弒神槍的“必滅”一擊,將覆蓋整個草原的黑泥化為了灰燼。
不過,作為最終目標的大聖盃所在處,卻在神槍降臨的那一刻,用大量黑泥組成了一道防護罩。雖然在迦爾納驚天一擊的餘威下,盤踞於地表的黑泥已經徹底消失了,但根據貞德的感應,大聖盃很可能並未受到波及。
果然,當太陽之子的威光散去後,黑泥再次從地下噴湧而出。
所以,還得打。
“……阿塔蘭忒和迦爾納,已經迴歸英靈座了嗎?”
雖然已經有所預感,但當這句話真正被萬由裡說出來時,低迷的情緒籠罩了剩下的三騎從者。
“是的,現在能阻止此世之惡的,只有我們三個人了。”
萬由裡感到喉頭發乾:
“你也好阿塔蘭忒也好迦爾納也好,大家此前明明是敵對的不是嗎?缺乏相互信任的大家,為什麼會隨便為了一個渺茫的希望而獻出生命……”
“因為我們是‘英雄’啊。”
阿斯托爾福挺了挺胸脯:
“拋開尊嚴或是其他亂七八糟的條例,作為英雄,保護平民不受侵害,可是我等的分內工作,雖然累人但也沒辦法·…而且,拯救世界什麼的,作為查理曼大帝十二勇士的我,還是第一次參加吶……紅Lancer和Archer,也是這麼想的吧。”
這般發言無疑是不穩重的,但萬由裡卻明白了,明白了自已和這些所謂“英雄”的差距。
不在於力,也不在於智,而是對世界,對他人的態度。
對少女來說,當大聖盃被汙染的那一刻,就意味著此前的所有謀劃,統統做了無用功——就算淨化了大聖盃,消滅了此世之惡,她也不能許下願望,不能搞明白自已的身世,更不能回到那在記憶中愈發模糊的家。
當其他英雄迴歸英靈座的時候,或許等待她的,就是魔力耗盡,消散於天地間,最後活在少數幾個人的回憶中。
因此在對抗此世之惡的時候,萬由裡僅僅是出於自保而參加戰鬥——一切都是為了節約魔力,讓自已能更多地在世界上存留一段時間。
萬一阻止不了此世之惡怎麼辦?能跑到哪就跑到哪唄,這裡不過是“異世界”,區區幾天不算愉快的經歷,就要我拋頭顱灑熱血,憑什麼?
所以當看到英雄們不惜用堪比自爆的方式,為她開闢出通往聖盃的道路時,羞愧、自責以及無法理解,填充在少女心頭。
而阿斯托爾福的話,不亞於當頭棒喝,將少女從夢中驚醒。
他說的沒錯,拯救世界什麼的,一定很累人,但這就是身為英靈的分內事,是無法逃脫的責任。
如果萬由裡此前沒有參加聖盃大戰,而是一個路過的吃瓜群眾,那就算阿斯托爾福的話語再慷慨激昂十倍,也別想打動少女。
但少女以從者的身份參加了聖盃大戰,哪怕是被強迫的,既然身處在這個位置,就要承擔起這個責任。
不知不覺間,少女心中的天平,慢慢發生了傾斜。
“沒辦法,那我就勉為其難地擔任主攻手吧…·你們可要好好保護我哦。
“天使大人你的臉突然好紅,難道是害羞了?”
“無路賽!”
久違的輕鬆氛圍並未持續多久,少女們胯下的駿鷹忽然發出悲鳴,然後如同斷線的風箏一樣向下墜落。
地面上不知何時,再度被黑泥所侵染,不少影從者從黑泥中爬出,弓箭、魔法、槍械……在大聖盃上空,形成了一道攔截彈幕。
“這樣的話!”
阿斯托爾福從駿鷹上一躍而下,黃金聖槍閃閃發光:
“駿鷹需要減輕重量,我去分散敵人的彈幕,你們繼續往前……”
“可惡·……”
狠狠揪住駿鷹的羽毛,萬由裡努力將下方傳來的金鐵交擊聲無視,因為她生怕自已控制不住,也跳下去和影從者們廝殺,那樣的話,所有人的犧牲都會白費。
不知是駿鷹飛過了交戰的地區,還是阿斯托爾福已經戰死,嘈雜的聲音逐漸遠去。
“天使大人······.”
察覺到少女的情緒波動,貞德將手搭在萬由裡肩上:
“Rider還沒死,他的駿鷹還在飛翔……堅持住,一切馬上就要結束了,所以……”
“安心,”少女沒有回頭,卻任由淚水滑落臉頰:“我只是在想,等拆掉大聖盃後,一定要把搞出這一切的傢伙狠狠揍一頓。”
“這也是我的願望。”
“好奇怪啊……”
曾經的米雷尼亞城塞,如今已經被此世之惡填滿,而大聖盃則乾脆被移到了地面,方便黑泥的快速傳播。
而某個名為安哥拉曼紐的青年,此時正端坐在一塊露天的岩石上,發出如此的疑問:
“真是奇怪,自從阿喀琉斯以後,那些從者死亡後居然沒有迴歸大聖盃,感覺像是繞過了這個過程,直接返回了英靈殿?”
除了黑泥潺潺流動的聲響,無人能對他的問題做出回應。
半晌後,青年啞然失笑:
“這種事怎麼可能嘛,區區從者這種東西,死了之後怎麼可能不回到聖盃……一定是此刻能做出的影從者太多,一時間找不到那幾個傢伙的緣故。”
“不過真是可惜,”看向那自天空由遠及近的黑點,青年露出冷酷的笑容
“本來想搞一個自相殘殺的戲碼,現在也只能作廢了·…不過,只要結果好,過程是怎樣的根本無需在意!”
伴隨著青年的意念,更多的影從者從黑泥中現身,他們是歷次聖盃戰爭乃至亞種聖盃戰爭的失敗者,被賦予了“重來的機會”後再度站起,繼續他們未完的戰爭。
“雖然只是此世之惡記錄下模擬的靈基,戰力不足原來的一半……但這種數量的話,就算是Ruler,也·…!?”
青年的話語戛然而止,因為他看到,面對鋪天蓋地的攻擊,天空中的那個黑點,陡然間爆發出強烈的聖光。
“吾主在此!”
這是貞德生前揮舞的聖旗所變成的寶具,可以將EX等級的對魔力轉換為包含對物理攻擊的防禦力,堪稱無解的全周天防禦,但旗幟本身會持續積累對方的攻擊傷害,所以持續使用的話,總會在某一時刻毀壞吧。
密集的爆炸聲響起,當成百上千的寶具轟擊的煙塵散去後,駿鷹上的二人安然無恙,但貞德心愛的戰旗,也斷成了兩截。
不過,影從者雖然魔力充足,但想再來一次寶具齊發,也是需要時間準備的!
聖女將萬由裡一把推開,然後拔出生前從未使用過的佩劍,割破了手掌:
“諸天乃主之榮耀,天空乃神手之偉業。
......白晝傳達語言,夜晚傳遞知識既不會交談也不會說話,連聲音也無法聽到。
溫暖之光灑遍大地,延伸到世界的最盡頭。
從天的盡頭往上登,一直繞到天的盡頭。
我的終點就在此地,我的命數就在此地,我的生命就在此地。
我的生等同於無,如同影子四處遊離。
我的弓無法依靠,我的劍也不能救我。
謹以剩下的唯一之物,願能守護她的腳步..…
.......主啊,謹將此身託付於你--
絕望之後必將迎來希望!!!”
貞德的第二寶具·紅蓮的聖女,以自已的生命為代價,消滅一切存在!
承載罪惡的大聖盃,在這突然而至的攻擊下,陷入了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