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淡的奶香在口腔裡蔓延開來,一種甜滋滋的味道從味蕾一直傳遞到大腦,取代了口腔中原先奇怪苦澀的味道。
一直有些緊繃的無邪在此刻,終於有放鬆下來。精神逐漸放鬆,先前被他下意識忽略的細節就統統展現了出來。不論是因為蘇濃到來就統統退散的大群屍鱉,還是她臉上一發熱就會顯現的紋身。全都讓原本看起來只是個柔弱姑娘的人變得無比神秘。
面對這樣一個非人類一般的姑娘,無邪著實被激起了極大的好奇心。還有她那個不怎麼說話的弟弟,全都代表著一種巨大的神秘,吸引著他。
他又想起爺爺筆記裡夾著的那幾張照片——有很久以前的黑白老照片,還有三叔他們一起去海底墓的合影,新舊夾雜在一起,一共有六張。
所有的記憶細節串聯在一起,無邪看著一旁站在一處的蘇濃和張麒麟突然覺得有些眼熟。
好像和那幾張老舊黑白照片中模糊的臉逐漸重合了起來。
感受到身側傳來的炙熱視線,蘇濃回過頭,看著有些發愣的無邪笑了笑。轉而又繼續看著在那具女屍上撥弄的王月半。
“不可能……不可能……那些照片最起碼都十幾年前的了,人再怎麼保養都不可能一成不變的吧?除非……除非他長生不老……可這根本不可能啊……”
無邪看著蘇濃言笑晏晏的臉,小聲唸叨著,不一會兒就將那些怪異的想法拋之腦後,也走到胖子身邊,和他一起開始觀察起屍體來。
“小官,這次結束呢,就跟我一起回家吧。”
蘇濃就地坐下,有些懶洋洋地抬頭看著小官。
在外流蕩的孩子總歸還是要回家的吧,即使他忘記了,她也是要帶他回家的。
“家?”
張麒麟垂頭看著表情有些懶洋洋的蘇濃,原本平淡如水的眼睛裡突然就注入了一抹亮光。但更多的還是像難以化解的濃霧一般的迷茫。
“對啊,有家人所在的地方就是家啊。”
看著小官 有些迷茫的眼神,她突然就想起來了唐小虎,想起了當年的時光。
想來,當年的自己應該也就是這樣的吧。
想著,蘇濃著頭,笑得一臉燦爛,將以前唐小虎告訴她的話語又原封不動地告訴小官。
就像是當初唐小虎對她許下的誓言一樣,不管是過去,還是現在,她蘇濃都是他小官的家人。
“好。”
看著那樣熟悉的面容,感受著記憶中逐漸復甦清晰的陳舊記憶,張麒麟最終還是點了點頭,然後在蘇濃身邊安靜地坐下,閉目養神。
“哎哎,你不能把手伸到那女屍的嘴裡。”
“你手上沾染了血氣,只要一伸進去,女屍保準屍變……”
吳三省的聲音朦朦朧朧地從不遠處傳來,叫停了王月半手上的動作。
蘇濃也尋著聲音看過去,接果掃視了一圈並沒有看到他人影。
“大侄子,你去看。”
他的聲音還在繼續響著,任然是以看不見人影幽靈似的狀態。
蘇濃收回四處搜尋的視線,有些無聊地扣了扣手指頭。實在是不想去猜測這個吳三省究竟又在搞什麼把戲。
不過這樣的狀態也沒有持續多久。當無邪在吳三省的提醒下將機關破解,三隻弩箭從女屍屍體中射出之後,他就不知道從那個角落一下就閃現了出來。身後還跟著一臉憨憨的大奎。
原本在墓中分散了的幾人此時又聚集起來。
蘇濃依舊坐在原地,沒有挪動一下。顯然對於他們所說的鬼璽以及什麼機關之類的東西並不感興趣。反而在他們正認真研究那盒子的時候,悄悄起身,將一旁滾遠頭顱上的青銅面具給扒了下來,利落地塞到了自己揹包裡。
等什麼時候再回北京了,就給阿透帶過去,想來這東西上邊繁複的花紋她應該會喜歡的。
蘇濃一邊想著一邊關注著不遠處無邪的視線,沒一會兒就又回到了原位淡定坐下,好像什麼都 沒有發生過一樣。
就當她以為這一次吳三省發起的夾喇嘛活動即將要完美收官的時候,一陣一場的響動從遠處的古樹那兒傳來。
原本粗壯無比的樹幹被兩邊的鐵鏈拉開,一副青銅棺緩緩地從裡邊滑了出來。
可真他媽的巧妙啊~
蘇濃看著遠處在古樹前終於停住的青銅棺不由地感慨。看著圍過去的吳三省等人,又看了看退回到自己身邊的小官。最終還是選擇停留在原地。
對於她來說,墓裡頭的千年死人實在是沒什麼看頭。除了讓她討厭的腐朽和死亡氣息,就再也沒有其他了。
在王月半和吳三省等幾人有些激烈的探討聲中,蘇濃興致缺缺地轉過了頭,開始和小官聊天。
“小官啊,你這幾年都去了哪些地方啊,有沒有遇到什麼有趣的事或者是人啊?”
一開口就是濃濃的家長味道。就像是擔心孩子的老母親終於在週末見到了住宿在校的孩子,總是想要知道孩子在學校究竟發生了一些什麼。
“……”
沉默一會兒,小官還是開了口。
“以前的很多事情……我都記不清了。現在,我能記得的,最遠也只是十幾年前的模糊記憶。更近一點,好像都是在墓裡……”
張麒麟平淡地說著他最近行程,像是流水賬小作文似的,蘇濃在一旁卻聽得津津有味,好像這樣,就以另一種方式陪伴在了他身邊。
“放心,以後我跟著你一起。到時候,你就不用那麼累了。”
說著,蘇濃踮起腳來又揉了揉他有些柔軟的頭髮。就像是過去的每一次那樣。
“我草!詐屍了!”
王月半的聲音在一旁突兀地響起,吼叫出來的內容一瞬間就讓人緊張起來。
原本在地上坐著的蘇濃立馬抽刀起身,就衝了過去。
到跟前卻只看到一個半坐起來沒什麼動靜的人形玉俑。就那麼安靜地坐著,還有悠長的呼吸聲。
“活……活著的?”
顯然,在場的所有人都發現了這個問題。
這一副千年棺材裡頭東西居然還是活物。
同樣站在一起的阿寧當機立斷地舉起了手槍,立馬就要消滅這個潛在的威脅。
“哎哎,不能打不能打啊,這外邊金縷玉衣可金貴著呢,你一打壞可就不值錢了……”
一旁平復了心情的胖子一看,立馬就開口想要阻止。連帶著一旁的無邪也透漏出糾結的神色。
“怎麼,你還想把這帶出去啊?”
蘇濃看著王月半護在那個東西前邊,緊張地就像後邊的那個是他媳婦似的,打趣到。
幾乎是話音剛落下,站在她身側的小官就一步上前去直接掐死了那個還會喘氣的東西。
“現在,你可以直接把這玩意兒揹出去還不用擔心害怕了。”
原本悠長的呼吸消失,失去了身腐朽木棍的支撐,那東西徹底變作了一件死物。
“這……姑奶奶您說的確實對……”
王月半看著一旁沉默著退回蘇濃身邊的張麒麟默默地嚥了咽口水,實在是不敢再他們面前有什麼造次的行為。就憑他們倆一個徒手捏死千年怪物,一個砍粽子就跟砍白菜似的,這水平,一般人真是不敢輕易挑戰的。
然而總還是有例外的。
一旁的無邪看著已經完全失去呼吸了的死物,皺著的眉頭就沒有解開過。
“他穿著的這一層,絕對不能脫掉,沒有到蛻皮的合適時間,絕對不能脫掉,不然今天我們都得死在這。”
面對著表情糾結的無邪,張麒麟將剛剛從屍體下邊看到的東西遞了過去,順便好點開口提醒著。
“他這樣活了千年,還算的上是真的人嘛?”
蘇濃的眼神依舊停留在那具屍體上。
不知道為什麼,她突然就聯想到了她自己以及同樣長壽不老的張家人。不論怎麼看,好像都和長生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絡。
“……”
張麒麟就站在她一旁,卻有些不知道該怎樣回答她的問題,思考了一會兒,卻還是沒開口。
“已經……不算是了吧……”
視線轉移,蘇濃看著沉思的小官,自己給出了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