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白馬非馬都聽不懂的嗎

一覺醒來，慕容熙感覺肚子餓得嘩嘩作響。

一個奶娃娃，吃喝拉撒是人生頭等大事，慕容熙強忍著羞恥，咿咿呀呀地乾嚎了幾聲。

負責照顧她的宮人連忙抱她去奶嬤嬤那兒吃奶。

吃奶的時候，慕容熙感覺萬分不好意思，心想她要真是個小嬰兒就好了，無憂無慮的，餓了就吃，一切遵循本能，哪懂害羞是什麼東東。

填飽肚子後，慕容熙又有些昏昏欲睡了。

沒辦法，小孩子天生覺多，不是她懶不懶的問題。

“這就是熙兒吧，她好好小，好白，好軟啊。”

剛要睡著的慕容熙被吵醒了，有起床氣的她很生氣地睜開眼睛，兇巴巴地瞪了面前的小胖墩一眼。

吵她睡覺就算了，還戳她的小臉臉，小仙女的臉是能隨便戳的嗎？

這小胖墩是端華帝的第三子慕容霽，中宮皇后所出，和慕容熙是一母同胞的的兄妹。

除了慕容霽和慕容熙，還有太子慕容璟也是皇后所出，是嫡長子。

初次見面就被妹妹給瞪了，慕容霽還挺樂呵，笑嘻嘻的，一點兒都不覺得自己被自家小妹給討厭了，只覺得妹妹的眼睛真好看，和母后一模一樣。

“熙兒，熙兒，我是你的三哥喔，你一定要記得喔。”

八歲的孩子聲音很稚氣，笑容燦爛，眉目間神采飛揚，雖然臉上肉乎乎的，看起來胖胖的，但從五官不難看出，長大後會是個帥哥。

慕容熙沒搭理他。

哼，吵她睡覺，別說是三哥了，就是三爺爺她也照樣不待見。

見自家小妹氣哼哼的樣子，無論自己怎麼逗，都不肯正眼看他一眼，慕容霽終於後知後覺的發覺自己可能是把人給惹生氣了，他抓耳撓腮，左思右想，沒能想出什麼好辦法，只能求助自家腦子比較好的太子大哥。

慕容璟還挺喜歡小孩子的，他一直想要個妹妹，因為弟弟們都太皮了，不像妹妹，乖乖的，這下有了個妹妹，心裡高興極了。

本來是想悄悄看一眼妹妹就走的，沒想到妹妹被他們給吵醒了，慕容璟有些過意不去。

慕容璟動作有些笨拙地抱起搖籃裡的小嬰孩，溫聲哄道:“是不是吵到熙兒了？大哥給你道歉，等會兒三哥也給你道歉，熙兒不生氣了好不好？哥哥們只是太想見熙兒了。”

大哥？

這會兒慕容熙的起床氣差不多也沒了，腦子也開始轉了。

老大不就是太子嗎？

她的嫡親的兄長。

慕容熙掀起眼皮，看向面前的小少年。

剛過完十二歲生辰的慕容璟已是半大少年的身姿，一身硃紅色鑲邊刺繡長袍，面如冠玉，雖然樣貌上是個翻版的小端華帝，但風姿靈秀，氣質沉凝，見之忘俗，已然是個翩翩美少年。

【還挺俊的嘛，太子哥哥確定是像父皇，而不是像母后嗎？長得這麼好看。】

慕容熙忍不住想要吐槽，書裡的描寫就是太子慕容璟肖其父，可她真沒發現端華帝和慕容璟哪裡像了。

難道這個肖其父其實不是指面貌上，而是性格上，行事作風上嗎？

慕容璟:……

見鬼了，他剛才居然聽見有人喊他太子哥哥。

這人還點評他的長相，他一國太子的容貌豈能讓人隨便點評。

【到底會不會抱啊，抱得一點都不舒服，快把手挪挪，咯著本小仙女了。】

慕容璟驚魂未定地望向懷裡的奶娃娃，正好對上奶娃娃不滿的視線。

別問他是怎麼看出不滿的意思的，反正他就是看出來了。

慕容璟依言挪了挪手，調整了下姿勢。

慕容熙頓時感覺舒服了不少。

【不錯不錯，孺子可教也，不愧是天資聰慧之人，一點就通，不像剛才那個憨憨，傻乎乎的。】

慕容璟表情有些破裂。

什麼孺子可教也，妹妹在亂說些什麼。

孺子可教是前輩對後輩的認可。

他為兄長，熙兒是妹妹，怎麼能說是孺子可教呢。

看來妹妹有些不太聰明的樣子。

慕容璟在心裡無聲地嘆了口氣。

看來以後除了老三這個憨憨，還多了妹妹這個呆呆。

至於那句“天資聰慧”，慕容璟毫不羞愧地認下了。

沒辦法，誰讓他打小就聰明呢，過目不忘，學啥都快不說，還能舉一反三，當得起天資聰慧這幾個字。

而慕容熙認為慕容霽是個憨憨，慕容璟也不準備為三弟辯駁，因為他也認為自家三弟傻乎乎的，這一點上，兄妹倆倒是心有靈犀，看法相同。

“熙兒不說話，大哥就當你是原諒哥哥們了。”

慕容熙睜大了眼睛。

【小仙女我生平從未見過如此厚顏無恥之人，可惡，你們吵我睡覺，我什麼時候說要原諒了？】

【就是欺負本小仙女年紀小還不會說話，要是這會兒說出一句整話來，還不得嚇死你們。】

慕容璟始終面帶微笑，彷彿什麼都沒聽到一樣。

實則什麼都聽到了。

他心想，要嚇也只能嚇一嚇老三了，我已經被嚇過了。

天知道他第一次聽到小妹的心聲時心裡有多驚恐，還以為是見鬼了呢。

這會兒已經是傍晚，臨近天黑，如果真的有鬼的話，確實挺容易見鬼的。

“熙兒想不想聽故事啊，大哥給你講個故事吧。”

覺得自家小妹不怎麼聰明的慕容璟覺得笨鳥先飛這招不錯，小時候就開始培養，說不定長大後，小妹能變聰明點呢。

也不需要有多聰明，只要比老三聰明就行了。

“從前有個人叫公孫龍……”

吧啦吧啦，慕容璟講了白馬非馬的典故。

這個故事別說是給一個奶娃娃講了，就是已經入了上書房，讀了三年書的慕容霽都被這白馬一會兒是馬，一會兒不是馬，一會兒有黃馬黑馬的理論給繞得暈頭轉向的，搞不清楚這個故事到底是想表達什麼意思，白馬是馬，還是不是馬，什麼是馬，什麼又是白馬。

被迫聽故事的慕容熙一臉的生無可戀。

【本小仙女這麼小，講故事不應該是講些灰姑娘，白雪公主之類的童話故事嗎？為什麼要聽一個有關哲學，有關邏輯的問題。】

【到底是他太自信了還是他太自信了，真以為一個奶娃娃能聽懂嗎？】

【說實話，沒聽懂。】

講故事講得口都幹了的慕容璟面色凝重地皺了下眉，淺淺地嘆了口氣。

什麼，小妹居然沒聽懂，他都講得這麼明白了，還聽不懂嗎？

這可不是不怎麼聰明瞭。

而是和老三一樣傻乎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