緩緩睜開眼睛的黛絲,物外的陽光照耀著屋內的一切,讓屋內一切都籠罩了一層白茫茫的光,似乎所有一切都是白色的,溫暖的白色。
黛絲從未見過神靈,可是來到了這樣的世界之後,她的腦子也閃過了天堂這個詞彙。沒想到身為一個縫合怪也能上天堂,面前的湊得很近的那張面孔太過美麗,被陽光照耀下的頭髮顯現著一種極深的紅,就像最純熟的紅酒。黛絲的視線十分模糊,她努力的向前湊了湊,想要看清那張面孔。
“看來你醒過來了,不過我可是知道你靈魂的本質喲。”繪那熟悉的慢悠悠的聲音響起。
“繪?”黛絲十分吃驚,繪撥出的風帶著好聞的味道,緩緩抬起的頭就像天使。
“不過是被紮成了花灑,他們可捨不得燒掉一個漂亮的女孩子,哪怕是一隻縫合怪。”繪一語道出了黛絲心中的疑惑。
“沒死……”黛絲試著動了動身體,身體上提不出一絲力氣,不過微微的抽動還是可以的。身上蓋著紅色的大斗篷,看了看繪之後,黛絲猜想這件大概就是繪身上穿過的那件,略微靠近還能隱約聞到一股香氣。
“我可不會針線活,於是只能讓朋友幫忙弄了弄,可是她比我也好不到哪裡去,你得適應一會吧。”繪示意黛絲看看自己的手臂。
黛絲側頭看了看自己的手臂,上面的縫合線實在是太過粗糙,無數個醜陋的叉叉把身體拼接在一起。
“為什麼要救我?”黛絲問。
繪使勁翻了翻白眼,“你能不能不要這麼毫無幹勁?既然被救了就該積極向上一點,你可是一個縫合怪耶,想死可沒那麼簡單。”
“你怎麼救的我……”黛絲表情有些冰冰涼的。
“我那可敬的朋友披著一張髒兮兮的皮,頭上還頂著兩個角,裝了一會墮落生物,上去把所有騎士挑翻了之後,我就趁亂把你拖走了啊,還要把你身上插著的那麼多農具弄掉,我可是個魔法師呢,累壞我了。”
“拖走……”黛絲的確依稀記著在自己模糊的感覺中,似乎有人抱起了自己,自己還聞到了淡淡的香氣,就和現在身上蓋著的斗篷上的香氣一模一樣。
“抱著你沒法空出一隻手使用魔導器,我可弄不動你,累的我氣喘吁吁的。”
這話讓黛絲找不到任何回答的方式,似乎更像是一句單純的抱怨,而自己又不能動彈,黛絲感覺十分疲倦,於是輕輕閉上了眼睛。
“早知道不救你了,真是多管閒事。”繪似乎有些生氣了,語氣中有些憤怒的含義。
“額……”黛絲不知道說什麼好。
“你說說你,為什麼面對人群的時候丟下了手裡的劍?就算你很善良,他們也不是壞人,可你也不能這麼做啊!他們要奪取你的生命耶!這種時候你就該舉起手中的劍,戰鬥到死亡的之前的一刻,那時候你就可以佇劍長嘆一聲,才像個看破人世的傢伙啊!這樣弄得你好像很想死一樣……”繪指著黛絲的鼻子氣呼呼的說。
“我不想死啊……”黛絲有氣無力的說。“可是那一刻,我找不到任何揮劍的理由……”
“那你就丟下手裡的劍了?你也是夠沒幹勁的。”
繪的話讓黛絲感覺很難過,心裡就想橫著一根棍子,棍子頂著心的兩邊,左也不是右也不是。“你知道我以前的世界麼?大家都是這樣啊……就算是個還在上學的孩子,也是強勢的孩子欺負弱氣的孩子……而我挺弱氣的……所以……”
“所以就活該被欺負?甚至連反抗都放棄了?真是夠爛的……”繪滿臉唾棄的樣子。
“不是爛,你不明白那種感覺……大家都會看得起欺負人的孩子,接著大家都會一起欺負弱氣的孩子……就像……”
“就像條陸行蟲?”
“那是什麼?”黛絲問。
“一種大蟲子,身強體壯的,能拖很多貨物,吃的東西也和人一樣熟食,可是它們連咬人都不會,天生被人騎的命。”
“對啊……”黛絲扯出一個無聲又有些僵硬的微笑,“大家都是那樣……”
“而且還被稱呼為溫和和禮讓,對麼?”繪倒是絲毫不留口。
“不能那麼說,有些時候還是溫和些好……至少大多時候吧……”
“我不懂那些,從小母親告訴我的就是喜歡就去努力得到,而別人搶走你的東西,你無論用什麼辦法,也要奪回來。後來教團教我做事要衡量利弊和善惡,於是我喜歡上了這裡,這裡大家人都很好,但是沒有一個是懦夫。”繪的語氣很自然,似乎她敘述的事情就是她認定的道理。
“哪有那麼嚴重,這樣大家天天都要打架了……”黛絲對繪的話感覺到很彆扭。
“什麼天天打架,誰說只能使用暴力了?天天打架還得了?這世界早就被掀翻了。不過你先照著我說的這麼做,準沒錯!”
黛絲閉上了眼睛,她真的不想繼續和繪繼續這樣的話題了,在她的心裡,繪就像是個有強大實力又有些任性的大小姐,她根本不懂黛絲的‘處世之道’,那麼衝的處事方式,黛絲很難接受。
房間裡變得很安靜,而且持續了很久。黛絲有些好奇了,難道繪打算放棄她的‘傳教’了麼?這還真是不錯。
睜開眼睛只看見門口杵著一個身穿紅袍的黑髮女孩,女孩腰間一左一右的插著兩把造型古樸華麗的長劍,女孩黑色的目光直直的和黛絲對上了。
僵持了了一會。
“我叫卡贊,是她的朋友。她累壞了,幫你製作新的皮讓她筋疲力盡,可她非要守著你醒來。”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卡贊對著黛絲的床頭微微示意。
努力的偏頭去看,黛絲看見了一個小小的木盒擺在床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