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怡心居的偏房內,秦雨卿看著不太熟悉的擺設和床鋪,心裡不知道是啥感覺。在宜居院住了一個多月,她對那裡有了感情,對,她已經在心裡把那裡當成家了。

沒想到第一次出門,還是到的秦府,睡的第一張客房床,是老夫人著人精心準備的客房床。瞧這床上的鋪蓋,用的不知道是啥面料,摸起來冰冰涼的卻沒有一絲冷意,躺在裡面真是越睡越暖和。

本來在早些時候她也只是說一說湊個趣兒,想讓老人家開心開心,誰知道眾人散去的時候祖母真的留她住在怡心居。祖母圓圓的臉龐,頭上雖參雜著銀絲,整個人卻神采奕奕,若不是時間在她臉上留下的歲月太明顯,誰會看得出她已是快到知天命的年紀。看著祖母滿臉笑意地拉著她的手,跟她說這倆月

“卿丫頭,今兒中午就別回去了,在祖母這再陪我說會話,到時咱祖孫一塊歇息啊。”

瞧著她的眼神便開不了拒絕的口,祖父也適時地開口

“卿丫頭留下吧,你祖母出門這倆月,人是在外頭了,心還在府裡呢,整天掛在嘴邊最多的就是你的名兒了。如今回來你多陪陪她,中午歇在這裡也省的兩頭跑了。”

其實從西跨院過來也是有些距離的。雖不至於累到喘氣,腳底還是有些發酸呢。晚間還有洗塵宴要在這裡吃,能不回去也挺好的。祖父祖母都發話了,也沒有不給人臉面的道理,何況她能感覺出這是真心疼愛她的奶奶。

便俯身回道

“謝祖父祖母抬愛,那孫女就厚著臉皮住下了。”

說著去拉祖母的袖子,朝她吐了吐舌頭,一副沒大沒小的皮猴樣,惹得祖母伸手虛點了她額頭一下。

祖父看著活潑了點的孫女,心裡甚是高興。這是府裡唯一的嫡孫女,加上老婆子喜歡,人也機靈聰慧,在他心裡也是挺喜歡的。看著兩人的互動,只叮囑了老婆子記得早點休息別聊太晚,便邁步走了。

秦雨卿看著兩老的互動,心裡覺得挺好笑的,祖父不怎麼多話的人,感覺把所有的心思都花在了祖母身上,明明處處都給人一種深沉的感覺,卻在默默告訴你我很在意你。她覺得祖父應該是挺愛祖母的吧。

看著孫女在自己和老頭子之間來回不停轉的眼神,她覺得老頭子一定是故意的,當著孫兒的面說這個,雖不是什麼越界的話,她還是覺得麵皮微微發燙,忙拿眼神催促他回去。待他走了才拉著她的乖孫女到裡屋去說體己話。

待茶過三巡,秦雨卿看祖母露出疲態,便勸著她歇息,跟方媽媽一起伺候她躺下。祖母本要讓她一起睡在內間,想到老人本就覺淺,她怕自己會打擾到她休息,便讓方媽媽給她另外安排住處。

祖母拗她不過,讓方媽媽帶她到偏房休息,知道自己不睡這丫頭還會守著自己,便閉上了眼睛。

秦雨卿來到偏房,又一次感慨了她的好命,託生到大戶人家過著團寵的生活,還能不能再好點。其實她是有些認床的,不過在這麼舒服的床榻上,她卻只翻了半刻鐘就睡熟了。

等到再次醒來,聽到主屋內傳來的斷斷續續的說話聲,以及時不時的歡聲笑語,她急忙起身讓如意和春桃伺候她穿戴齊整趕了過去。

看到裡面坐著的人,快走幾步上前一一行禮。

“大伯母,三伯母,母親。你們何時到的?”

三人笑著點點頭,母親笑看她說

“我們在你大伯母那裡玩兒,本想你祖母應該起了,便過來了。”

秦雨卿看向上首的祖母,走上前給她行了一禮,祖母對她招手,她就順勢坐到了旁邊的小凳上

“祖母何時起的?怎麼也不叫醒我?這下叫母親撞見我偷懶了,這可咋辦?”

說著往祖母肩頭靠了靠,祖母拍拍秦雨卿的手,還真以為她怕了嚴氏,忙出聲道

“卿姐兒莫怕,是祖母讓你睡的,你娘她不敢找你麻煩。”

嚴氏看母親看她的眼神知道她惱了,連忙向母親討饒

“哎呀母親,你可別聽卿姐兒胡說八道。”

然後轉向自家閨女嗔怒道

“死丫頭,哪天不是隨你睡到開心去,現在卻到你祖母面前打趣起我來了。”

又看向老夫人

“母親,你可別信她胡說,還得給我做做主啊~,你都不知道,最近這丫頭都快翻天去了。”

祖母看著嚴氏,又看看孫女,自己兒媳自己還是清楚的,看她這麼著急的模樣卿姐兒說的應該就當不得真了,立時就明白了怎麼回事,心裡感嘆看來丫頭好了以後還是有些變了,不過她喜歡這個變化,起碼看起來有點溫度了,真正的像個人樣。以前懂事是懂事,但是太安靜了,有點像潭死水。

想通了這些,便佯怒地搓了搓她的額頭

“好呀,連祖母也敢消遣了,方媽媽~”

秦雨卿聽見叫方媽媽了,以為要被罰了,心裡暗暗叫遭,哪知祖母拖長了音調

“方媽媽~,給她端碟瓜子來,罰她全剝了自己吃掉。”

聽到祖母這樣說,知道是不怪她的,忙謝過祖母,起身接過方媽媽端來的瓜子

“謝祖母的罰。”

還端著碟子朝祖母舉了舉,祖母對著她虛點了點,惹得又是一陣笑聲起。一道身影快速進來,眾人還沒止住笑意看著她朝她們行禮,然後迫不及待地問道

“祖母,這是有什麼高興事兒?孫女也想跟著一起樂呵樂呵呢。”

老夫人看著小孫女,笑說

“啥開心事兒啊~,你大姐在消遣你祖母呢,你也要來湊個熱鬧?”

拉著她坐到另一邊,淑姐兒連連搖頭

“那孫女可不敢,看來還是大姐的膽子比較大。”

一副膽小的模樣,惹得老夫人哈哈大笑

“看來,咱們家這兩個,根本就是潑猴轉世嘛~”

眾人也跟著她笑起來。淑姐兒看著碟子裡的糕點

“祖母,你這是啥新吃食麼?怎麼以前沒見過?看起來粉紅粉紅的,怪好看的。”

老夫人笑說

“這是翠枝琢磨的,用桃花和麵做的餅,吃起來甜鹹甜鹹的,脆脆的,我是覺得挺好吃的,你們也嚐嚐。”

眾人應是,拿起一塊品嚐起來,又是一番新的談資。接著哥兒們也過來給老夫人請安,陪著笑鬧了一陣。

秦雨卿也慢慢將昨日母親與她說的人物都認了個齊全,看到大家看她的眼神都很友善,想來府裡也是挺和睦的,她如是想著。等到老爺子進來,眾人齊齊起身行禮,又是一番討論,一刻鐘後大伯母身邊的王媽媽進來請各位主子移步花廳,由此家宴開始了。

秦府的家宴因都是自家人,並沒有隔了屏風,以往是分男女桌坐下,今天因是為兩個老人接風洗塵,並沒有分男女桌,而是大人一桌,除了大伯家的松哥兒與他們同坐,其餘的孩子都坐同一桌。

桌上大家進食都沒出聲,看來很好的繼承了食不言寢不語的傳統,只是間或向秦雨卿的方向看來,投以善意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