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買牛
別惹那個男人,他在養娃兒 劍魚突突很快樂 加書籤 章節報錯
張東來身穿獸場制式黑色袍服,綠豆大的眼睛泛著商人特有的奸滑。
獸場金銀銅鐵四級管事中,他屬於銅級,這職位不高不低,對接的客戶群體主要是赤霄城內有一定資產的平民。望著被雜役帶過來的客人,張東來一頭霧水。
在獸場幹了十多年,他也算見多識廣,帶老虎來的,帶妖獸來的,帶男人來的,帶媳婦來的,帶別人媳婦來的……他都見過,可帶嬰兒來的,他真沒見過。
“公子,我們這裡不收孩子。”
“別胡說,我來買獸。”耿昊回答道。
張東來一愣。
可很快,他就換上了一副歡迎光臨的職業笑臉:“恕我眼拙,鄙人張東來,公子裡邊請。”
……
“奶...…牛,應該是牛吧?”
聽完耿昊要求後,張東來有些發懵。
他將腦子裡的野獸,妖獸,乃至蠻獸的資訊過了一遍又一遍,可怎麼也找不到奶牛這個稱謂。
“奶牛當然是牛。”耿昊理所當然回應道。
“妖獸?”張東來小心問道。
耿昊皺起了眉頭。
“蠻獸?”張東來心裡開始發抖。
耿昊終於意識到問題出在哪裡了。
這個世界不盛行喝獸奶。
在許多人看來,無論野獸還是妖獸,都是同人類爭奪生存空間的天敵。
抓到野獸後,殺掉吃肉,控制起來耕田犁地,拉車運貨,充當坐騎,甚至送進獸場給大家取樂,都可以接受。可要是把一隻野獸好吃好喝地供養起來,只為取奶……
嗯,瘋子才會這麼幹。
再一聯想到張大嫂和翠嫂的體格......奶量足的都夠餵飽大人了。這種情況,誰還喝獸奶啊?
“你這裡有剛好出產奶水的野獸嗎?”耿昊不死心問道。
“公子說笑了。要出產奶水,必然要先產崽。不提野獸產後虛弱要人照理,就是那些小崽子,誰會有耐心把它們養大?城外,什麼樣的野獸沒有,抓來,魂符一貼,讓幹什麼就幹什麼,省事兒的很。”張東來笑著回答道。
魂符,四大天宗之一黑木林的特產。
主要功用便是控制獸類。魂符分不同等級,最低階的魂符價格十分低廉,便是凡人也負擔得起。
耿昊苦笑。他把事情想簡單了。
耿東來瞧瞧耿昊懷裡的孩子,終於回過味兒來:“公子是想要獸奶喂孩子?”
耿昊點點頭:“張兄可有辦法?”
張東來稍作沉吟,說道:“產崽兒後的母獸,虛弱不假,但也更加兇狠。這時候靠近,他們是真的會拼命的。”
“這事兒,難辦啊?”捋了捋稀疏的鬍子,他似笑非笑地看向耿昊。
耿昊一怔。
難辦,不是不能辦。
這些商業上的套路,他可不陌生。
心思轉動間,他從袖口掏出兩張五千兩銀票放在桌面,又用食指扣了扣桌子。
“一點兒心意,還望張兄笑納。”
張東來眼角掃過銀票,笑的更燦爛了:“好說,公子三日後再來。保準可以領走一隻乳汁豐厚,溫馴聽話的母獸。”
說罷,他開始著手準備字據。
就在這時,一雜役慌慌張張跑進來。
“張管事,不好了,後院那頭牛獸難產,怕是不行了。”雜役氣喘吁吁大叫。
“什麼?”
張管事面色一變,猛然起身:“怎麼做事的,不是叫你們好生看護了嗎?”
“她要沒了,咱們都得抵命。”
“我們可是把它當大爺養著。為了助她生產,還特意請了一個接生穩婆,可是,穩婆也沒給牛接生過啊?”小雜役委屈地抱怨道。
張管事狠狠瞪了一眼雜役,連耿昊也顧不得理會了,急匆匆往後院奔去。
牛獸?難產?
耿昊心中一動,起身也跟了過去。
後院,一隻牛獸虛弱地躺在地面。
她足有三米長,橫臥在地面也有半人高。全身雪白,僅屁股上印有一個黑色圓斑狀胎記,尤為醒目。
見到張東來走近,她也沒有什麼反應,而是傷心地盯著身旁氣息奄奄的小牛犢。鮮血正從她身下汩汩流出,穩婆手忙腳亂地幫忙止血,卻越忙活血越多。任誰都看得出來,這頭牛獸連同她剛出生的孩子,都要死了。
見此,張東來唉聲嘆氣,愁眉不展。
“這是怎麼回事兒?”耿昊一臉怒容。
剛說好獸場沒有產奶的母獸,結果就見到了這樣的一幕,任誰也會有意見。
苦笑兩聲後,張東來看向耿昊,解釋道:“公子誤會了,這隻牛獸不屬於獸場。而是位大人物寄養在這裡的,我們自然無權販賣。”
“大人物?”耿昊嗤笑一聲。這種聽起來就像託辭的話,他傻了才會信。
“那我倒要好好聽聽,是什麼樣的大人物,能破掉劍閣獸場千百年傳下來的規矩,代為照看一頭生產的母牛。”
張東來抬手指指東方。
“夫子,東行。”
耿昊笑容僵在了臉上。
……
細數近些年來赤霄城發生過的大事,排在首位的,既不是三千劍修沖天而起馳援劍門關。也不是霧隱山脈奔湧而出的獸潮兵臨城下,困城十日,而是大夏文院的一位窮酸老書生路經赤霄城,東出劍門關。
老書生,其名孟夫子。
成名前,他不過是皇朝內,一座聲名不顯書院內的教書先生。
那一日,淵魔突襲皇朝腹地,十萬淵魔自空間裂隙湧出,逢人便殺。他們深入皇朝,有死無生。本就沒打算活著回去,這樣做的目的就是要讓皇朝流血。
學子,教員,護衛修士拼死反抗,然而,他們的反擊,在成建制的淵魔軍武面前,無疑是螳臂當車。
值此危難之際,布衣青衫的孟夫子走上了歷史舞臺。他手持書卷,騰空而起,朗聲高歌:
天地有正氣,雜然賦流形。
下則為河嶽,上則為日星。
於人曰浩然,沛乎塞蒼冥。
皇路當清夷,含和吐明庭。
......
正氣歌下,文氣浩蕩,匯聚成千里長河。長河自九天激盪而下,沖洗人間。
頃刻間,十萬淵魔化為灰燼。
孟夫子人間顯聖,登臨絕頂之巔。
這樣一位大人物,到哪裡都會攪動天下風雲。他為何來到赤霄城?又為何離開大夏皇朝?東出劍門關走進莽莽大荒背後藏著怎樣的隱秘?一時間,眾說紛紜。
但無可否認的是,他為大夏皇朝留下了一段傳奇。如今,很少有人敢提孟夫子的名諱,多以夫子代稱。
給張東來一萬個膽子,也不敢拿孟夫子來做擋箭牌。要知道,文修身具文心,修的是天命,神通言出法隨,是真的可以遠隔千里殺人的。這樣的大修士,沒人敢輕易冒犯。
“夫子的牛,你也敢養死?”
耿昊瞠目結舌。他看張東來的目光就像在看一個死人。
“我也不想啊。”
張東來嘴巴苦得像是吃了黃蓮。
“你說這不是坑人嗎?”
“來時,這牛可沒顯露出懷孕跡象,可夫子離開後,她的肚子便一天比一天大,找人看過,才知道是懷孕了。也是奇怪,她整整懷了十年的胎,直至今日,才生產。”
“早知道這頭牛這樣難伺候,我就是拼著老命不要,也要勸阻場主拒了這樁買賣啊。”
張東來一肚子苦水,抱怨連天。
“張兄盤子很壯啊,那位的生意,你們也敢拒?”耿昊冷笑道。
張東來砸吧砸吧嘴,更苦了。
此時,小獸已經好久沒動靜了,那頭牛獸瞧上去似乎也要不行了,看得出來,她是通人性的。眼看死亡將近,他眼中除了哀傷外,沒有丁點兒恐懼。幼子早夭,她心中已經沒有任何對生的留戀。
見此,耿昊若有所思。
“這牛,應該是靈獸吧?”他問。
“自然是靈獸,畢竟主人是夫子。可除了聽得懂人話外,也沒見她用過什麼神通?”張東來回答道。
立時,耿昊心中冒出來個一箭三雕的好主意。他越想越覺得這個辦法可行。
“如果我能救活他們,可否讓我代為餵養這對兒牛獸?”他問。
張東來一愣,隨後臉上浮現出一抹絕處逢生的喜悅,他一把抓住耿昊胳膊。
“你有把握?”
“細說起來,這牛還是有些神異的。任何術法落在他身上都無效,要不是因為這,我早就叫來精擅療傷恢復的修士來為她止血了。”
咬咬牙,耿昊決定賭一把:“可以試試,總歸不會比現在的結果更糟糕。”
他無法修行,身若浮萍。
如果這次的事情辦成了,那可就真為平安堂找了個了不得的靠山。
張東來略一思索,決定死牛當活牛醫:
“公子儘管施為,即便失敗,我等也絕不會怪罪公子半分。”
耿昊心中大喜,可轉念間,似是想到了什麼,臉上流露出為難神色:“張兄,我不怕治不好,我怕的是治好啊!”
張東來一愣:“什麼意思?”
耿昊:“治好她,你們捨得讓我帶走?”
張東來恍然:“公子通透,我這就去向場主彙報。有她作保,必不會有人為難公子。”說罷,他便作勢要離開。
耿昊搖頭。
“不用,時間上來不及。”他指了指牛獸,說道,“讓我跟她說兩句話即可。”
張東來莫名所以,思慮片刻後,他擺擺手,示意穩婆和雜役退開。他有些好奇耿昊會怎樣解開這場信任危機了。
耿昊抱著孩子,徑直走到牛獸身旁。
“牛前輩,如今什麼情況,想必你也心知肚明。我有一法,或許可以救你和你的孩子。失敗了,自然是天命難違,但若僥倖成功了,還請你跟我回家,將奶水分潤給我懷中孩子一份。”
接著,他苦笑一聲。
“當然,如果治好你後,我沒能走出這個院子,煩請您將來跟你的主人,原原本本將這件事情陳述一遍,可好?”
牛獸勉力撐開眼皮,眼中似有星輝閃爍。她打量了耿昊半晌,最終點了點頭。
好傢伙,這位小兄弟好手段啊!
張東來心中讚歎。
治不好,自然萬事休提,治好了,有牛獸擔保,誰敢害他性命,孟夫子的通天手段下,有什麼事兒能瞞得住。
算算,他白得了一頭靈獸,餵養孩子的問題解決了,還抱上了一條大粗腿......
這是賺麻了啊!張東來目瞪口呆。
另一邊,耿昊神情嚴肅地將耿耿放在牛獸身側:“還請前輩代為照看一番,我這就醫治您的孩子。”
說罷,耿昊從懷裡摸出一套銀針,這是他在草藥鋪翻找出來的。畢竟是有手藝的,他揣在身上,是為了以備不時之用,誰成想,還真就碰上了機緣。
“耿大仙保佑。”
耿昊雙手合十,默唸一聲。而後,他手捏銀針,一針扎進了小牛的天門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