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興安歉身緊握著酒伯的手,語沉又帶著愧然的心思說道:“酒伯,真的對不起您老了!是我張興安教子無方,您不要動怒,這混賬東西我回家一定會好好的懲罰他,您不要往心裡去啊!”

酒伯輕輕拍了拍張興安的手臂,平靜的說道:“無妨”,又轉頭看了看跪在地上滿身狼藉的少年,說道:“讓他起來吧”。

“不行!”張興安面上青筋一挑,“這孽障不尊老敬德,連輩分禮貌都不會相應敬守,就讓他跪著!”

“孩子年紀小,需要多多磨練,況且現在的年齡,也已經有了自尊理愛之心,你讓他當著這麼多人跪著,會折了他的面子的,而且,我觀這孩子的性子,也絕對不是豺狼心思,只是難免會在這般年紀,因為……”

說到這裡,酒伯停頓了下,想到了自己那頑劣的弟子,又看了看張澤浩,訕笑一聲,“因為一些事情,做出了衝動的決定,也是可以理解原諒的”。

莫振雄為酒伯桌前的酒杯填滿了美酒,給張興安使了個眼色,意思是,既然酒伯都說話了,你就不要太過於執心。

張興安看著莫振雄的臉色,悠悠長嘆一聲,對著跪在一邊的張澤浩,低吼著道:“酒伯的話你聽到了,該怎麼做你應該清楚?!”

張澤浩聽到父親的話音,心中一凜,他從來沒有想到過父親會這麼生氣,而今天,也是他從小到大,第一次受父親的責打,內心中早都驚駭懼恐,不知所言,突聞話語,緊忙的對著酒伯磕了個頭,說道:

“對不起,酒……酒爺爺,我錯了!”

酒伯呵呵一樂,笑著道:“回到桌子上來吧”。

張澤浩顫顫巍巍的立起來身子,地面雖然是由理石鋪成,但是也有著一些塵土附著在上,此時華貴的白色錦袍,已經被地上的塵埃,擦弄的這裡一塊黑,那裡一塊黃的樣子,特別是胸口前的大鞋印,尤為的醒目。

張夫人兩隻手緊緊的絞在了一起,立馬站了起來,對著酒伯微微的躬身,眸中早已堆滿了歉然和感激,說道:“多謝您!”

酒伯輕輕的揮了揮手,似是並不在意。

張夫人緊忙將頂著滿臉隆起的青紫,還有一頭凌亂頭髮的張澤浩拉到了身前,細細的檢視著,眼中影射著心疼,抱怨還有那種恨鐵不成鋼的情緒。

張興安看著自己的夫人,輕哼了一聲,說道:“慈母多敗兒!”

莫振雄無奈一笑,輕聲道:“張兄就不要過分的氣滯了,再說,少年人需要歷練打磨,若你在這麼置氣下去,反倒成了酒伯有意為難一個晚輩了。”

張興安聽聞話語一凜,又是一聲輕嘆,舉起酒杯對著酒伯禮敬的說道:“酒伯,真的抱歉了!”

酒伯與他撞了下杯子,依然是淡笑著說道:“不妨事。”

敬過了酒伯,張興安又重新斟滿了杯中的酒,對著宴席上的眾賓客,亮聲說道:“勞擾各位見笑了,犬兒不識德行,不敬長輩,這是我這個做父親的責任,在這裡打擾了各位的興致,實有歉意,敬各位一杯,賠個不是!”

眾人皆舉杯回敬,嘴中都是說著張鎮長客氣了,每個人都不是很在意這段小小的鬧騰之事。

張興安將杯中的酒喝光後,又把它倒滿,對著莫振雄舉杯道:“莫兄,我本來今日是到此賀宴的,可沒想到鬧了一個笑話,對不住了。”

莫振雄也將酒杯注滿,對著張興安回道:“張兄言重了。”

二人相視而笑,均飲空了杯中的美酒。

莫振雄向著門口處望了望,凝聲道:“也不知道這兩個小東西跑到哪裡去了,這麼久了還不回來。”

莫夫人把手中呈著白水的杯子放下,無奈的笑道:“你也不是不知道他們兩個,出去一瘋就是一天,根本就尋不到影子,你那時讓阿平去找這兩個孩子,他又怎麼可能尋的到呢。”

旁邊已經老實下來的張澤浩,聽到這句話後,握著母親的手突然一緊,張夫人被兒子的下意識的動作嚇了一跳,馬上回頭檢視,就見到張澤浩的眼神突然沉了下去,回想起剛才一系列的事情和剛才莫夫人所說的話,她眸中忽晃一光,似乎是明白了什麼。

…………

關陽默默的跟在莫雅薇的後面,瞧著這丫頭氣呼呼的背影,心中很是納悶,自從今天早上帶著她去了賭坊,出來後就一直是這個樣子,關陽眸中帶惑,杵臂淳思了許久,也沒有想到在哪裡把這小丫頭給得罪了。

抓了抓腦袋,遲疑了下,說道:“那個,,丫頭,我們應該去你家了,莫叔叔他們一定等了很久!”

莫雅薇:“……”

關陽眉頭緊皺,自己今天上午已經帶著她去了很多的地方,可是都被這種愛搭不理的樣子回應著,心情好了,嗯一聲,若是不好,一張俏臉霎時間放下,連看都不看你一眼。

“以前不是這樣的啊?”關陽喃喃輕語道,一邊凝思一邊用手指不停地戳著自己的額頭,想著今天的種種,突然間,腦中略過一抹靈光……

關陽看了一眼手中的面具,又想著從賭場出來後,莫雅薇的情緒一直是起伏不定的,眉頭輕輕舒展,不禁暗道:

難道是因為今天去賭場的這件事,讓她不開心了?

想到這兒,關陽的嘴角扯起來一絲淺笑,快走幾步到了莫雅薇的身邊,雙手握住她的雙肩,一雙明亮的眼睛一動不動的盯著眼前的小臉,莫雅薇被他突然間的動作弄得俏臉驟紅,小手不自覺的又擰住了衣角,問道:“你……你幹嘛?”

關陽帶著悠沉,而且還隱匿著寵溺的聲音,在此時飄然而起,“丫頭,對不起,我……我不應該現在才知道你的心思”,莫雅薇精緻的小臉因為關陽的話變得更加的紅潤,有些委屈的說道:“你才知道啊?”

“嗯!”關陽似是舒了一口氣,“你放心,以後有哥的地方就有你,哥永遠不會丟下你的!”

莫雅薇撅著的小嘴來回扭動,一雙小腳輕輕的在地上踏著,小女孩的姿態展漏無疑,輕輕的說道:“你……你說的哦,不許耍賴!”

“那是自然!”關陽一甩腦袋,伸手入懷,將今天早上在賭坊贏得所有錢,全部摸了出來,放在莫雅薇的手裡,正自沉浸在喜悅當中的莫雅薇,被突然遞到手中的銀錢弄的一愣,有些不明所以得看著關陽。

“今兒中午吃完飯,哥在陪你殺回賭坊,讓你一次玩個夠!”關陽一手插著腰,一手搭在莫雅薇的肩膀上,十分義氣的說道。

莫雅薇:“…………”

看著莫雅薇楞楞的可愛表情,關陽豪言道:“今天早上在賭坊沒讓你玩兒,是哥的不對,今天下午哥給你找回來!怎麼樣?!”

莫雅薇此刻間,心中有著一股火辣辣的灼熱感似是要吐口而出,那是壓抑的憤怒,她牙關緊咬,握著銀票銀錢的手發出“咔咔”的響聲,猛然將手中的錢票甩在了關陽的身上,猶若是從牙縫中磨出來的聲音,自那櫻口中恨恨的傳出:“你自己去賭吧,大笨蛋!!”

說罷便甩著俏麗的兩個馬尾,怒氣沖發的跑開了。

關陽一雙手擎在半空中,眼睛一愣一愣的看著莫雅薇跑開的身影,難道是自己想錯了,不是因為在賭坊沒有讓她玩??

將部分掉落在地上的銀錢快速的拾起,連帶著莫雅薇甩在自己懷中的錢,一併的揣入懷內,對著莫雅薇的方向緊忙的追去。

“雅薇,你等等我啊!”關陽在後面嘶嚎著喊道。

當關陽和莫雅薇回到莫家大院的時候,才發現原來還有著這麼多人在等著他們,莫雅薇臉色潮紅的對著各位叔叔伯伯們打了招呼,便依偎在了莫夫人的懷裡,畢竟是個女孩子,在這種場合下,還讓在家中的客人等了良久,心裡終將是有些不好意思的。

在看關陽,那可叫一個隨意多了。

“呦,老趙來了,多喝點啊!”

那被關陽叫作老趙的中年男人,便是古云鎮的鎮長,離清源鎮很近,也是繼清源鎮後最為富有的一個鎮子,而關陽也是在這個鎮子中廝混時間最多的。

老趙見著這個比自己當鎮長的,在鎮子中還要出名的人,也是無奈一笑,稍稍舉杯,算是回應一下。

“胖虎你也來了,上次借我三文錢,什麼時候還我啊?”

“在等等,陽哥,嘿嘿……”這胖虎一笑,臉上的肉像是有著規律的亂顫,這麼高大壯碩的體格,管一個十三歲的孩子叫陽哥,怎麼看都是非常的奇怪。

關陽就這樣一邊打著招呼,一邊向著宴席上那唯一的空位走去,剛坐下,便突然感到一陣寒意,緊忙抬頭一看,卻發現自己那酒鬼師傅正目漏幽光的瞪著自己。

“臭小子,和別人打過了招呼,這個桌子上的人呢?!”

關陽“嘭”的從座椅上站起,訕笑了一聲,對著桌子上的各位長輩,都一一的笑著問候了一遍。

莫振雄和張興安等人唇引輕笑,都瞭解這孩子的性格,並不是很在意,當下笑著擺了擺手,示意他坐下,不必過分的拘禮。

關陽瞟了眼酒伯,見他沒有反對,心裡一鬆,又慢慢的坐了下來,剛一坐下,就突然看到了對面臃腫的張澤浩,登時就懵了。

莫雅薇瞧著關陽的表情,也是順著方向看過去,秀美的眼眸中也是出現了一絲怔仲。

原來剛才在他們兩個走進院中的時候,張澤浩特意掩下了面容,不想被他二人看到,關陽那是從下打架打到大的,而莫雅薇可是他心中所中意的人,他實在是不想讓他倆看到自己的這副模樣。

但是如今已經坐到了一桌,他是想避也避不開了。

對於兩人的灼烈加好奇的目光,如果此時地上有個洞,張澤浩真的想一頭扎進去,太尷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