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風陣陣,刮在臉上像是一把尖刀似的,能把人的骨頭掀開。

阿漁死死捧著肚子拼命朝前跑,渾身都在顫抖著,凌亂的頭髮早就已經因為汗水而全部都黏在臉上,帶著窒息地沉悶。

頭上的月亮被山林的樹全部遮擋住,帶著讓人無比驚恐的張牙舞爪,被風一吹像是就要迎面撲來。

她死死地咬住嘴角不敢發出任何懼怕地嗚咽之聲,任憑縷縷鮮血從嘴唇傷口處流出。

不能停啊!不能停啊!

身後有比惡魔更為恐怖的人,若是停了下來,就什麼都沒有了!

眼中的眼淚一顆一顆地砸在路過的地面,像是在祭奠她那曾經的愚蠢和愛意。

可是肚子卻在這個時候傳出了抽痛之感,像是被一隻手緊緊地握住,只一瞬間就痛得讓阿漁幾乎栽倒在地。

“好孩子,乖乖地不要鬧騰,孃親帶你逃命去......”

阿漁在心中哭泣著吶喊,一直往肚子中輸送地靈力卻不知道何時已經乾枯,再也不能擠出一絲絲來。

絕望徹底要把阿漁淹沒,上天為什麼會這樣對她?

她向上天發誓,從來沒有做過一點點的壞事!為什麼要她經歷這非人的對待?

“嗒、嗒......”

後面追逐地腳步聲越來越近了!

哪怕阿漁沒有看到人影,卻依舊能夠知道,身後的女人如今的臉面是有多麼狠毒!

在這樹影婆姿的林中,她張開那要把阿漁吞吃入腹地嘴巴,輕輕地笑:“好阿漁別再逃了,到時候磕磕碰碰地壞了宗主的靈藥,你可就是真的該死了。”

聲音清脆空靈,又帶著似嗔非嗔的笑意,彷彿只是一個老友在和阿漁說話一般。

一刻鐘之前,阿漁也是真的把她當成自己唯一的朋友,可是現實卻給了她狠狠地一巴掌!

是她異想天開,不過是件稍稍稀罕的物什,卻總以為自己是最幸運的那一個!

是她的錯!但是不應該讓她腹中的孩兒來作為懲罰!

後面的聲音忽遠忽近,帶著讓人心中發顫的歹意繼續在阿漁耳邊說話。

“阿漁,快點停下吧,宗主真的會生氣的!他若是生氣了,真是讓人心中恐懼......”

“你可能都沒有見過他發脾氣的模樣,真是幸福啊!”

“現在不過是要你肚子那沒成型的孩子入藥,怎麼就那般沒有良心地要逃呢?”

“把孩子獻出來,我們就都還是好朋友。”

那聲音喋喋不休,像是故意逗弄著阿漁,看阿漁如喪家之犬一般疲於奔命,順著心頭泛血。

屈辱的眼淚從她眼中不停地流了下來,這十年來的感情,她拿真心對待的人可有一絲絲地真心實意?

而明明如此的名門正派,又為何會做出讓人噁心至極的事情?

她要逃!

她要逃得遠遠的!

她要她的孩子活下去!她還要看著小小的她長大成人!

身體裡的靈氣完全耗盡,可是胸口的那一股氣卻一直堅持著讓阿漁腳步不停,仿似這樣就能夠逃出生天。

直到看著眼前突然出現的斷崖!

那像是一隻洪荒巨獸,對著阿漁露出猙獰至極的笑容。

她眼中的那滴淚終於顫顫巍巍的掉了下來,自己選擇的竟然是一條絕路?

望著腳下那漆黑得讓人不能面對的巨口,巨大的不甘絕望和恨意從阿漁心中湧起!

難怪身後的人不緊不慢,難怪會毫不擔心!原來她早就知道,沒有上前過來要她的命,就是想要看看阿漁現在這樣無能為力,又痛徹心扉的表情!

從希望到失望再到絕望,真是讓人心中爽快啊。

阿漁被迫停了下來,她死死握住的雙手因為太過用力,甚至能夠感受到了指甲片片折斷的聲音。

“嘻嘻,怎麼不跑了呀?”

那聲音縹緲著終於落在了阿漁的身後,幾乎讓阿漁恨得雙目淌血!

不甘啊!不甘啊!

原本以為進了名門正道,卻沒有想到是鬣狗狼窩!

就因為阿漁的體質是極品爐鼎的體質?就因為他的身體能夠在最關鍵的時候,能夠讓人一步登天?

於是他們就一步一步地欺騙,一步一步地設計!

把她的利用價值榨乾以後,就變成了隨時能夠處置的畜生?

阿漁想著曾經的點點滴滴,心中的恨意也變得越來越深重!

她做錯了什麼?為何上天要這樣對待她?

十三年前被亦正亦邪地合歡宗宗主救下完全失憶的阿漁後,因為身體是千年一見的極品爐鼎而留在了合歡宗內。

三年苦修,邁過別人一輩子也許都不能越過去的煉氣期的坎門,順利進入築基期。

宗主心中大喜,她抱住阿漁滿眼的驕傲,向門人宣佈收阿漁為親傳弟子。

她滿心歡喜等待阿漁到達金丹期後就任命阿漁為合歡宗的下一代聖女,可是阿漁的福氣終究是太薄了。

一次採摘山中靈藥之時,救下了清山宗的大長老洛風華。

他當時身受重傷,腹中的金丹已經被人擊碎,躺在山林深處等待死亡。

那時候的阿漁多傻啊,只覺得他的人長得好看,眉眼間都是溫柔。

竟然一步一步被他蠱惑,哄著獻出了她那可遇不可求的極品元陰。

阿漁的功力從築基期一路暴跌至練氣中期,他卻用阿漁的元陰拼死一試,成了西洲的五大元嬰之一。

他當時的目光可真是溫柔啊。

哪怕阿漁如今站在斷崖之上,也忍不住再次紅了眼眶。

誰能相信一個元嬰期的宗主能夠哄騙一個微不足道的煉氣期小蝦米呢?

哪怕宗主她老人家再是不捨,卻也還是把阿漁送走。

她拉著阿漁的手安慰道:“清山宗是西洲最大的宗門之一,尤其洛風華行事坦蕩,你助他順利度過元嬰這極其重要的一環,以後必定對你極好。”

可是宗主不知道,她也不知道。

不過短短的十年就變得物是人非,想起來都覺得太過於好笑。

從那個時候起,阿漁成了清山宗洛風華唯一的侍妾。

十年,十年的時間,阿漁能夠體會到洛風華無微不至的愛,也能夠體會得到洛風華唯一的一位弟子,應盼兒那一聲聲甜到發膩的稱呼。

她總是偷偷地稱呼阿漁“師孃”。

師孃,真是親密的詞字,能夠讓阿漁對她掏心掏肺。

他們也的確是要阿漁的心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