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從太傅府裡出來時,太傅已經被南墨洵哄得嘴巴都合不上了。

南墨洵還是被他親自送出來的。

褚明華躲在柱子後面悄悄看著,只見兩人相談甚歡。

這……不是剛剛進來的時候自家祖父還想著要怎麼刁難的嗎?

發生了什麼啊……

褚明華向來知道南墨洵是能說的,不過,祖父不是很難搞定的嗎?

她不知道,按著南墨洵那張嘴,還是提前準備過的嘴,怎麼著也得把老爺子給說高興了。

不過光是口頭上的承諾確實是無法給出保障的。

他把自己最大的一支私軍的調動令給了老爺子。

那是他給出的保證,也是是給褚明華的底氣。

他可以保護好她和她的家人。

況且,誰又知道是不是褚太傅根本沒有想分開他們呢?

“祖父,你是不是同意了啊?”

太傅捋了捋鬍子,看著自己這著急的孫女。

“急什麼,你和大皇子的婚都還沒退呢,退了再說。況且,他也沒有跟我提你和他的事情。”

褚明華睜大了眼睛,什麼?

呵呵呵,薑還是老的辣呀。

南墨洵和褚梵千想要乾的事情,他也不算是完全不知情。好歹在朝堂上混了一輩子,這些個每隔十幾二十年就要發生的事情,他還是算清楚的。

不論如何,在他成功前,他們褚家還是不要趟這趟渾水了。

今天把他叫過來,也只是看一下他們成功的機率有多大而已。現在檢驗完成了,機率還是挺大的。

可以信任,可以託付。

只不過,就要看他能不能真正做到了。

遠處的天幕,皇城上積蘊著揮之不散的烏雲。旋渦中心,一場暴雨正在醞釀。

又要變天了啊。

“滾,都給朕滾!”

御書房內,皇帝目眥欲裂。

他將桌上的東西全部掀翻在地,重金打造的地毯變得不堪狼藉。

在他的手上,青筋繃起,頭髮披散,像極了從地獄裡爬出來的惡鬼。

“啊——”

頭痛欲裂的感覺讓他忍不住在地上翻滾起來。

“御醫,御醫!給朕傳御醫!”

然而此時此刻,侍從全都被他趕走,大殿裡空無一人。

“父皇?”

陰暗混亂的書房被人開啟了一角——

“大人,據說,皇帝最近很是屬意二皇子。屬下已經加派人手,密切關注。”

梵千還在寫著檔案,聽起這個訊息還感覺有些意外。

二皇子……不是向來喜歡裝傻的嗎?和她那個弟弟一樣。怎麼,是想要出手了?

“你做的很不錯。繼續盯著。”

“是。”

不能拖下去了,這僵局必須要被打破。

就看誰要先出手了吧。

這想法,是無數人今夜的沉思。

這年初秋,皇帝忽染風寒。

起初,所有人都認為這只是一次普通的病症。畢竟皇帝也不是沒有染過病,年紀大了,季節交替之際生病很正常。

直到,那一場朝會上,皇帝直接咳出了一口黑血……

“你出手了?”

南墨洵急匆匆地趕回來找梵千商議。

梵千坐在殘荷中央的亭子裡,石桌上茶香嫋嫋。

“並未。沒有商議之前,我不會貿然出手。”

“那是誰?”皇帝今天的狀態一看就不對勁。

按著他年少時巡遊的經驗,這根本就不是風寒,必定是長期服毒所致。

若不是己方下手,那也就只有對手了。可是,又應該是哪一個勢力,現在就想要皇帝死了呢。

南墨洵想了好幾個勢力,都覺得不太可能。

要麼是那些人根本就是皇帝的人,要麼就是還沒有能力在皇帝死之後奪權。

他們是不會這麼早下手的,現在下手根本沒有勝算。

就連最有可能下手的自己都沒動,還在等一個即將到來的時機呢……

結果有人按捺不住了。

“我不管,誰也別想搶在本國師前面!謀劃了這麼久,絕對不能被人撿了便宜!”

他端起梵千剛剛倒好的茶水一飲而盡。

Duang的一聲就磕桌子上了。

杯子瞬間遍佈裂紋。

梵千無情地看向南墨洵:“我的新茶具,一百金。給錢。”

“怎麼這麼貴,好歹是盟友,你別敲詐我啊!”

“親兄弟,明算賬。”

……

送走了南墨洵,梵千總算能自己好好感受一下秋日了。

又到秋天了啊。

涼風吹在臉上很舒服,不冷,和秋日太陽一起,暖暖的。

她有預感,皇位之爭,馬上就要開始,也是結束了。

沒有兩個皇子比蕭亦璟的能力強,就連擋在面前的皇帝,也要被人送走了。

謀劃多年,她一步步將皇權蠶食,收歸人心。可以說,上到朝堂,下到地方官府,沒有多少人的背後沒有褚之一字。

按著她這樣的,放在其他時候,應該能夠算得上是攪弄朝政奸臣了吧。

也不知道,以後的皇帝,會怎樣對待她這個手握大權的臣子呢。

奪權?流放?亦或是殺了她?

人心易改,更何況是君王。

自古以來,這樣乾的帝王不是也有很多嗎。他要是真的這麼幹了,倒也是不會讓她震驚。

所以,為了他的未來,她才要親手把他送到那個位置上去啊。

只有這樣,為他掃清一切阻礙,讓他成為那個可以主宰一切的王,方才可能萬無一失。

不論如何,她就是這樣想的。

這是她長久以來的價值觀念。畢竟,一個從小打工長大的人,能有什麼別的心思呢。

可是,這些是蕭亦璟真正想要的嗎?

然而,世事無常,由不得他。

梵千整理好發散的思緒,叫來屬下。

“去查查二皇子最近都幹了什麼。要事無鉅細。”

“是,將軍。”

比起其他人,她更加懷疑這個新近受到皇帝喜愛的二殿下呢。

立儲之事尚無訊息,皇帝卻看起來命不久矣。

他中意的皇子,不可能是蕭亦璟。畢竟這中間可是隔了無數血親的“性命”。

現在看來,也就是蕭亦承了。雖然說他外戚的勢力不行,但是又何嘗不是一個優點呢。

至於蕭亦承是怎麼想的……

梵千覺得她還需要查查。

這個二殿下,原來都是那樣默默無聞的,怎麼突然冒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