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寒衣蹲在地上,心情有些複雜地望著躺在地板上的女人。
她這具身體的養母腦袋中不斷流出鮮血,呼吸越來越微弱,心臟跳動越來越輕。
眼見,如果再繼續這麼下去,即使是救回來了,也會留下嚴重的後遺症。
她也感受到了自己生命的不斷流逝。
眼神帶著哀求地望著自己眼前的阮寒衣。
自己的這個養女一向聰明伶俐,並且對她這個養母抱有深深的濡慕之情,眼下看到自己現在的樣子,一定會出門尋找人進行幫助的吧?
但讓她失望了,蹲在她眼前的孩子已經換了個靈魂!
如果是原本的那個阮寒衣,那麼她確實會如同她的養母所想的那樣,匆匆忙忙地出去去找鄰居街坊求助。
然後,在她被送入醫院之後,儘自己的一切能力,為她準備合適的食物,為她準備合適的換洗衣物,為她忙前忙後不落一句好話。
但可惜,原本的阮寒衣做的這一切,並沒有被她的養母所珍惜。
她可不會讓她如願以償。
收起自己的思緒,阮寒衣用不符合自己這具身體年齡的成熟語調,篤定問道:“我不是你們的親生孩子吧!”
這句話讓她養母臉上的表情僵硬了一瞬間,然後嘴中艱難地吐出氣音。
“是……是親生的……”
阮寒衣不理會她這自欺欺人的說法,繼續盯著她養母:“你把那些證據放在哪裡了?”
她的養母把自己的眼睛閉上,不去和阮寒衣對視。
“救……救我……”
阮寒衣臉上的不耐煩之色已經溢於言表了。
“你要想清楚——你的生命很快就結束了!
如果繼續把那些證據隱藏起來的話,它們就會在某一天自動傳送給你親生女兒的養父養母、我的親生父母。
你覺得他們在得知了這一切之後,你的親生女兒會遭到怎樣的對待?”
阮寒衣的養母愣了一下,又把眼睛睜開。
她望著自己眼前這個由於長期遭到虐待,而看上去只有三四歲大小的女孩,對方也毫不畏怯地同她對視。
她沒有從對方的眼睛當中看到一絲一毫對她的眷戀,只有冷漠。
她突然覺得,自己有些不認識這個一直被她操縱在手掌心裡的養女了。
也許……也許,當初她調換兩戶人家的孩子,就是一個徹頭徹尾的錯誤!
阮寒衣的養父那震天般的呼嚕聲在一邊斷斷續續地響著,為這間屋子增添了一份永不枯竭的背景音。
她的養母的眼神在阮寒衣和她的養父身上來回遊弋了幾下,最終長出了一口氣,用極小的氣音交代清楚了阮寒衣想要的東西。
她還抱著一絲不切實際的期待,認為自己的養女會看在過去的情分之上,給自己提供救助。
但她要失望了。
阮寒衣忙著在一邊拆卸阻門器,把它還原成各種各樣的原材料,塞進屋子裡的一堆堆垃圾裡。
她感覺得到她的養母生命的流逝越來越快,再過幾分鐘就會因為失血過多而陷入半休克的狀態。
然後像她這具身體原本的主人那樣,悄無聲息地步入死亡。
她的養母不像她的養父,把對她的不善和虐待擺放在明面上。
在其他人的眼中,她是一個對自己的女兒很好,但是不敢反抗丈夫的可憐人。
只是她的丈夫常常把自己的暴力行為發洩在她們母女二人身上,讓她的命運悽苦。
阮寒衣這具身體原本的主人被她的這副嘴臉矇騙了多年,即使得知自己並非她們孩子的真相、想方設法認回自己原本的父母之後,也仍然抱著一絲不切實際的妄想。
因此,最終聽信了她養母的話,步入了死亡的陷阱。
一回憶起這些,阮寒衣就感覺自己的這具身體又有要發抖的跡象。
她深呼吸了一口氣,壓下身體當中這種激烈的情緒,不經意路過她養母身側,伸腳用盡力氣在她的手上踏了一下,留下一個淺淺的腳印。
一直到確認她的養母脈搏停止跳動十分鐘之後,阮寒衣才貌似慌亂不已地開啟自己最近房屋的大門,跌跌撞撞地衝著外面跑去!
在樓道當中沒跑多久,她就撞上了一個剛剛買菜回來的大媽。
這是租給她的養父養母房子的房東,張大媽。
對方常常撞見到她的養父毆打她的情形,也多次勸過這對夫妻要好好對待她。
這對夫妻自然並沒有聽從她的勸說,一如既往地我行我素。
張大媽不好插手他們的家務事,只能偷偷給原本的阮寒衣提供一些食物。
這也是原本的阮寒衣能夠在她養父養母長期的虐待之下,仍能感受到的僅有的一絲溫暖。
張大媽一把摟住看上去驚慌失措的阮寒衣,輕輕地拍打安撫了她的情緒以後,才問起她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張奶奶,我媽媽,我媽媽她,我怎麼叫都叫不醒!”
“那你的爸爸呢?”
阮寒衣保持著她那一副驚慌失措的樣子,身體也在微微顫抖著。
看上去就像一個受到驚嚇而嚇壞了的小女孩。
“我、我爸爸……他在一邊的沙發上睡覺,我、我不敢去叫他……”
張大媽暗自在心中唾罵了一下,這個丈夫可真不是東西,臉上露出溫和的笑容,安撫自己面前這個可憐可愛的小女孩。
“好了,這是你媽媽和爸爸之間的事情,你一個小孩子不能夠多管他們之間的事情。我先去看看,好不好?”
在和張大媽對視了5秒鐘之後,阮寒衣滿是信任地點了點頭,這讓張大媽再次感嘆她不幸地託生到了這對夫婦的肚子裡。
同時,張大媽在心中暗下決心,在自己的能力範圍之內,一定會盡力幫助她的!
張大媽笑呵呵地先把阮寒衣帶到了她的房子裡,把手中的菜放下,囑咐自己十歲大的孫子和她一起玩兒。
單是聽阮寒衣的描述,她並沒有感到什麼異常,只以為這是她養父養母再一次起了爭執。
這樣的事情以前也不是沒有發生過,甚至有好幾次,還是她看在阮寒衣的面子上,給她那受傷的母親治了傷。
阮寒衣匆匆忙忙跑出來的時候,這間房門並沒有被關上,張大媽心中組織著措辭,思考著用什麼樣的說法才能夠讓這對夫婦以後再爭執打架的過程中顧及一下他們年幼的孩子。
而後,一聲高昂的尖叫響徹了整棟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