公訴機關上訴證據確鑿,法司審理肯定會透過這些基礎索賠。”

杜宏遠嘆了口氣:“張律師,不用說了,我明白,都是我以前太慣著她了,才讓她犯下這麼大的錯誤。”

自己的妻子從小就嬌生慣養,結婚後自己也是無微不至的關懷驕縱。

在鮑惜雪的世界裡,認為所有人都要慣著她,犯錯了也無所謂,反正哭完都會原諒她。

但是這隻能在家裡管用,杜宏遠和她的父母可以慣著她,但社會不會。

沒有給予和包容永遠是理所當然,所有人都應該為自己的言行付出代價。

鮑惜雪忍不住哭泣,這段時間的遭遇也不斷憶起,委屈、傷心。

到現在,最愛她的丈夫也要離自己而去,明明只是一件小事而已。

“杜宏遠,你真的要因為這點問題跟我離婚?咱們有錢,可以去請最好的律師,陽城沒有咱們就回漢中找,只要把這官司打贏,不就不用賠錢了。”

鮑惜雪死死抱著杜宏遠的手臂哀求,這是她最後的希望了。

杜宏遠皺著眉頭,用力抽出,冷漠道:“事情已經很明朗了。”

無論是公司法務,還是其他律師的解釋,杜宏遠也明白了這件事很嚴重,要不然陽城那些律師怎麼不接這個案子。

真當陽城所有律師都是酒囊飯袋嗎?

鮑惜雪敲承重牆導致危樓,涉及危險方法危害公共安全,還是情節嚴重那種,光刑期就是十年往上。

更別提伴隨刑事責任的民事賠償,這才是大頭,兩個億起步。

“沒錯,我是有錢,但也沒那麼多錢,這不是一兩百萬,這可是兩個億。”

杜宏遠臉色鐵青,雖然是他創辦的公司,但是公司不是他一個人的。

而且公司總市值也不到十億,不代表真的有十億。

除去其他人的股份,杜宏遠身家也就四億多一點。

鮑惜雪滿臉絕望:“杜宏遠,你真就這麼絕情,我知道錯了,我可以改,我以後全聽你的還不行嗎,你不要跟我離婚好不好。”

杜宏遠看著妻子,無奈長嘆一聲,早知今日何必當初,轉向一旁的張益達沉聲道。

“張律師,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如果我現在離婚,還來不來得及。”

張益達吃瓜吃的正爽,聽到杜宏遠喊自己,這才回過神來,輕咳兩聲。

“這個杜先生,怕是已經來不及了。”

杜宏遠心中一沉,臉色有點難看。

張益達接著解釋:“因為這起案件發生在你們夫妻關係存續期間,雖然責任方是你的妻子和施工公司,與你沒有關係。

但是對方向你的妻子索賠,顯然鮑太太沒這麼多錢,敗訴之後,法司判決你妻子承擔的那部分將會由你們的共同財產承擔。”

聽到這,杜宏遠忍不住解釋道:“可是這錢都是我賺的,她一直在家沒工作過。”

張益達搖了搖頭,接著科普:“雖然這是由你創造的財產,但實際上只要是在夫妻關係存續期間,無論夫妻雙方誰創造的財產都屬於夫妻雙方共有。

所以這雖然看似是你的個人財產,但裡面有一半是歸你的妻子所有。”

杜宏遠眼前一黑,差點又是一口氣沒上來,癱倒在沙發上。

他有點難以接受這個事實,他奮鬥了這麼多年,一個人在生意場上摸爬滾打。

全都是靠自己一個人的努力,而鮑惜雪在幹嗎?在跟小姐妹逛街吃飯買東西。

在賺錢這事上,鮑惜雪沒有提供一分錢的幫助,只會不斷的花錢。

結果他的錢不是他的錢,而鮑惜雪什麼都沒做,就分走了他一半的財產?

不等杜宏遠消化完這個訊息,張益達又開始補刀:“你就算現在離婚,也還有一個月的離婚冷靜期,就算成功離婚了,也是要進行夫妻財產分割。”

氣氛陷入死一般的沉靜,聽完張益達的分析,杜宏遠久久不語。

鮑惜雪淚眼婆娑,又上來抱著他的手臂,可憐巴巴的望著他低聲啜泣。

良久之後,杜宏遠抬起頭,神色都蒼老了幾分,聲音嘶啞:“也就是說,現在離婚晚了。”

就在剛才他思考了很多,婚姻、賠款、公司。

“小雪,我們離婚吧。”

鮑惜雪抱著他,用力的搖頭:“不,老公,我不要跟你離婚,我真的知道錯了,你不要拋棄我好不好,我真的只有你了。”

但是杜宏遠神情決絕,甩開了手臂,這段感情就到此為止吧,再繼續下去,他要破產了。

“張律師,你幫忙辦一下財產分割,然後我們就去辦離婚手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