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庵歌,唐伯虎被革去功名,看透世事人情、富貴泡影后所作,表達的是樂於歸隱,淡泊名利的處事態度。

相信此詩一出,以後再拒絕邀約也會容易許多。

“世人笑我太瘋癲,我笑他人看不穿。不見五陵豪傑墓,無花無酒鋤作田。”

小蘿莉寫不下去,這什麼人嘛,此詩一出以後還怎麼讓她和姐姐比試。

王妃揣摩一下,再次瞪向曹冰凝,“看你這個母親做的好榜樣,明明是大好年華,偏偏也起了歸隱田園的心思。”

曹冰凝感覺自己很無辜,這和她有什麼關係,反駁道:“墨知以前就喜歡一個人發呆,從不去人多的地方,本就是喜好清靜的性子,況且又不是我願意去那島上待著,很無聊的。”

王妃嘆了口氣,當初的情況確實複雜,遂也不再提,轉而道:“這詩話裡話外都透著淡泊,搞不好墨知真會起這種心思,親事確實得提上日程了,你既然回來,那便多上上心,別都丟給忘憂,她每天都要管一家子的大小事,頭髮都快愁白了。而且墨知最近才名太盛,別最後和我家天瑜一樣,眼界高了,沒有能瞧得上眼的,最後又耽擱幾年。”

曹冰凝想了想,最後認真點頭,確實不好耽擱,她一個人孤孤單單二十幾年,那滋味確實不好受,就是不知墨知喜歡什麼樣的,回頭得仔細問問。

此詩一出,對於曹墨知的諸多質疑自然也是不攻自破,親眼看她不到片刻便出口成章,而且水平極高,這些小姐姑娘們也算是真的服了氣,她們沒這能力,自然也不會上趕著再去獻醜。

或許這金陵恐怕真的只有天瑜郡主才能跟她碰一碰了。

接下來自然又是免不了一番誇獎的,曹墨知都快免疫了,輕車熟路的應付過去。

不過當訊息傳到外院的時候,還是起了一些風波,說起來今日來的賓客中男子數量要遠高於女眷,尤其是年輕男子,他們只在觀禮時才遠遠看過一眼,當時便被她的容貌氣質所吸引,如今又傳出這樣一首詩,還是她隨口所作,自然更加折服,一時間議論紛紛。

也有一些自恃身份高或者平日有所往來,相熟之人,不間斷得往曹溪和張彤萱暫時休息的小院這邊湊,曹兄伯母叫得親熱。

搞得張彤萱都有些煩,喝了口茶,納罕道:“這幫花花公子不好好在院裡喝酒,怎麼一個兩個都找起我來了?平時也沒見他們這麼熱切過。”

旁邊曹溪累癱在軟榻上,以往這會兒他應該去逍遙快活的,這些都是曹紫瑤的活,但他被威脅了,不得不乖乖就範,而好妹妹卻打著“這幾日替姐姐赴宴會太多頗為疲憊”的旗號做了撒手掌櫃,也不知觀禮後跑去了哪兒。

當然,能讓他這麼容易就範的理由,還是因為謝家派了人過來,陳郡謝家的女兒是他未婚妻,雖然正主沒趕上今日的及笄禮,但過年肯定是會來的,所以最近他去秦淮河的頻率都少了,就是為了好好表現。

曹溪有氣無力的撐開扇子,“還能為什麼,想見小妹唄,我就說以我妹子的容貌,想娶她的人能從城南排到城北。”

“哼,什麼歪瓜裂棗也敢肖想我閨女,他們平時什麼樣心裡沒點數嗎?”

這時冬雪匆匆進來,手裡是摘抄的桃花庵歌,“夫人,小姐又作詩了。”

張彤萱恍然,難怪這些公子少爺變得這般熱切,眉眼帶笑道:“快拿過來讓我瞧瞧,想必又是一篇好詩。”

冬雪上前遞給她,“確實是好詩,老太公和王爺還有其他大人都誇呢,還說金陵被文氣眷顧,前有杜景和郡主,後有李清照和小姐。”

張彤萱頓時更開心了,讓冬雪講講當時的情況,她則一字一句的往下讀。

冬雪笑嘻嘻開口,說的繪聲繪色:“當時那些姑娘小姐都想刁難小小姐呢,還好小小姐想都沒想就寫出來了......”

“哈哈哈,好啊,我家乖女果然聰慧,這詩也寫得極好,就是過於淡泊了些,不過也符合乖女的性子,嗯...至於那個什麼李清照,乖女說不喜歡她,憑什麼和乖女齊名?我家明珠是最棒的,以後知兒名氣不輸天瑜,看王妃還怎麼在我面前嘚瑟。”

曹溪也湊近看了一眼,聞言詫異看向母親,“娘,李清照就是墨知啊,上次紫瑤和墨知去明月樓那事兒,那首聲聲慢就是墨知寫的,還流傳出一種新唱法呢,頗為好聽,不過這事也不好傳出去,沒人知道罷了,我還以為娘你早就知道了,紫瑤沒告訴你?”

“你還有臉說,整天就知道往秦淮河那邊跑,還帶壞你兩個妹妹,給我跪下!”張彤萱柳眉倒豎,“先說聲聲慢的事,之後再和你算算喝花酒的賬。”

曹溪眼神呆住,一臉痛心疾首,“娘,你怎可如此偏心,兩位妹妹也去了,您一句重話都沒說她們,如今到我這裡卻又要罰,兒子不服。”

張彤萱淡淡瞥他一眼,表情嫌棄,“嫌我偏心?那我去和你爹說道說道,你爹不會偏心。”

“......”

曹溪鄭重跪下,開始徐徐道來......

聽完後張彤萱臉色變得複雜,又好笑又好氣,“難怪那天偏要給我寫詩,原來癥結在這兒......”

她將紙張放到一旁,看一眼跪著也冒傻氣的兒子,沒好氣道:“起來吧,你們幾個就沒個省心的,看在這幾天你表現不錯的份上,放過你了,愛玩兒沒什麼,只要你在大事上拎得清,我也就別無所求了。”

曹溪立馬樂呵呵站起來,撐開摺扇給孃親扇風,“這些娘大可放心,我就等著父親退位,有機會能大顯身手,一鳴驚人吶。”

“......”

張彤萱捂住臉哀嘆,她都可以想象以後世人對曹家的評價,偌大曹家,百年基業,最後竟毀於一人之手,她到底生了個什麼玩意兒啊這是。

難道這世上真有命運一說不成?曹家大哥叫繼文,父親的意思是讓他繼承自己衣缽,結果後來成了武將;丈夫字豐羽,結果兒子女兒一傻一呆,好在女兒終於是好了;老三駿達字鴻照,整日浪到沒邊,妻妾多得東大院都快裝不下了,外面還不知道有多少,妯娌整日的跟她抱怨。

張彤萱覺得之後還是得多去寺廟裡拜拜,給兒子去去傻氣,不然可真是貽孝大方。

屋外又傳來“特來拜見伯母”的聲音,張彤萱拍開兒子的扇子,不再管他,讓冬雪將人請進來。

雖然厭煩了,但今日這日子也不好不見。

來人相貌俊朗,說聲儀表堂堂也不為過,頗為不俗,張彤萱眼前一亮,這種腹有詩書氣自華的氣質可是難得一見,說明人家肚子裡是有真貨的,和自己兒子簡直雲泥之別。

不過看著有些臉熟,卻是一時之間想不起來到底是誰。

曹溪看到來人面帶詫異,“杜兄,你從京城回來了?”

“晚輩杜景,見過伯母。”杜景給張彤萱行禮,然後看向曹溪露出笑容,“曹兄,好久不見。”

張彤萱聞言面露喜色,曹墨知可能不關注這些,但她可是詳細瞭解過,杜景今年八月中瞭解元,還是京城的解元,含金量都快溢位來了,她頓時露出相看女婿的眼神。

“冬雪,快去叫乖女出來一趟,認識一下解元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