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臉色蒼白,喉嚨內一直往外吐著血沫,內心的恐懼無時無刻不在啃食著她那早就虛弱的身體。

可是她什麼都做不了!

洛風華就是一根手指都能夠要了她的命!

阿漁死死的瞪著眼睛,看著自己愛了十年的男人面無表情的蹲下身子,他那修長的手小心翼翼地摸了摸她的肚子,帶著兩分遺憾:“若是他再長兩月成形,藥效肯定是更好的。”

如此狠毒!如此狠毒!

血淚從她目眥欲裂地眼睛內流出,她有多恨?她恨不得立刻把他打入十八層地獄!

可是她卻什麼都做不了!唯一能動的,只有這一雙沒有用處的眼睛!

一幕一幕地看著他的手上幻化出了一把帶著極寒的短刀,不緊不慢地割開了自己的肚子。

實在是疼啊!

從心中,從腦海。

實在是恨啊!從心中從根上!

她似乎能夠聽到那個小小孩子的無助哭泣!

為什麼要這樣對她?為什麼?為什麼?

她無數次的想要問出來,難道肚子裡的就不是他的孩子嗎?

面板被那極寒之氣凍得無意識抽搐,她的身體漸漸變得麻木,接著浮現出一層層的冰寒,漸漸延伸到了她的整個身體,變成了一塊冰俑。

哪怕阿漁整個人被完全覆蓋,但是那痛徹心扉的痛卻一刻不停地傳進了腦海。

她知道自己的肚子被割開一個大洞,比寒冰更冷的手伸進去摸索了片刻後,扯出了一塊拇指大小的胚胎。

她聽到洛風華鬆了一口氣,那一貫清冷的聲音也透露出無比的陰森:“終於拿到手了。”

他的聲音裡是從來沒有聽過的興奮和歡喜,彷彿和她在一起的那十年是一場毫無根據的夢。

此時的她在他們眼中就是一個毫無用處的屍首,被寒冰包裹著,已經逃不出必死的命運。

應盼兒那驚慌失措的聲音突然從旁邊響了起來:“師尊,我錯了!”

看起來是洛風華饒了她一命。

洛風華的聲音果然帶著幾分愉悅,淡淡地應了一聲:“以後不可再犯。”

“是。”

應盼兒開口回答,忍住全身的疼痛,又猶豫地看著地上的冰雕。

“阿漁,死了嗎?”她問得小心翼翼。

洛風華不過是輕輕瞥了一眼,接著毫不在意地回答:“被千年玄冰製成的短刃所傷,現在已經魂歸地府。”

應盼兒眼中透露出了一絲痛快,她討好的開口:“師尊真是仁慈,要是我的話,一定要把她的魂魄抽出來,生生死死讓她待在師尊的噬魂缽內永世不能翻身!”

洛風華沒有回答。

應盼兒接下來的聲音更是小心了幾分:“那我把她一腳踹下這斷崖之下,免得被人發現了。”

得到了阿漁那可憐的孩兒,他顯然對於其他的都不太關心,聲音也絲毫沒有起伏:“我現在要去製藥救你師孃,這些雜事你處理就好。”

他的白袍晃了晃,人已經不見了。

原地只留下了應盼兒一人。

她等了片刻,確認師尊已經離去。

這才抬起腳往阿漁形成的冰雕身上用力踹了兩下,當然腳下也使出了好些靈力,可惜的是阿漁依然如頑石一般倒在那裡完全沒有絲毫動彈。

她也不在意,如今腳下的屍體就像是一個巨大的長形石塊,從內到外硬邦邦的散發出寒氣,她剛剛又哪裡是來試探阿漁是生是死,不過是在發洩她心中的怒火罷了。

接著她得意的在阿漁冰雕身邊蹲了下來,眼中閃著奇異的光,用很小很小的聲音開口說話,像是在回答她先前的提問:“我的真身沉睡了五十年。”

“嘻嘻,到時候合體之時,誰知道醒來的是她還是我呢?”

“可惜最愚蠢的你卻看不到啦!只能永遠沉睡在這斷崖下的魔淵海之內,永生永世享受著魔氣灌體的痛苦!”

“或者是運氣好上一些,被裡面的魔獸吃幹抹淨。”

說到這裡,她慢悠悠的嘆出一口氣,勾起嘴角道:“真是可憐。”

說罷,她手指輕輕一抬,毫不猶豫使用靈力把阿漁從原地憑空浮了起來,接著像是在扇動什麼惱人的髒東西一般,阿魚形成的冰雕就被她掃到了懸崖的上方,下一瞬猛然朝斷崖下面的魔淵海墜入去。

那魔淵海就像是一張巨大的怪物之口,瞬間就把人吞得絲毫不剩。

可是誰都不知道,阿漁並沒有失去意識。

他們的談話,她皆都聽得清清楚楚,只是身不能動口不能言。

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沒有像洛風華說的那樣被萬年寒冰殺死,可是隻要她不死,這比挖心之痛更為歹毒的仇,她就一定會報!

只要她不死,就是他們死!就是整個清山宗亡!

喧囂的仇恨幾乎讓她整個身體不停的發出顫抖,像是要掙扎著從寒冰之內破冰而出!可是緊接著而來的是腦中猶如萬根毒針穿插,令她痛苦無比!

最終到達忍受的極限,把她拖進了無邊的黑暗之中。

可是包括阿漁自己都不知道,當她的身體沉入魔淵海,裡面的魔氣像是被吸引住,絲絲縷縷從其他地方而來,包裹著整個冰雕像是在尋找著什麼一般漸漸把冰雕融化,那魔氣全部往阿漁身體裡闖入……

……

阿漁做了一個夢,夢裡的所有一切都和她十三年來的經歷完全不同。

有人叫她“魔主”,有人跪在她的面前無比地恭敬。

而她自己,慵懶地坐在主位之上,令眼前的所有人跪地臣服。

天正矇矇亮。

阿漁就已經從夢中醒了過來。

她的眼角還殘留著一些淚痕,外面卻響起了不甚明朗地話聲。

“那女娃子怎麼樣?有沒有醒過來?”帶著擔心的聲音,聽起來是有些年紀了。

另一個女聲遺憾地搖了搖頭:“身體很是虛弱,不但受了剖腹之痛,我瞧著她身體像是曾經受過什麼嚴重的內傷,整個人的精氣神不能聚起來。”

“而且她身體裡面很是奇怪,阿諾不能完全看得清楚。”

阿漁下意識的動了動手指,往自己的腹中摸去。

平坦得很,但是卻有一條長長地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