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想回到十八歲呀,再熱血一番,創造驚人成就”林朝陽一邊看小說,腦海中出現了這些離奇想法。但每次這些想法都能讓他感到很爽。
時間過得很快,日夜交替就好像在一瞬間完成,遠處的天空出現一抹魚肚白,光線沿著地平線射進了225寢室。早晨的寢室很安靜,這是一天中,難得的清靜時光。四個人都很安靜。寢室的其他三人都睡得很沉,陳龍的呼嚕聲是寢室最大的,就像打雷一樣。陳偉林偶爾打呼嚕,只有文中毅和林朝陽不打呼嚕。林朝陽經常熬夜,室友的這些情況都很熟悉。
林朝龍看了一整夜的小說,終於在天亮時看完了這本五百萬字的小說。看到最後一頁的時候,出現了幾個燙金大字“心有所想,終有所成”。突然這幾個燙金大字從紙上浮了起來,衝進了林朝陽的腦袋。林朝陽來不及躲閃,發出了一聲恐怖的驚叫。
其餘三人被林朝陽恐怖的驚叫聲喚醒了,紛紛醒了過來。
陳龍驚醒過來,詢問林朝陽發生了什麼情況。第一時間跳到林朝龍床上。
“老林怎麼了”
另外兩個室友雖然被吵醒了有些不悅,但還是來到林朝陽床上探查他的情況。
“林朝陽,你怎麼了”
“醒醒,老林,你怎麼了”陳龍拍了拍林朝陽的臉,沒有絲毫反應,又試探了一下林朝陽的鼻息。沒有氣息!
“老林!!!”陳龍發出一聲悽慘的悲鳴。
“快叫救護車!”,一旁的文中毅雖然還很迷惘,但看到陳龍如此反應,也知道出大事了,立馬給120打去電話,然後又通知了輔導員。
旁邊寢室的人被225寢室的動靜都鬧醒了,紛紛來到門前詢問發生什麼事了。這些都是平時班上的同學。
“快給他做人工呼吸,按壓胸腔”,陳偉林首先反應了過來,立馬對林朝陽進行了人工呼吸,人命關天的當口,顧不得那麼多。陳龍則給林朝陽按壓胸腔,進行心肺復甦。
文中毅聯絡了輔導員後,才去跟室外的同學們解釋了林朝陽的事,同學們有些很擔心,有些很害怕,紛紛想出了自己的辦法來拯救林朝陽。很快輔導員就和校醫院的醫生一起來了。
輔導員親自上手和陳龍一起將林朝陽送上了救護車。醫生立刻對林朝陽進行了急救。起搏器對準了林朝陽的胸膛,不停地刺激著林朝陽的心臟,但林朝陽的脈搏還是沒有任何波動。
顯示器上除了每次的刺激會有一點波動外,都是一條直直的線條。
這種情況在醫生眼中很糟糕。一旦林朝陽心臟停止跳動超過半個小時,就會腦死亡,到時候,即使救過來了,大腦也會受到不可逆的傷害,輕則智力下降,重則成為智障。
陳龍和輔導員林子曼在一旁焦急地看著,卻自感無奈,幫不上忙。
“醫生,我的學生能搶救得過來嗎?”
“病人現在情況很危急,不排除猝死的可能,你打電話通知他的家長吧,讓他們做好心理準備”,白大褂醫生的一番話擊碎了師生兩人的幻想。
“怎麼會這樣”,陳龍在一旁喃喃自語。前天,兩人還一起打遊戲打到了凌晨三四點,昨天下午兄弟兩個一起吃飯的時候,林朝陽還說過。
“龍哥,我媽打電話說要給我介紹個媳婦,你說我要不要去看一眼”
“咱兩兄弟大學三年了都沒個女朋友,你看看文中毅那13,有個女朋友吊得不行,整天都是我女朋友怎麼怎麼樣,你找到女朋友我替你高興,但是也別隨隨便便找相親物件”
“我看了那女的照片,長得可漂亮了。據說也是大學生,我媽的好姐妹的女兒,她媽管的嚴,至今沒談過戀愛,和我一樣”,林朝陽口吐芬菲,一臉痴漢形象。
陳龍很羨慕林朝陽,兩人興趣愛好都很接近,連性格上也互補。林朝陽更浪漫一些,而陳龍則更現實一些。林朝陽進校的成績第一,後來即使成績不理想,也很樂觀,家裡還有盡心支援他的父母和兩個姐姐。
“朝陽,你千萬不要有事呀,你要是有事,你爸媽該怎麼辦”陳龍內心吶喊,他很想替醫生用起搏器幫助林朝陽恢復心跳。
“你他媽用點力壓呀,我兄弟性命垂危”,陳龍內心想到。
輔導員是個很乾練的女人,二十出頭的樣子,剛從本地的九八五大學碩士畢業,一直是他們院男生心中的夢中情人。不僅人長得漂亮,做事也很乾淨利索。聽到林朝陽出事了,立馬給學院通報,然後井井有條地去通知林朝陽的父母,還一邊安撫其他同學的情緒。
因為林朝陽開學第一的成績,林子曼一直對他很是關心,期望林朝陽能成為學校的領軍人物。經常去看望學院的學生,幫助他們調解寢室矛盾和學習困難。也是因為有林子曼的存在,225寢室,才沒像隔壁一樣,出現室友間的互毆。
120的急救車穿行在道路上,發出刺耳的聲音,前面的行人紛紛自覺讓開。
“醫生,我的學生為什麼會這樣?”林子曼向醫生詢問道。
“初步判斷,是突發性的心臟驟停,具體的原因還要查明之前病人的狀態”白大褂醫生解釋道。
林子曼看向陳龍,直覺告訴她,林朝陽的好兄弟可能知道些什麼。
“林老師,昨晚我十一點就睡了”,其實他沒睡,他也不可能對林子曼說出自己昨晚在幹什麼。
“但是今天凌晨的時候,突然聽到一聲驚恐的叫聲,我起床一看,就看到林朝陽躺在床上”
“對了,他的檯燈還開著,手上還拿著一本昨天下午買的小說”
聽到陳龍的話,醫生和林子曼都恍惚猜到了昨夜林朝陽幹了什麼。林子曼內心絞痛,窒息。親眼看到自己的學生離去,而且這位學生才二十出頭,生命之脆弱,讓她也感到無力。
前兩天還能聽到這位可愛的學生叫自己林姐,現在就生命垂危。從小到大的教育告訴她,人要堅強,要有毅力,要持之以恆,要胸懷遠大理想,讓她覺得人很偉大,很強大。
但現實中,林朝陽卻教會了她,人很弱,弱到一點疾病就能剝奪這個人的一切,弱到人類都來不及反抗,弱到自己的命運都主宰不了。
急救車很快就狂奔到了校醫院門口,幸好林朝陽所在的巴蜀理工大學有自己的醫學院和附屬醫院,不然救援速度不會這麼快。
現在時間就是生命,每增加一秒,林朝陽被搶救過來的機率就會弱上一分,雖然現在也不到1%的機率能救回來。但林子曼和陳龍都沒有放棄希望。
”快讓開,快讓開“
“讓開一下,讓開一下,我兄弟需要立馬急救!”,陳龍推著車,衝在了最前面,他需要幫兄弟多爭取一兩秒的救援時間。
當icu的燈亮起,陳龍彷彿鬆了口氣,癱軟在椅子上。
”朝陽,我能幫你的就這麼多了,接下來要看你了“,陳龍甚至忍不住哭了出來,聲音越來越大。林子曼怔怔地站在icu門前,兩隻眼睛早已溼潤。
”陳龍,放心吧,林朝陽一定能搶救過來的”,林子曼來到陳龍旁邊,用溫柔的臂膀,將陳龍摟在懷裡。
“林老師,林朝陽是我最好的兄弟,兩年多以來,我們學習睡覺都在一起”,陳龍的頭被林子曼抱在懷裡,眼眶裡的淚水浸溼了她的衣衫。
“從沒想過,有一天,老天爺會從我手中搶走最好的兄弟”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一個小時後,icu的燈仍然亮著,但門卻突然開啟了。
開門的聲音並不大,但在外面等候的眾人卻如雷貫耳。陳龍和林子曼眼眶紅通通的,佈滿了血絲,旁邊又多了幾個人。學院的系主任,副院長,以及班主任都來了。
白大褂醫生剛出來,陳龍和林子曼就立馬圍了上去。
”醫生,我兄弟(我的學生)怎麼樣了,就過來了嗎”
只不過醫生神情嚴肅,讓幾人都暗自焦慮,被架在火上烤。
“病人的情況出現了好轉”,醫生的第一句話,讓陳龍和林子曼吊著的心鬆弛了一點。結果下一句又讓幾人如墜深淵。
”但是,病人現在的脈搏很微弱,搶救時間超過了一個小時,可能會有很嚴重的後遺症“
”你們要做好心裡準備”
陳龍臉色煞白,眼中的光都在消散。林子曼感到深深的窒息,無力。恰好和陳龍靠在一起,兩人互相攙扶著。
“哎,麻煩醫生了,我們現在能進去看望一下學生嗎?”,說話的是副院長,學院裡負責管理學生工作的領導。
“現在還不行,病人只是有了生命跡象,但很容易受到干擾。”
“二十四小時後才能進去”,醫生說完就離開了。
副院長則跟了上去,墊付了這次急救的費用,最終學校會報銷林朝陽這次治療的所有費用,這也是學校難得的溫情之處。
很快副院長就回來了,立刻拿出了工作中的狀態。
“我們接下來商量一下未來二十四小時的任務”
“現在林同學的父母親人沒在,我們要在他的親人來之前,照顧好他”
“林老師和學生先回去休息吧,我們幾位在這裡值班”
“直到林同學的父母到來為止”
林朝陽的父母在市中心經營了一家酒店,與林朝陽的學校分別位於市區的南北位置。趕過來的話要三個小時左右。
但林父林母聽到兒子出事後,沒有立馬駕車出來,而是聯絡了附近的警察,坐上了警察的車過來,節省了大半個小時的趕路時間。
眾人在這裡等了半個小時後,就見到了風塵僕僕趕來的林父林母。兩人的臉色憔悴,神情慌張。
“林老師,我兒子怎麼樣了”,林母焦急地問道。
“林阿姨,朝陽現在已經脫離了生命危險”
“您可以先暫時放心了”
雖然林子曼的額狀態也不好,但還是努力的要穩住林母,她很怕林母會經受不了打擊。
“那就好,那就好,現在我能進去看我兒子嗎?”,林母思兒心切,不看到兒子,她的心就放不下來。
“現在還不行,醫生說了,朝陽現在還有危險,不能被驚擾到”。
“我的兒呀,怎麼好端端的就出了這樣的事呀!”,林母靠在丈夫肩膀上,沒忍住,哭了出來。
林父輕拍林母的背,盡力安撫妻子的情緒。兩人三十多歲才生了林朝陽這個兒子,林朝陽前面還有兩個姐姐,二姐都比林朝陽大七八歲,兩個閨女都已經結婚,嫁到了外地去。
林朝陽就是夫妻倆生命的全部了。林父看上去要堅強很多,但實際上,他是最傷心的。因為他對這個兒子給予了太多期望。
六零後還有很多人有重男輕女的思想。林朝陽就是這樣才出生的。林父從小就十分疼愛孩子,管教得十分嚴厲,但因為林母的溺愛,才讓林朝陽在中學時期養成了一些壞習慣。比如熬夜,玩遊戲,並且十分不愛運動。
每次林父嚴厲的時候,林母都給替林朝陽擋回去了。
林父安撫好了妻子的情緒後,對林子曼說道:“林老師,我跟我去前臺結一下醫藥費。”
實際上,林父就是創造一個單獨和林子曼相處的機會,因為他覺得事情恐怕沒那麼簡單。
“林老師,你老師告訴我,朝陽是不是救不過來了”,林父的聲音既充滿威嚴,又有一絲哽咽。彷彿每一個字都在透支林父的生命。
“沒有的,林叔叔”
“朝陽真的就過來了,只是情況不是很好”
“怎麼了!”
“朝陽心臟驟停,搶救了一個多小時才救過來”
“醫生說”,“醫生說”,林子曼語氣中帶著哭腔,快說不出來了。
“醫生說什麼!”,林父的聲音再次加重了。
“醫生說,可能會造成嚴重的後遺症”
“什麼後遺症?!”,林父從小沒讀過多少書,一些基本醫學知識也不瞭解。
“就是大腦缺氧,腦細胞大量死亡,可能會變成一個植物人!”,說完,林子曼不敢去看林父的樣子。
林父聽到這話,瞬間臉色蒼白如紙,沒有一絲血色。
“朝陽怎麼會,怎麼會這樣”
“我的三娃子呀!”,林父抱頭蹲在地上,模樣十分可憐。
人生就是如此無常,和充滿戲劇性,冰冷又殘酷。對於林父林母來說,林朝陽就是他們生命的全部了,沒有了孩子,活著的意義又是什麼呢。
未來沒有子孫滿堂的場面了,沒有孫子在膝下承歡了,自己賺再多的錢又有什麼用呢。
林朝陽身上的意外,讓原本還算幸福圓滿的家庭瞬間支離破碎。希望他能好轉過來吧,至少也能有點智商,給林家留個後。
林朝陽的兩個姐姐接到父母的訊息後,立馬乘坐飛機趕了過來。兩個姐姐都嫁到了外地,這也與兩姐妹小時候的遭遇有關,長大後就迫不及待遠離了家鄉。結婚後就很少回來了。但是親弟弟,兩位姐姐還是十分疼愛的,經常會給林朝陽打零花錢過去。
一家人不眠不休地在icu病房外等候。看著醫生護士進進出出,每次詢問幾句,回答都是病人脈搏在逐漸恢復,請稍安勿躁。
24小時後,icu病房的燈才熄了。
但是沒有人會覺得高興,林朝陽還處於沉睡狀態,醒來後會是個怎麼樣,醫生也說不準。
陳龍早已回到了校園內,畢竟還沒畢業,課還是要繼續上的。但是他下課後都會抽時間去看望兄弟。
林朝陽在醫院一躺就是一個月,林母整日以淚洗面,林父整天鬱鬱寡歡。家裡還經營了一家酒店,但林朝陽出事後,也沒了再經營酒店的心思了。
最近林父進進出出忙碌,將酒店打包售賣了出去,由於原本就經營的不錯,賣的過程也比較順利。
“朝陽怎麼樣了”林父靜悄悄地來到了病床旁,林母正趴在病床上打瞌睡。兩位姐姐也在一旁看著,沒有睡。
“還處於昏迷狀態”
“爸,你把飯店賣啦?”
“你弟這樣子了,我還有什麼心思經營飯店”
“那你們以後靠什麼吃飯呀?”大姐林琳問道。
“這你們不用擔心,賣飯店的錢,夠養活我們三口人的”
“弟弟生病了也還這麼好命”,二姐林雪不服氣的說道。
“二妹,怎麼說話的呢”
“父母將我們養大,已經是難以回報的恩情了,我們做姐姐的難道還要分弟弟的財產嗎?”大姐林琳說道。
林父怎麼會聽不出兩人的意思,這兩個女兒,小時候比較窮的時候,被單獨留在了奶奶家,父母不在的日子,遭受了不少別人的欺負。因此長大後,也不怎麼聽林父林母的話了。獨自外出打工,甚至在外地交了男朋友,也在外地成了家。
只不過那時候年輕,找的物件沒什麼本事,現在結婚好多年了,日子越來越不好過。反而孃家的日子越來越好了,讓姐妹倆內心十分不平衡。
弟弟出事後,兩姐妹居然趁這個時候,想打遺產的主意。在當地,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沒資格分家產。林父也不是老糊塗的人,不可能將未來的生活費分出去的。
這時候休息中的林母也醒了,恰好聽到父女間的談話。
“先等朝陽醒過來吧,我們在安排接下來的日子該怎麼過”
“哎,不管怎麼樣,日子總是要繼續過下去的,老天爺,希望您能保佑我的兒子順利醒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