熱鬧非凡的街道上,有一家僻靜的酒樓。

說它僻靜,是因為酒樓中幾乎看不到一個客人。

在北風城最為繁華的安盛大街,這家酒樓就孤零零地佇立在這裡,顯得格外與眾不同。

要知道,安盛大街之上,可謂是寸土寸金。

酒樓佔地頗廣,即便是每日的租金,也是一筆極為恐怖的開銷,更別說還有雜役跑堂們的工錢了。

此時,酒樓的掌櫃正閒適地坐在櫃檯後面,慵懶地撐著下巴,似乎是一點也不擔心酒樓生意的寡淡。

因為,他們這家酒樓可不是做普通生意的,一般的小門小戶可消費不起。

雪月酒樓,專為達官貴人服務。

這裡有最好的美酒美食和美人,前提是你得有足夠的錢。

不怕沒有客人來,就怕客人錢太多。

一年不開張,開張吃三年。

不撿小錢,只賺大錢,這便是他們幕後老闆的經營之道。

雪月酒樓在這裡開了十多年,依然屹立不倒,就足以說明這種理念的成功。

高階化,獨特化,品牌化……在北風城貴族圈子中,雪月酒樓一枝獨秀。

原因無他,就是因為雪月酒樓迎合了有錢人的高質量需求,提供了別家提供不了的優質服務。

在北風城,你要是沒有喝過雪月酒樓的酒,那肯定不屬於最有權勢的那一行列。

只有喝過雪月酒樓的酒,吃過雪月酒樓的菜,嘗過雪月酒樓的姑娘,你才敢說一句我是北風城最靚的仔。

這時,一個穿著白袍的身影在酒樓門口停了下來,他抬頭看著金絲楠木製成的牌匾。

“雪月酒樓麼?這個名字好,買了!”

付志微微一笑,推開了緊閉著的大門,緩緩走進酒樓之中。

在他們的身後,酒樓外,跟著一大波吃瓜群眾,他們指指點點,議論紛紛。

“這個暴發戶怕是失心瘋了,還想在雪月酒樓吃飯?”

“哈哈哈哈,是時候讓這個土包子見識一下,什麼才叫做真正的豪奢!”

“今日若是不見此人吃癟,我張三就是死也不能瞑目!!”

……

酒樓第一層,零零散散地擺放了幾張桌子。

窗邊角落的位置,有一人在默默酌酒,不言不語。

“這位客官,不好意思,酒樓今日不待客。”

見有人進來了,櫃檯邊那位掌櫃眉頭微蹙,但仍不失禮貌地招呼道。

“如有需要的話,請提前預約……慢走不送。”

等待片刻,見這人還不走,她只好又補充了一句。

“我今天不是來喝酒的。”

付志打量了幾眼這個風韻猶存的中年婦人,無奈地搖了搖頭。

“這位客官,酒樓今日……不賣酒。”

女掌櫃深吸了一口氣,強壓下不耐的情緒。

“我看那位仁兄不是在喝酒嗎?”

付志指了指角落裡的那個人,有些疑惑。

“那位爺可不是普通人,他是咱們酒樓的三星貴賓。”

女掌櫃笑吟吟地道,似是在嘲諷眼前這個沒有眼力的男人。

“算了,我不是來談這個的……有一樁大生意,不知掌櫃的願不願意談?”

“什麼大生意?”

“你這座酒樓,我買下了!”

“還請客官不要說笑……”

女掌櫃招了招手,立即出來了幾位錦衣華服的“小廝”,他們笑望著付志,手上全都握著粗大的狼牙棒。

“兄弟們,進來,讓掌櫃的看看咱們的誠意!”

付志神色淡然,拍拍手掌,向著門口喊道。

然後,于禁扛著兩個大麻袋進來,重重丟在了地上,接著是完顏赤、完顏成……

等他們都進來之後,跟在最後面的完顏子桑順便關上了大門。

女掌櫃也愣住了,這人什麼意思,要來砸場子?

“掌櫃的,十袋金幣,夠不夠?”

見他們都進來了,付志才在一邊找椅子坐下,垂眸含笑道。

“客官,您就不要取笑奴家了,奴家只是一個小掌櫃的。”

女掌櫃表情變幻不定,吃不準這人葫蘆裡究竟賣的什麼藥。

“十袋不夠?那就,二十袋。”

付志繼續垂眸含笑著,語氣十分平淡。

“客官,可否容奴家……查驗一下?”

“請便。”

得到允許之後,女掌櫃便指示著那幾個“小廝”,將地上的那些大麻袋一個個開啟查驗。

一袋,兩袋,三袋……二十袋,全部都是滿滿的金色十字幣,女掌櫃迷茫了。

什麼時候,金幣變得這麼不值錢了?

不……這人哪來如此多的金幣?!

就算是酒樓生意最火爆的年月,一年也最多賺半麻袋金幣。

二十袋!?這是什麼概念?這足以買下整條安盛大街了!!!

獨自坐在桌邊酌酒那人,也忘記了喝酒,他怔怔地望著滿地的金幣,一臉的難以置信。

“客官可否稍等片刻?此事奴家做不了主,得先去跟咱東家通報一聲。”

女掌櫃美目含羞地看著付志,恭恭敬敬地說道。

付志只是微微頷首,沒有再說話。

“小二,通知後廚,上本店最貴的招牌菜,

再拿出窖藏二十年的女兒紅招待這位爺,

還有,趕緊叫雪兒姑娘出來陪酒!”

女掌櫃的吩咐好這些後,便匆忙上了樓去,裙裾飛揚。

付志讓于禁他們也一起坐下,悠閒地喝著小酒,吃著小菜。

“這就是二十年的女兒紅?味道似乎不咋地啊?!”

“這位爺,你有所不知,這女兒紅……要姑娘餵你喝才最香。”

一名小廝湊在付志耳邊低語道,笑容諂媚,賊眉鼠眼。

“哦!?還有這說法?有意思。”

“客官久等了,雪兒姑娘來咯!”

只見木質旋梯之上,一位白裙女子款款走了下來,她腳踏素青彈墨蓮花鞋,腰跨百褶如意流月裙,身著流彩暗花雲錦袍,頭戴金鑲珠寶蝴蝶簪。

“客官,雪兒這就來為您斟酒……”

這一聲客官,聽得付志整個人麻酥酥的,差點就在眾人前失了態。

他在心中默唸起靜心咒,從腳到頭端詳著這個叫雪兒的女子。

肌膚如雪,皓腕凝霜,美目顧盼,蓮步輕搖,真乃世間絕色!

只不過……煙塵氣重了些,遠不如耶律瑤光靈動脫俗。

她說斟酒,記得剛才那名小廝說,這酒要姑娘喂著喝才最香?

莫非,這雪兒姑娘是來……

難道,是用嘴喂著喝?

不行不行不行,什麼亂七八糟的,齷齪至極!不堪入目!!

這眾目睽睽之下,豈能做得出如此勾當!?

就算是這姑娘不害臊,他付志也還是要臉面的!

這會的功夫,雪兒姑娘已經拿起了酒壺……付志忍不住瞟了眼她那嬌嫩欲滴的,微微輕啟的水潤櫻唇,情不自禁地嚥了口唾沫。

一上來就想考驗老幹部!?

付志偷偷望了眼窗外,耶律瑤光正在美美地吃著冰糖葫蘆,並沒有注意酒樓內的將要發生的事情。

要不,就嘗一小口?

只是喝酒而已,應該也沒什麼大不了的吧!?

在古代,哪個富商大賈不是三妻四妾,風流快活!?

這是應酬,應酬,是必要的犧牲!!

犧牲一時的顏面,換來的一世的幸福,是個男人都懂得該如何取捨。

真是……豈可修!?!

這世間,大道不該如此之窄!!!

天在做,人在看,這個面子老子實在是拉不下啊!

於是,付志重重一拍桌子,留下一句話,便匆忙走出了酒樓。

“于禁,接下來就……就交給你了!千萬別傷了人家雪兒姑娘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