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逛街

老張是個誠實的人，看他又憋得老臉通紅的樣子，曹墨知就知道這濃眉大眼的漢子內心對花樓之類的地方充滿嚮往。

其實曹墨知也向往，但一直沒有機會去見識一番，畢竟還沒有哪家女子逛青樓的先例，就連孃親姐姐都沒幹過這種事，被人認出來可就真是將自家臉面按在地上摩擦。

她和老張是同一種人，老張沒錢，所以不能去，她有錢，但同樣不能去，這個不能去是一樣的，又是不一樣的。

所以她在想能不能她出錢，讓老張帶她悄悄的去。

“老張啊，你有夢想嗎？”

老張聞言有些感動，沒想到小姐居然願意和他一個下人談論夢想，想來都是自己一直以來堅守崗位的結果，努力還是會有回報的。

當然，他現在最大的夢想就是小姐能把孤本還給他，一旦被人發現他帶壞小姐，那他最大的夢想就得變成保住自己的小命。

“俺是個粗人，只是最近老宅總是漏水，家裡那口子抱怨得緊。”

老張嘿嘿一笑，搓搓手。

曹墨知驚訝看他一眼，她果然沒看錯，老張確實是個人才，所以作為體恤下屬的好老闆，她開始畫餅：“銀子會有的，房子也會有的，跟著本..公子好好幹，來年一起開路虎。”

小嬋湊近蓮枝，“你看，小姐又說些聽不懂的話了。”

“叫公子。”

“是，小姐。”

......

金陵水系複雜，去南城不想走也可以坐船，烏衣巷在府衙後方，地理位置處於城中心，距離南城倒也不遠，租兩條小船不消一刻便能從秦淮河上岸。

曹墨知和小嬋坐一條船，蓮枝和老張一條，路上白牆青瓦，小橋流水，景色美得像幅水墨畫，在眼前徐徐展開。

她對這種清幽的景象向來沒什麼抵抗力，顯得有些目不暇接。

後方蓮枝做出一副小小女俠的模樣與老張吹牛，她本就自詡為江湖人，性格比起小嬋來大大咧咧，平時也只是在她這個小姐面前才會收斂些，想來是二舅母調教的結果。

不過曹墨知還是喜歡她不受約束的樣子。

“老張，你不會功夫是怎麼當上護院頭頭的？”

“體格好，被老爺看上的，以前也想過拜個師，不過家裡窮，老孃又不讓，就沒學，自個琢磨著練，像蓮枝你這樣的，俺一手能掐死八個。”

“嗯，江湖上快意恩仇，橫死街頭都算善終......”蓮枝皺皺眉頭，反應過來，“呸，我爹可是大俠，教過我武功的，江湖上最忌諱以貌取人，老張你小瞧人。”

老張看看她搖搖頭，“俺說的是實話，你身板還沒我閨女壯。”

“嘿，真正的高手都是有內力傍身的，不能只看體格。”

“哦，那蓮枝姑娘可有內力？”老張蒲團大的巴掌撓撓後腦勺，“俺還沒見過內力長啥樣，要不蓮枝姑娘跟俺比劃一下？”

蓮枝壯闊胸襟起伏几下，恨恨轉頭，“本姑娘武功還不到家，等我再練幾年成為一代女俠，一定把你這夯貨吊起來打。”

曹墨知和小嬋在前面笑出了聲，她們可是知道蓮枝的拳法能讓歹徒有多興奮。

“哎呀，小姐啊......”

“叫公子，我沒笑你，是小嬋笑的，回頭你收拾她，我給你們加油。”

“......”

在交談聲中，小船晃晃悠悠的駛入秦淮河，兩側房屋逐漸高大起來，水街上人來人往熱鬧非凡。

幾人下船給船家付過銀錢上岸，入目便是琳琅滿目的商品，小嬋眼睛發亮，她平常基本也和曹墨知一樣，很少出門，也沒時間閒逛，自然看什麼都覺得新奇。

蓮枝因為自幼隨父親跑船，倒是沒大驚小怪，但眼睛還是忍不住四處看看。

曹墨知大手一揮，“看上什麼買什麼，本公子買單。”

“嘿嘿，謝謝公子。”

幾人一路閒逛，老張手裡的東西也越來越多，路上行人摩肩接踵，他難免有顧及不到的時候，所以有些著急。

好在一個轉頭的功夫，小姐身後就站了個人，冷酷女俠模樣，他甚至能從她身上感受到壓迫感，看樣子就是小姐的隨身侍衛了。

於是他便不再擔心，專心護好小嬋和蓮枝，一米八的個頭在這時候還是很有壓迫感的，路人很有眼力見的為她們讓路，免得被這個男人盯上。

不過她們這行人的回頭率依舊很高，只是看衣料也知道她們不好惹，自然也不會有腦殘來故意上演一出調戲良家。

法律可沒有規定女子不能逛街，那種嚴格束縛女子人身自由的時代還沒有到來，頂多男人的佔有慾作祟，覺得讓自家女眷拋頭露面心裡不舒服，所以衍生出一些道德標準，能遵守他們自然開心，不願意也最多腹誹幾句，還能不讓夫人女兒出去逛不成？怕是晚上不想上床睡了。

至於女訓女戒等書，卻是教女兒家如何做個賢良淑德的女子，核心思想還是儒家那一套，教育人向美向善，遵禮守法。

儒家自然也還在正軌，存天理滅人慾，也還沒人提出來。

武安皇帝算是一位開明的君主，雖然曹墨知對他印象一般，但評價一個皇帝，自然不能僅憑個人喜好。

大玥朝百姓安居樂業，已經隱隱有了盛世之相，這都可以歸功於朝廷，百姓對官府也還算信服，日後若是和陳國完成大一統，皇帝也算能徹底坐實武安二字。

“錦衣，你有想要的東西嗎？我買給你。”曹墨知落後幾步來到錦衣身邊，扯扯她的袖子。

錦衣眼神警惕的掃視過往路人，聞言搖搖頭，“謝謝小姐，屬下並無......”

“什麼？你想要些首飾？”曹墨知打斷她，“早說嘛，前面就有首飾鋪子，跟我來。”

“......”

錦衣伸伸手，無奈跟上。

這鋪子不算太大，但裡面客人挺多，男女都有，多是些年輕男女，見曹墨知打扮多看幾眼便也不再關注，正常女人不會一直盯著女人，正常男人想多看又不敢，於是紛紛無視。

店裡小廝打量曹墨知衣服面料幾眼，覺得自己搞不定，於是去請了掌櫃出來。

二人隨意走走看看，曹墨知時不時拿起展覽用的飾品對著錦衣打量，倒也不在意有沒有人招呼。

片刻後，一面相精明的中年男人來到她們面前行禮，只是禮還未行完便頓住。

掌櫃打量曹墨知幾眼，躬身試探道：“小小姐？”

曹墨知愣住，左右看看，“這鋪子是曹家產業？不對啊，你認識我？”

掌櫃的搖搖頭，“嚴格說起來，這是小小姐您的產業，當初小姐交代我們一眾掌櫃認識小嬋姑娘的時候，老朽有幸見過小小姐一次，後來二夫人安排事宜時，也時常提起您。”

“哦，這樣啊，我的行程記得保密，你先去忙吧，我就隨便看看。”

“是，小小姐若是有事，可隨時吩咐老朽。”

曹墨知點點頭，然後拍拍錦衣肩膀，“看到沒有，都是我的，看上什麼隨便拿。”

“小姐，您是不是有事想問我？”

“嗯？這麼明顯嗎？”

“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

“......”

曹墨知抬手將一枚簪子別到錦衣髮間，“好吧，你能不能教我武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