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青梅不敵天降8

林初帶她去的地方是小區中心的一個三層的小商場。

倆人所在的小區是開放式的超大型社群，人很多，所以小區中心就有了這麼個小型商場。

商場不大，一樓是個大型超市，賣菜賣肉賣各種吃的，二樓賣日用品，三樓賣一些服裝什麼的。

此時正值中秋商場早早的關門了。

林初帶著她從圍欄處比較大的空隙中鑽了進去，然後領著她一路從外接的鐵樓梯繞進商場三層的員工通道，又從員工通道到了商場頂部的天台。

看著林初輕車熟路的樣子，江卿顏微微瞪大了眼睛。

“我，我們這樣不好吧？”

天台上很乾淨，顯然是有商場員工經常打理，上面只放了些沒有貨的金屬架子，天台邊上除了到人大腿高的圍牆還有鐵柵欄。

林初將手裡拎著的煙花放在地上，江卿顏也把自己拎著的煙花棒放在一起。

中秋在廣場放煙花的很多，圍著商場的是一個圓形的中心廣場，空地很大。

商場不高，但四周的居民樓也都是七八層的矮層，所以視野還算不錯。

林初和江卿顏坐在圍牆上背後靠著鐵柵欄，哪邊放煙花了就往哪邊看。

月亮圓的像鍍了金光的銀盤子，周圍的煙花聲不絕於耳，在四周各方位炸開，近距離的觀看煙花給人感覺華麗絢爛又震撼。

林初看著旁邊少女因為煙花而閃亮的瞳孔，不自覺的笑了笑。

大概從初二開始，江卿顏不知為何跟他就有了些距離感。

還記得第一次見到她時是一個陽光明媚的清晨，女孩子梳著兩個麻花辮，安安靜靜的坐在幼兒園院子裡的鞦韆上，抱著小熊玩偶不哭不鬧，晃著穿著紅色小皮鞋的小腳丫，好奇的打量四周。

他一轉眼就看到了這個沉靜卻又大膽的女孩，她的面板像是老師擺在講臺上的俄羅斯瓷娃娃一樣白，眼睛也一樣大。

瓷娃娃看到他露出幾顆小白牙，笑容就像是那天清晨明媚又幹淨的陽光。

林初傲嬌的扭頭不再與她對視，隔天他就看到女孩跟他一起上了幼兒園的小班。

不僅如此，隔壁的奶奶竟然是她的外婆，他也知道了瓷娃娃一樣的女孩叫江卿顏，她的媽媽還帶著她搬到了這裡。

林初很是開心，當時的江卿顏不像現在一樣內向，平時也是安靜的，但要更大膽一些，兩人年齡相仿又是一個幼兒園的很快就玩到了一起。

雖然是他玩他的奧特曼，她玩她的各種小玩偶。

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她媽媽回來的次數越來越少，江卿顏也越來越沉默，那樣好看的笑容逐漸消失。

有一次幼兒園的男生把她的辮子剪掉了一些，她也只會躲在角落裡偷偷哭泣，老師來詢問她什麼也不說，還是他把事情的經過告訴老師的。

老師打電話叫了家長，她的媽媽沒有來，來的是她的外婆。

小小的女孩低著頭，面上有未乾的淚水，卻面無表情的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後來林初才知道，她的媽媽又結婚了。

從那天以後，不論是在幼兒園發生了什麼，不論是被人欺負還是丟了東西，江卿顏只會沉默或者偷偷哭泣。

保護她，就是從那時刻印在他腦海裡的，沒人要求他那麼做，但他就是覺得，既然她的媽媽保護不了她，那就換他來保護。

江卿顏也很依賴他，甚至比依賴她的外婆更依賴他。

他們形影不離。

直到有一天，江卿顏似乎受傷了，肚子疼的厲害，臉色蒼白的像是紙一樣，他慌張的揹著她回家，她的外婆卻笑著告訴他，顏顏沒事，只是長大了。

那天以後本就內向的江卿顏就更加靦腆了，看著他的時候會不自覺的躲開，兩人的相處也不像以前一樣自然。

林初不理解，他追著她問發生了什麼。

江卿顏只是面色發紅，很不自在的告訴他：“女生的事你少管。”

林初聽到這裡就更生氣了，他不理她，但兩人還是一起上學放學。

直到有一天他們上了一節生物課。

那時候林初才第一次模模糊糊的意識到什麼。

只是兩人的關係，從那以後就有了距離感。

江卿顏越來越沉靜內斂，他幾次叫她出去玩，不是寫作業就是補課，林初有些失落，但很快的又交到了新的朋友。

回想起這些只是一瞬間的事，林初像是突然想明白了什麼。

剛剛吃飯的時候徐姨和她爸爸打來了電話，那時候她表現的很自然大方，他就沒注意。

這段時間的江卿顏開朗了一些，總讓他想起幼兒園剛見面那時候的她。

他以為她終於想開了，卻沒想到她只是學會了偽裝心事…

江卿顏不知道只是坐下來這麼一會的功夫，粗神經的林初突然細膩了，想了這麼多亂七八糟的東西在做自我攻略，不然她一定會笑出聲。

她此時正專心的看著煙花，感嘆著生命的美好呢。

這要是沒有系統她當時就直接嘎了，哪能看到這麼美的場景，體驗一場小說裡的青春校園疼痛文學呢？

所以說好死不如賴活著啊。

【啊啊啊啊宿主宿主快快快，男主他情緒波動比較大，好感度是友情線還是愛情線就看這一哆嗦了。】

江卿顏這才從煙花裡回過神來，她轉頭看了眼林初，就發現這傻小子看向她的眼神格外溫柔。

她能明顯的感覺到，他看向她的目光裡，溫柔中帶著回憶。

‘系統，你說，我們這樣攻略真的好麼？我攻略成功以後原主還能回來麼？我攻略下林初，他愛的是我還是原主，原主能接受這份愛麼？’

【宿主，你覺得一個人為什麼會是一個人？】

江卿顏不太明白，一是不明白這個問題的本身意義，二是不明白系統在問什麼。

【宿主，你生來就是人，可能沒有深想過這個問題，但我是由資料不斷更迭新生的產物，到我這裡是第八代了。】

【有時候我常常在想，我被主系統賦予了人類的感情與思維方式，會和人類一樣有記憶能學習進化，那宿主覺得，我是不是一個人呢？我表達的意思可能不太明白。】

【就是說，如果我被主神重置資料，遇到的宿主不是你，那我的性格會不會有什麼變化？如果沒有了記憶和這段和宿主的共同經歷，我還是我麼？】

‘你的意思是？一個完整的人是由記憶與經歷組成的？’

【對的！】

【所以宿主不要擔心，原主一直存在，只是她現在是你的潛意識，等你離開，她就會醒過來，帶著你這段時間的記憶和情感一起醒過來，但她不會有任何關於系統的記憶，這也是我們要求宿主們按照人設扮演這個角色的原因！小說裡的經歷起合相當於你們人類所說的宿命，但小說終有結尾，這小世界因宿命而生，也會持續運轉下去，我們維護宿命，卻也給執著的信念一個新生！小說的結局，宿主的任務完成，原主的甦醒，合在一起就是一個新的起點呀！】

江卿顏的眼睛亮了起來：“也就是說即使我離開，原主也能繼續生活下去。”

【在宿命的結局之後，怎麼處理與林初的感情，你都可以留給她自己選擇，而宿主要做的，就是努力做到最好，讓她渡過這個低谷期！】

‘我明白了！’

【宿主上吧！】

林初在回憶，江卿顏在和系統交流。

她交流完了，林初還是陷在回憶中。

解開自己的心結之後，江卿顏開始盡職盡責的繼續扮演原主。

只見她眼睛眨了眨，眼中就隱隱有了水光。

江卿顏抬著頭，努力的不讓自己的淚水奪眶而出，這滴淚水蓄在眼眶裡，在周圍各色絢爛的煙花照耀下，如同黑暗中閃閃發光的鑽石，晶瑩剔透。

林初回過神來，就只看到她的側臉。

少女的抬著頭看著煙花，鼻子抽了抽，眼尾泛紅。

林初這才注意到她並沒有戴眼鏡。

“你怎麼了？迷到眼睛了麼？”

聽到他的話，少女轉過臉來，睫毛有些溼漉漉的，她輕輕抹了抹自己的眼角，聲音悶悶的。

“我沒事。”

這麼說著，那滴淚水卻悄無聲息的順著她白皙光滑的臉頰流了下來。

聽到江卿顏明顯的鼻音，林初不知所措，他手放在她的肩膀上，想抱她安慰一下，卻又想到什麼，像是觸電了一樣縮回。

“真的沒事。”江卿顏揉了揉眼角，強撐著笑容看他：“我能靠著你一會麼？就一小會…”

“當，噹噹，當然！”

江卿顏得到他的同意後，才將頭輕輕地靠在他不算寬闊但結實的肩膀上，開始小聲地自言自語起來。

“我小時候以為，只要足夠乖，爺爺奶奶就可以喜歡我，對媽媽更好一些。”

“後來媽媽帶我回到外婆家，我以為只要我足夠乖，她就不會像爸爸那樣不要我了。”

“結果她還是離開了，任由我怎麼哭鬧，她還是走了，我以為是我還不夠乖還不夠優秀。”

“長大一些以後，爸爸有了新的女兒，新的兒子，爺爺奶奶很喜歡他們，媽媽也有了新的孩子。”

“我在想，如果我更優秀一些，是不是他們就會後悔拋棄我。”

“今天我看到他們的笑臉，他們真的很幸福，但我呢？我永遠是被拋棄不被選擇的那個。”

說到這裡江卿顏有些迷茫：“林初，你說，我到底做錯了什麼？”

林初再也忍不住了，他站起身，在江卿顏迷茫中帶著疑惑的眼神中，將她抱在懷裡。

江卿顏被他緊緊的抱住，感受著少年人炙熱的體溫與堅實的懷抱，她最後的防線被擊碎了，潰不成軍。

她的頭貼著他的胸膛，雙臂環住他的腰，同樣回以他一個緊緊的擁抱。

林初感覺到懷裡的人在微微顫抖，纖細柔軟的身軀彷彿他只要再用力一些就能輕易揉碎。

不一會，他感覺到自己胸前的衣襟被打溼了一片。

她的哭聲很小，像是剛出生無力的小貓一樣。

林初第一次知道，女生這種生物可以柔弱的像水，軟的像棉花糖。

【林初好感度+2，目前53】

【恭喜宿主完成隱藏挑戰任務——友誼的分支，表現評分增加！】

系統唸完播報，有些不解【宿主，為什麼不直接表白啊？這氛圍，這機會千載難逢啊！】

還在林初懷裡哭的江卿顏悄悄勾了勾嘴角，在心裡回答系統的問題。

‘時機不夠，他對原主的喜歡剛從友誼轉變一些，太著急會被嚇跑的，萬一他躲起來，我礙於人設，又不能像女主一樣直接找上去壁咚他親上去，時間一長不進反退了。’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男主這性格真的，你說他開竅晚，一點不帶冤枉的。】

系統覺得自己家宿主拿捏林初心態拿捏的死死的！

總之這一天，高一的中秋夜晚，有什麼東西在林初的心裡悄悄變了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