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大秦帝國將千秋萬世，一世又一世傳承下去。”
權衡利弊之後，劉季方才膽戰心驚道。
“夏王朝，將社稷公器據為己有，難道不想千秋萬代的傳下去嗎？”
“商朝吸取了夏朝的教訓，嚴格控制貴族的力量。”
“可即便整個天下貴族聯合起來，都遠不是帝辛的對手，可他還是敗了。”
“主力遠征東夷，僅憑朝歌衛軍，臨時組建的奴隸軍團，商王帝辛仍舊瞧不上天下諸侯聯軍。”
“他一生無敗績，就敗了一場，商朝便沒了。”
“他並非敗給了周武王姬發，更不是敗給了天下諸侯聯軍。”
“而是輸給了自負，敗給了一生赫赫武功。”
“一人之力，天下皆敵。”
“衛軍的臨陣倒戈，朝歌貴族的集體背叛，即使天下無敵又如何？”
“成王敗寇罷了！”
嬴政臉上無喜無悲，看著劉季，說出了一番意味深長之言。
“商王帝辛有自負的本錢，可惜了一代天驕。”
劉季也心有感觸，忍不住道。
“這世道便是如此，是非功過，自有後人評說。”
“天驕也好，人王也罷。”
“暴君又如何？昏君又怎樣？”
“君王寶座，本就是壘壘屍骨堆積而成。”
“古今往來，但凡雄主，哪個手中不是屍山血海。”
嬴政嗤之以鼻，顯然對於這些虛名根本就不放在心上。
“陛下聖明。”
“庸俗之人才會滿嘴仁義道德，自古以來聖君莫不以開疆擴土，驅逐胡狄為榮。”
“只有那些偽君子，衛道士，才會整日裡把天下蒼生掛在嘴邊。”
“其實，他們對天下蒼生有個屁的貢獻，就會動動嘴皮而已。”
“如果他們所說的仁義道德真的有用，那還要軍隊作甚？”
“讓這群道貌岸然的傢伙，用嘴皮子說死那些兇殘蠻橫的夷狄嗎？”
劉季看著面前的嬴政，兩眼滿是崇敬之色，深以為然道。
“帝辛冒天下之大不違，赦免奴隸，啟用奴隸。”
“以炮烙之酷刑，嚴厲鎮壓貴族。”
“即便是四大伯侯，也皆是想殺便殺。”
“最終導致了眾叛親離，引火自焚。”
“周王朝完全吸取了商朝滅亡的教訓，分封七十餘諸侯，兼制天下。”
“王族子弟佔據大半，妄想以血親之制，千秋萬代。”
“可時間久了，再親的血脈，也會形同陌路。”
“八百諸侯，禮崩樂壞，成也分封，敗也分封。”
“朕廢分封，置郡縣，以九卿而鞭笞天下。”
“朕曾覺得與公卿共治天下，削弱皇族氏家，但又不能像商王帝辛那般殘酷打壓。”
“所以以國庫歲俸恩養皇族氏家，避免了過鋼易折的尖銳矛盾。”
“今日之大秦，子民數以千萬計，奴籍不過百萬之眾。”
“民有其田，士有所養，海清何晏，天下昇平。”
“如此大秦，能千秋萬代嗎？”
嬴政盯著劉季，目光十分嚇人道。
“陛下，大秦必能千秋萬代，永恆不朽。”
劉季被盯得渾身發毛，當即義正詞嚴道。
“是嗎？”
“以前，朕也這麼覺得。”
“可是，朕現在已經不信了。”
嬴政根本不按套路出牌，臉上沒有半分喜悅。
劉季感覺整個人都麻了，陛下大半夜不睡覺，把自己叫過來，就談這些？
這些問題，自己配談嗎？
為什麼不去找別人，偏偏找自己？
劉季感覺天都快塌了，好說歹說，根本沒用啊！
“陛下為何不信？”劉季只能哭喪著臉，小心翼翼道。
“因為無論多麼優異的制度，終歸有淘汰的時候。”
“再強大的規矩，都需要人去執行。”
“是人皆有異心，如果是一個強君臨朝，自然可以威壓天下，締造一個乾坤盛世。”
“可若是一個弱君當政，那些原本安分守己的人，就會心生該有的念頭。”
“劉季，你說是不是這個理？”
嬴政自從重生以後，見識早已遠超從前，看著劉季一語雙關道。
“是，是，是。”
“啊!”
“不是，不是……”
“哎！不對，是，是……”
劉季感覺腦子一片漿糊，好像怎麼說都是錯。
“那到底是是，還是不是？”
嬴政看著緊張不安的劉季，再次詢問道。
“陛下君臨天下，無人敢違逆。”
劉季再次擦了擦了額頭的汗珠，自己實在太難了。
“若朕駕崩了呢？”
嬴政依舊不依不饒，繼續追問道。
“……”劉季。
怎麼又繞回這個問題了？
陛下你不是還健在嗎？
怎麼老是問俺這種問題，莫非是在內涵自己嗎？
日了狗了……
俺老劉咋就這麼命苦呢？
“陛下若有差遣，臣願赴湯蹈火，萬死不辭。”
劉季是真的服了，直接擺爛道。
怕了，真怕了。
要殺要剮，隨陛下怎麼著吧！
嬴政臉上這才露出滿意的笑容，早這麼說，不就完事了嗎？
兜了半天的圈子，總算說到了重點上。
“哎呀！”
“愛卿何故行此大禮，快快請起。”
嬴政連忙扶起匍匐腳下的劉季，君慈臣恭道。
“謝陛下。”
劉季有些受寵若驚，顫顫巍巍的站了起來。
“朕還真有個差事要交給你去辦。”
嬴政一副慈眉善目的樣子，看著劉季，和顏悅色道。
“臣萬死不辭。”
劉季當即豪氣干雲，忠肝義膽道。
“愛卿也知道，最近朝廷很缺錢。”
“隴西走廊要築城鋪路，這需要大量錢財。”
“南疆也要修路築城，也需要大量錢財糧食。”
“朕想讓愛卿出面，販賣爵位和一些閒散官職。”
嬴政拉著劉季的手，神神秘秘的小聲道。
劉季聽聞，當即感覺兩腿一軟，再次跪了下去道：“陛下饒命啊！”
“嗯？”
“剛剛是誰跟朕說赴湯蹈火，萬死不辭？”
嬴政看著跪下求饒的劉季，當即提醒道。
大意了，又被坑了！
果然，陛下找自己，從來就沒有好事啊！
完了，完了，這下真的完了！
“陛下，販賣爵位官職，可是夷滅三族的大罪啊！”
劉季一把鼻子，一把淚，開始了瘋狂飆演技。
“朕當然知道，不然找你作甚？”
嬴政理直氣壯，直接懟了回去道。
“……”劉季。
總有昏君，欲害俺老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