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日,老爺就回來了,屆時,大公子就要進宮面聖了,皇上一定重重有賞,說不定,還真如那百姓呼籲,封個戰神的名號。”
“是啊,大公子真是爭氣。”
謝芸垂著頭聽著眾人的談話,眼底冰涼一片,是啊,謝以歌的命就是這般好,不僅有尊貴的嫡女身份,還有一個對她百般好的戰神哥哥。
謝北岐端著溫熱的茶水抿了一口,視線往門口挪去,耐心的等待著那別人輕待的小可憐。
終於,門外傳來腳步聲,一女子被兩婢女攙扶著走了進來,令正廳的談話聲瞬間止住了。
女子一襲青衫,萬千青絲皆由一隻蘭花簪挽起,白色綢緞將眼睛遮住,也掩蓋不住五官的優越精緻,弱柳扶風之姿,如迎寒風而立的冬梅,分明略施粉黛,卻已然將多少名門貴女給壓了下去。
這盲女,竟生了這麼一副好顏色,只是可惜,身有缺陷,註定與名門望族絕了緣。
想到此,在座女眷眼底的忌憚少了幾分。
曲意綿在原地愣了幾秒,反應過來艱難的一路在這裡結束,忙輕聲問了句好,“夫人好。”
大夫人堪堪回過神,神色閃過一絲複雜,但轉眼間又是一副溫和的淡笑,“嗯,坐下吧。”
扶著人的兩個丫鬟都是下人,主子不說具體,她們也沒了主意,看著滿座的主子們,神色略微侷促。
一時間,也不知道將這位眼盲的主子扶到哪一處才不會失了禮數,得罪了人。
這時,謝北祁冷淡的聲音響起,“過來,坐我身旁。”
眾人聞聲微微一愣,皆沒想到這位沉默寡言的大公子會出言解難,就連大夫人的神色也變得難以置信。
謝北岐又道:“以歌被我這個兄長寵壞,昨日的事,莫要往心裡去。”
此話一出,眾人的神色才逐漸正常,原是為了胞妹賠不是,這倒是說得過去。
大夫人的神色也稍稍緩和,也原諒了自家兒子拆自己的臺,心裡想要敲打的心思暫時歇了。
曲意綿嘴角勾起一抹淺笑,輕聲回道:“嗯,我不會往心裡去的。”
殊不知,這副模樣對於心裡本來就有幾分齷齪的謝大公子來說,誘惑極大,腦海裡倏地閃過昨晚夢到的旖旎畫面。
謝北岐喉結微滾,袖中的手指摩挲著,臉上卻是一副冷淡的表情,剋制矜持的“嗯”了一聲。
曲意綿便這麼坐到了謝北岐的身旁,整個早膳,對於有昨日那般經歷的她來說就是味同嚼蠟。
用完早膳,曲意綿就想讓靈芝送自己回院子,中途又被謝北岐以道歉禮為由帶到了其院子的書房,一到書房,靈芝便只能在門外等待,而行動不便的曲意綿便自然而然的被交到了男人手中。
眼睛看不見,再加之攙扶著的不是自己足夠信賴之人,曲意綿抓著男人衣袖的手不自覺地用力了幾分,更是時刻聽著周圍的動靜。
殊不知,自她被交到了男人手中,踏進書房的那一刻,男人的本性便釋放了出來,眼神毫不遮掩。
漆黑深邃的眸落在少女白皙精緻的側臉,視線由額頭劃到粉嫩的唇瓣,硬是挪不開,直到將人帶到了榻上坐下,謝北岐才剋制的收回了視線。
看了少女幾秒,手指情不自禁的觸碰少女垂下的一縷青絲,力道極輕,“以歌的事,終究是對不住你,你可有什麼心願,我盡數遂了。”
暗處被迫聽牆角的暗衛差點一個不留神從樹上摔了下來,這是他們的主子???何時這般講理大方了???
曲意綿只是搖了搖頭,輕聲道:“不用了,謝謝表哥,真的不必在意,我不會往心裡去的。”道歉禮,她好希望是銀錢啊,她現在就要開始存她和靈芝需要的老年資金了。
謝北岐薄唇微抿,常年在軍營和狼崽子混在一起的男人,哪裡知道怎麼和小姑娘交流,一時間,他也無話可說。
男人久久不語,曲意綿心裡咯噔一下,不會是她表現的太大度,他就不給了吧?那可不行!不能白跑一趟的。
“表哥?”委婉的提醒一下吧。
謝北岐聞言“嗯”了一聲,看著少女,喉結微滾,起身從書架上拿下一個盒子,開啟,裡面赫然躺著一支雅緻精美的玉簪。
暗處的暗衛看著那玉簪,內心唏噓,原來主子昨晚要他們去買那扶闕樓的鎮店之寶——婉華簪,是為了表小姐。
難怪方才說話的語氣那般,看錶小姐的眼神也那般...
突然,一記暗含殺氣的冷眼投了過來,浮想聯翩的幾個暗衛們當即一致性閉眼轉身裝死。
謝北岐收回視線,緩緩走至少女身邊,順其自然的去牽少女的手,放在膝上的玉手,肌膚柔夷,十指春筍,看著很是好牽。
而這一舉動卻驚動了本就膽子小的兔子,少女立即縮回手,弱弱的喚了聲表哥,當即讓謝北岐喉結一滾。
現在,他總算有幾分理解了軍營中那群狼崽子口中所說的溫柔鄉是個甚麼滋味了。
大掌以雷不及掩耳之勢抓住,不容置疑的握緊,冷聲道:“這麼怕我?”
曲意綿不自覺的咬了咬下唇,搖了搖頭,“沒有。”
謝北岐劍眉微挑,不怕,那手縮什麼縮,膽子這麼小,被欺負了,怕是要躲在被子哭,還只敢小聲的哭。
強勢的拉過少女的手,將晶瑩剔透的玉簪放在了她的手中,離開之際,手指有意無意的劃過小手的手心。
“這是道歉禮。”
幾分癢意,就像沾了毛的羽毛間掃過手心,但稍縱即逝,不足以在意。
曲意綿抿了抿唇,雙手開始摸著手裡的東西,溫涼舒服,依著輪廓應是玉簪,可惜她看不見,不知道能當多少錢。
“謝謝表哥。”
接著,又聽謝北岐道:“三日後的賞花宴,與我一同去,小姑娘悶在屋裡,總歸不好。”
完全是長輩的語氣,倒讓曲意綿心中的警惕少了幾分,是啊,就算昨日與這位表哥有那般尷尬的事情,但在他眼裡,自己也只不過是同謝芸謝以歌一般的妹妹,是晚輩。
想到此,心中的緊張也少了幾分,微微一笑,回道:“我曉得了。”雖然眼睛看不見,但曲意綿的確是不太喜歡總是悶在那小小的房屋裡。
少女發自內心的幾分愉悅,粉唇微微翹起,讓謝北岐喉結又是一滾,漆黑眸底的情緒晦澀不已。
曲意綿手裡握著玉簪,十分安靜的坐著,她在等待著謝北岐下逐客令。
微風自窗外而來,吹起少女的青絲,而少女一襲青衫,朱顏玉貌,神色沉靜,眉心一顆紅痣,如同落入凡世的仙佛。
突然,手裡的簪子被強行抽走,曲意綿微微一愣,而就在愣神之際,高大的身軀靠近了她,一股冷厲的烏木沉香撲面而來。
玉簪插進了烏黑髮間,輕輕的吻落到了緞帶上。
“謝謝表哥。”曲意綿回過神,原來是替她戴簪子啊,禮貌道謝。
眼盲的少女,真誠在道謝,殊不知,男人仗著她看不見,藉著戴髮簪之際,彎腰俯身,薄唇小心翼翼在靠近,屏息貼在了白色的緞帶上,力道極輕以至於少女都未曾察覺,而對那顆齷齪已久的眉心小紅痣,只敢剋制的若即若離,幾秒後,才剋制的直起身軀。
“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