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傑被郝主任的話嚇得不輕,雖然知道發生意外的可能性很小,但是一旦出現意外對自己的前程,肯定會有很大的影響。現在不比之前,在這個人才濟濟的時代,一步跟不上就可能步步人不上。越想郭傑心越慌,恨不得下一秒就見到賀斌這個王八蛋!拉著一個知道賀斌宿舍的實習生向實習生宿舍小跑著過去。
趙德海為了緩解辦公室尷尬的氣氛,拿著幾份病歷走到郝主任跟前說:“您別生氣,不會有啥意外的,無非是犯了這麼大的錯誤不好意思再來而已!”說著把病歷遞到郝主任跟前說:“幾份出院的病歷,您籤一下字就可以送病案室存檔了!”
郭傑跑到賀斌的宿舍,看見鐵將軍把門,敲開幾個沒有鎖門的宿舍問有沒有認識賀斌的人,知不知道賀斌的去向。無奈賀斌基本是透明人,沒有幾個人知道賀斌是何許人也。反覆問了幾個才有一個同學回憶著說:“好像這兩天常有一個實習生在急診科輸液,不知道是不是你說的賀斌!”郭傑又急匆匆的向急診科跑去。
郭傑跑到急診科觀察室看到有幾個人有坐著、有躺著的輸液,但是沒有看到賀斌。剛想到其他地方找卻看到賀斌跟著幾個實習生走出急救室。
“賀斌!”郭傑叫了一聲,見賀斌回頭朝自己看過了,幾天來積攢憤怒好像終於找到了發洩的渠道,毫不客氣的怒吼道:“你幾天沒上班了?你給誰說了,就偷偷摸摸的跑到這裡來了?”
“誰還會在乎我嗎?我就是個實習的!”賀斌不滿的說。
“誰不在乎你了?你在骨科實習就要對骨科負責,骨科也要對你負責!你一聲不吭的跑到這裡,誰同意你來的?”郭傑看到所有的目光都投了過來控制了一下情緒厲聲問。賀斌剛要開口郭傑又說:“現在馬上跟我回去!”說完頭也不回的走開了。賀斌沒辦法,硬著頭皮跟了上去。
回到骨科醫生辦公室郝主任還坐在那裡,賀斌頭低著頭站在門口,活像是犯了錯誤的小媳婦兒。
“為什麼幾天都不上班?”郝主任自然是沒好氣地問。
“我………我………”賀斌頭壓得更低,聲音有些沙啞地囁嚅。
“你什麼?”郝主任威嚴地說:“把頭抬起來!”
“小賀,你這是怎麼了?”趙德海驚訝地看著賀斌問。
大家這才抬起頭,看到賀斌,面容憔悴、面色蒼白、口唇乾裂,一部分沒有完全脫落的幹皮翹得老高。
趙德海地問話顯然帶著關切猶如天籟之音,讓賀斌原本委屈的心“咯噔”顫了一下,雖然宿舍的室友也在關心和幫助自己,但趙德海那帶著長輩的韻味還是讓賀斌心中的一股酸意突然湧進鼻尖。賀斌煽動著鼻翼,努力控制著情緒不讓眼淚流出。他沒有說話,因為他知道一開口滂沱的眼淚肯定隨即落下。
郝主任看到心中也稍有不忍,沒有說話,默默地站起來,說:“跟我到辦公室來!”說完又分別看了趙德海和郭傑一眼說:“你倆也過來!”後就徑直朝辦公室走去。
郭傑和趙德海隨即跟了上去,趙德海走到賀斌跟前時還用力拍了拍賀斌的肩膀。
來到主任辦公室,郝主任徑直坐在辦公桌後的老闆椅上,郭傑徑直坐在了對面的一把椅子上。趙德海走過來拉開椅子,拉了一下跟在後面的賀斌鼓勵說:“你坐這裡,有啥話直接和主任說!”
“我……”賀斌剛開口還是沒有抑制住情緒,兩滴淚從兩個眼角不爭氣的溜了出來。
郝主任點了一根菸,吐出一股煙後故作輕鬆地說:“多大個事兒,還掉出金豆子了!”
賀斌知道自己失態了,昂起頭做了幾個深呼吸,硬是把再要流出的淚憋了回去才看向郝主任,低聲說:“我不實習了!給您說一聲我就準備回家了!”
“我在問你為什麼這幾天不上班!”郝主任沒有接賀斌的話,加重語氣說。
“我………我感冒了!”賀斌知道這幾天自己沒有請假也沒有上班確實是自己不對,實習生崗前培訓時重點強調的就是上班、請假制度,於是低頭說。
“感冒就可以不請假嗎?”坐在身後沙發上的趙德海插話問:“現在感冒好了嗎?”
聽著趙德海在幫賀斌推脫,郝主任也沒有再追究,往老闆椅後靠了靠,找到一個舒服的位置說:“說說前幾天的事兒吧?什麼情況值得你在飯店裡大大出手,都快成醫院的焦點了!”
“酒喝多了,不記得了!”賀斌雖然當時喝了不少酒,但是還沒有達到斷片的狀態,只是看到郭傑在旁邊坐著,想著傳說中郭傑是郝主任的關門大弟子的傳聞,就沒有說當時的情況,感嘆:“我都說不在這裡實習了,就算是我錯了吧!”
“你很委屈是吧?你把整整一盤子菜倒在鄭醫生頭上的時候有沒有想過鄭醫生也是委屈的?”想到自己被逼的上躥下跳的到處找一個實習生的經歷,郭傑站起來怒吼。
“在手術室他是怎麼對待我的,我口口聲聲叫他鄭老師,他卻在手術室當著那麼多人侮辱我。”郭傑的話成功的點燃了賀斌壓抑的怒火,想起鄭廣軍那副嘴臉,轉眼瞪著郭傑的眼睛怒斥:“手術室是他侮辱人的地方嗎?”
郭傑有些不知所措了,他沒有想到一向小心翼翼的賀斌會在這時對他怒吼。原來兔子急了真的會咬人的!
賀斌有些不顧一切了:“自從來到骨科你對我有一句教導嗎?鄭醫生給我講過一句有用的話嗎?除了在需要抬腿的時候你們會叫我,其他時間你們和我說過一句話嗎?這樣與其在這裡跟你們幹活兒,讓你們諷刺、嘲笑還不如我在家種地!”
感情的閘門一旦開啟被憋悶了很久的情感就不受控制的宣洩了出來,賀斌越說越激動:“我要求了半個月想去手術室看一下,結果就是讓我把患者的腿抬起來然後由你們隨意的戲耍、捉弄、侮辱;等戲耍、捉弄、侮辱完了,大手一揮就讓滾蛋嗎?不就是鄭廣軍幾次暗示要我給他買菸,我沒有給他嗎?至於這樣打擊報復我嗎?我是我爸賣了家裡的口糧才湊夠的錢到這裡實習的,我有錢給你們買十幾、甚至幾十元一包的煙嗎?”說完賀斌就蹲在地上埋頭哭了起來。
賀斌的腦子這時候是一片空白,他也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也顧不上這樣做的後果,只是把壓抑了很久的怒火像火山一樣突然噴發一股腦的宣洩了出來,宣洩的是那麼的淋漓盡致。郝主任、郭傑包括趙德海都一時之間沒有反應過來,面面相覷。
郝主任沒有想到在自己管理下科室竟然會出現這樣的情況,看了一眼郭傑,很明顯是想要郭傑一個合理地解釋。郭傑既羞又惱,臉色一下憋得像豬肝一樣。他怎麼也不會想到一個實習生當著郝主任的面像對待婊子一樣,把他的衣服一件件地扒了個精光。
“也不能光聽小賀說,我們把鄭醫生也叫過來問問吧?”趙德海為了緩解尷尬提議說。
“閉嘴吧!你也不是什麼好東西,不是你這樣慣著這傢伙他會這樣嗎?”郭傑對鄭廣軍的所作所為是有所風聞,也多次提醒;同時也惱怒趙德海狗拿耗子。這時聽到趙德海在這裡“裝好人”隨即把矛頭就對向了趙德海。
“你住口!”郝主任嚴厲地呵斥。站起身走到賀斌跟前蹲下拍了拍賀斌的肩膀說:“你說的情況我都大致瞭解了,你先去工作吧!不要有什麼思想包袱,這件事兒我會處理的!”
趙德海也走過來扶起賀斌,又幫賀斌整理了一下胸前被壓皺的衣服。
賀斌沒有說話,擦乾眼淚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