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如沒有要和西門宏多聊的意思,但西門宏依舊熱情,一改初見面的銳利和殺意。
翌日,西門宏如他所言帶來了新衣。
西門家的雲錦列國有名,星野國內五成以上的布料生意和成衣生意都被個西門家包攬。外人一匹難求的雲錦,在西門家隨處可見。
月如其實也挺喜歡那些漂亮的衣裳,但那不是她最想要的,也要不起。
她今天要了西門宏的東西,明日西門宏可能就會要了她的命。
月如日日枯坐在房內,雖說叄餐不愁,但整個人就像失水的花骨朵一樣一日日萎靡下去。
院子外有幾十人把守,月如哪怕只是出了房門到院子裡面曬曬太陽都會被數十雙眼睛盯著。
月如不喜歡這樣的感覺,她只想要普普通通地過日子。
黃君葉每日都會來看她順便取血,他來也匆匆去也匆匆,就像是過來確定一下自己是否逃跑。
西門宏也常來,他待的時間比黃君葉要久些,還常常會跟月如說話。
每次西門宏來的時候,守在院子外面的人都會變少,這讓月如輕鬆了些。
月如細微的情緒變化都落在了西門宏的眼裡,西門宏笑著與月如閒聊,像是什麼都沒注意到。
只要是人,就會有渴望之物,關鍵在於你是否能找到它。
在月如到西門府的第十四天,西門宏向月如發出了一個邀請。
“叄月春日盛景,一直待在府裡實在是悶得很。我前幾日買下了一艘畫舫,可惜幾個朋友都有事推脫,一個人未免無聊,不知道月如姑娘願不願意賞臉陪我乘船共遊?”
西門宏換了把竹骨青面扇,他緩搖扇子,風度翩翩。
月如是有些心動的,她道:“君葉不會允許我出去的。”
西門宏道:“黃前輩那裡有我去說,而且我相信自己的功夫,還不至於讓月如姑娘從我的眼皮子底下溜走。”
西門宏雖然笑著,但那雙含情桃花目卻是隱隱有著寒芒。
月如下意識地後退了兩步,此刻的西門宏又有了初見時的那股鋒利氣息,這反倒讓月如打消了一點心中的疑慮。
“那就謝謝西門公子了。”
西門宏道:“不必多謝,畢竟我也是有所圖。”
西門宏是有備而來,月如一答應,他就帶著月如離開了西門府。
龍空城內有一條大河,連線著運河,因為常年有風,吹得水波盪漾,稱之為風臨河。
西門家家底豐厚,處處奢靡,西門宏口中的畫舫比月如想象中的要更大更華麗。
畫舫上有名廚和各色食材,想吃什麼只需要說一聲。想要打發時間,有名妓演彈奏箏,另備一支舞隊伴舞。任何一個伴舞的舞娘單拎出來都是不可多得的美人。
月如跟西門宏一同坐在畫舫的甲板上,頭頂輕紗籠罩遮住陽光,桌上擺放著新鮮的果子,前面的美人們奏樂起舞,揮舞著長長的袖子。
江上微風拂來,潮溼的空氣中帶著清淡的花香,令人心曠神怡。
終於出了那方小小的院子,月如通體舒暢,人也放鬆了不少,不知不覺就吃了半盤子水果。
西門宏見了笑道:“看來月如姑娘很喜歡鮮果,那以後要日日送上一盤了。”
月如收回了想拿果子的手,她道:“西門公子,其實我也沒那麼喜歡。”
舞娘們還在賣力地跳著舞蹈,但坐著的兩人卻沒有一個有心思去欣賞。
西門宏側臉凝望著月如的臉道:“何必如此見外,叫我阿如就可以了。我可是喜歡月如姑娘喜歡得緊,那些美人沒有一個及得了月如姑娘的。”
這話倒不是西門宏說謊,月如不說五官有多驚豔,她有著一股內斂的美,如珠如玉,每一處都生的精巧完美。雪膚玉骨,柔美得像是枝頭即將綻放的花骨朵。
不過外貌對於西門宏來說只不過是一副皮囊,再美的皮囊也有無數的可替代。月如於他而言,最重要的是牽制住黃君葉。
月如儘量跟西門宏拉開距離,她道:“西門公子,月如不懂你在說什麼。”
西門宏搖了搖扇子,“月如姑娘怎麼會不懂呢?在下甚至想娶月如姑娘為妻,不知道月如姑娘意下如何?”
月如聽到西門宏這番話,臉上的驚訝根本掩不住。
“西門公子你不要開這種玩笑。”月如臉上的笑容十分勉強。
西門宏展開扇子擋在了月如和自己的面前,他壓低聲音道:“我可不是我開玩笑,難道你想一輩子都被黃君葉監視掌控嗎?”
月如緊抿著唇,她當然是不想的,但西門宏未必能真的幫她。
西門宏看出了月如心中的動搖,他乘勝追擊:“短短十幾日就對一個人產生感情,月如姑娘不會相信也是自然的。實不相瞞,在下有所圖,我們合作,各取所需。”
月如承認自己心動了,但是她不敢。
“抱歉,西門公子,我不能答應你。”
西門宏收起扇子,他坐直了身體,“月如姑娘不用著急回答我的問題,可以慢慢想。”
月如道:“我沒什麼可以幫你的,在君葉的心中,有比我更重要的事情。”
西門宏看著緩緩流動的江水,他微笑道:“不見得,月如姑娘,你再好好考慮,我不是一個很有耐心的人。”
在說到後半句的時候,西門宏重新將視線移到了月如的臉上。
月如一抬眸就對上了西門宏的眼神,她緊緊地抓住自己的裙子上的布料,指節都因為用力過度而發白。
答應了西門宏,那就無異於與虎謀皮,但她還有路可以選嗎?
天還未黑,月如就被西門宏送回了西門府。
李元春嘴上總說要懲罰她,但從沒有真的罰她。 西門宏與之相反,當他給出了警示,懲罰就開始了。
吃穿方面西門宏沒有剋扣月如,但院子外把手的人又多了一倍。月如想找個人說話都做不到,來送飯的婢女是個啞巴,把守的侍衛跟不會跟月如交談。
黃君葉照例來取了月如的兩滴血便走了,而西門宏像是忘了月如這個人,沒有再像往日一樣來與月如閒聊上幾句。
房內沒有任何可以用來打發時間的東西, 月如就像是被禁錮在籠中的鳥兒,只能透過窗戶窺得天空的色彩。
月如知道,只要她不答應,一切就不會停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