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的記憶總有回籠的一天,也總有再次失去的一天。
要蘇濃說,那就是小官這臭小子失去的速率比回籠的速率高多了。於是乎,從墨脫那一次之後,蘇濃就徹底成了小官的記憶儲存庫,外加貼身管家,帶著全國追蹤的那種。
“看來這群人心懷不軌哦~”
“說人話。”
蘇濃看著一旁不正經的張挽玉實在是無語。尤其是她現在還頂著一張普通中年男人的臉。有些粗獷的聲音,再搭配上那張略微有些猥瑣的臉,實在是辣眼。
“風險太大,張起山那個人值得信任的程度不高。到時候,你一個我一個,跟緊了。”
張挽玉突然靠近,在蘇濃耳邊壓低了聲音。在外人看來格外親暱,曖昧。
原本在一旁有些湊熱鬧的隊員們看到二人突然抱在了一起,突然感到略微有些辣眼。
“你說蘇小蘭那小姑娘怎麼就看上老肖了?哎,總有一種鮮花插在牛糞上的感覺……”
“這老肖也是,老牛吃嫩草啊……”
不遠處隊員們七七八八的討論聲音幾乎一句不落地傳到蘇濃耳朵裡。她有些無奈地看向已經站好的張挽玉,對於她的惡趣味無語,並且還附贈上了一個大大的白眼。
“小蘭,你放心,我老肖一定會對你好的。”
張挽玉看著蘇濃無奈的模樣,變本加厲地摟上了她的細腰,整個人的油膩猥瑣程度又上了一個檔次。
蘇濃也不客氣,笑著叫了聲肖哥哥,狠狠掐了一把張挽玉腰間的柔肉。
張挽玉臉上輕佻的表情有一瞬間的凝滯,看來蘇濃確實是下了死手的。
小官就在遠處站著,視線觸及蘇濃和張挽玉時,又默默移開。張海西則是默默地將手中的乾糧遞給了小官,只是覺得蘇姨和張挽玉長老還是有些玄妙磁場在的。
躍動的火光刺破黑夜,讓原本會在黑夜裡沉寂下來的叢林生動起來。
蘇濃手上不停地往火堆裡添著木柴,一邊用餘光觀察著議事帳篷處的動靜,她可是在合適範圍內特意選擇了一個比較近的地方生火的呢。
“蘇姑娘,我可以坐在這裡嗎?”
一道靦腆的聲音響起,蘇濃順著火光抬起了頭,就看到霍遠那張有些清秀的臉。還有那雙看起來軟乎乎沒什麼傷害的狗狗眼,在觸及蘇濃有些直愣愣的目光以後甚至還瑟縮了一下。
“坐吧。”
蘇濃甜甜地笑著,搭配她現在的這張娃娃臉剛剛好。
“那個,還沒有跟你道謝……今天謝謝你了,要不是你……我可能早就沒命了。”
霍遠有些靦腆地笑著,目光卻不肯從蘇濃身上移開半分。
“沒事兒,舉手之勞嘛。”
蘇濃在火裡扒拉幾下,扒拉出來幾個看起來有些焦黑的土豆來。捏在手上吹了吹灰,遞給霍遠一個。
霍遠笑著接過來,卻被燙的立馬脫了手。
“燙著了?”
蘇濃把那隻胡亂揮舞著的手抓過來細細地看起來。果然,有些白嫩的面板被燙出了一個明顯的紅印子,甚至還有些要起泡的趨勢。
“對不起啊,剛剛只顧著給你遞,沒想到這麼燙。”
蘇濃有些懊惱的抬起頭,看著霍遠。她忘記了一般人好像是忍不了這樣的溫度的,就自己這個滿手老繭的人可以。當然,張挽玉那個不正經的除外。
“沒……沒事。”
霍遠低頭看著蘇濃那雙無辜的大眼睛,清晰地感受到對方的呼吸柔柔地撫過自己的下巴,一抹紅暈從脖頸一直爬上了耳朵以及臉頰。鏡片之後的眼神也越發幽深起來。
“小蘭——”
張挽玉粗獷的聲音從身後傳來,沒等蘇濃怎麼反應,人就已經竄到了自己面前,還將霍遠受傷的手撈了過去。
“哎,你這怎麼燙傷了誒,我那有藥啊……”
霍遠不動聲色地將手抽了回來,臉上依舊掛著靦腆的笑,只是氣質怎麼看都有些變了。
“不用了。”
他自己都是醫生,哪裡還需要什麼別人的藥。
蘇濃到是依舊沒什麼感覺,又將地上的有些焦黑的土豆撿起來一個,丟給笑得有些奇怪的張挽玉。自己也拿起來一個,慢慢剝起來。
三人就這麼安靜地圍坐在火堆邊,吃著有些焦黑的烤土豆。有些怪異的氣氛緩慢地蔓延開來。
蘇濃一邊安靜地吃著,一邊打起了十二萬分的精神關注著不遠處帳篷裡的動靜。
“明天開始大行動……”之類的字眼稀稀落落地傳入她的耳中。
“小蘭很喜歡吃烤土豆?”
霍遠突然開口,打破了這一方的安靜。
“對啊。”
蘇濃笑著抬起頭,嘴邊還有吃土豆殘留下的一些焦黑,顯得有些傻乎乎的。
“看出來了。”
霍遠突然起身又微微俯下去,想替蘇濃擦掉臉上的汙漬。
蘇濃手裡捏著半塊沒吃完的土豆,皺著眉頭,靈活地躲開了向她臉上襲來的手。
“是我唐突了。”
霍遠笑了笑,收回手,又從懷裡掏出一方藍色的帕子遞過去。
蘇濃兩手漆黑,看著那方乾淨的帕子,壓根兒就沒打算接過來,本想拒絕,卻看到張挽玉伸手將帕子拿了過來。
“謝謝你了啊,小霍。”
蘇濃將手上剩下的最後一口土豆塞到嘴裡,余光中正好看到小官從議事帳篷裡走出來。
“你們慢慢吃哈,我困了,先回去了。”
既然已經沒什麼好聽的了,她選擇立馬逃離這兩個有些奇奇怪怪的人。索性也不管自己的花臉和黑手了,直接跑回了自己的帳篷。到像是她現在這張臉,這個人,能夠幹出來的事情。
霍遠看著跑遠逐漸消失在黑暗中的少女,有些可惜地搓了搓手指。沒有摸到呢,那樣的小臉,手感肯定很好吧。他有些遺憾地想著,也轉身離開了火堆,往自己的帳篷走去。
最後只剩下了張挽玉一人,捏著一方乾淨的手帕在火堆邊坐著。
“看著這小瘋子還挺招人喜歡的……”
她一邊感嘆著一邊秉持著萬一有用的想法將手帕收回了自己懷裡。不得不說,張挽玉還是有些先見之明的,這方帕子很快就派上了用場。
張挽玉有些慌亂地在身上翻找著,一邊感受掌心滾燙血液的流逝。
那一方乾淨的手帕被掏出來死死地按在張海西的傷口上,很快就被血液浸溼。
她的嘴巴一張一合,眼神卻逐漸渙散起來。好像張挽玉的所有動作都無濟於事。
張海西的生命在她的懷裡緩緩流逝,她卻無能為力,也遲遲看不見蘇濃和小官的身影。
“海西,堅持住,堅持住,小官,你想想小官……”
即使張挽玉這樣說著,張海西還是逐漸失去了呼吸,胸膛也不再起伏,成為她懷裡沉寂下去的一具屍體。
第幾個,這是她第幾個送走的孩子了?張挽玉有些恍惚地想著,眼淚有些不受控制了。
“沖沖衝,還衝你媽呢,你他嗎也不看看現在自己的情況!”
蘇濃一邊拖著渾身是血的小官,一邊罵罵咧咧地往外退著。
完全想不到外邊通道里等著他們的究竟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