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哦”張明霞這才回過神,緊跟著跑了出去。
出診現場離醫院很近,很快就來到了目的地。朱勇迅速下車跟著家屬跑了上去,賀斌拿起擔架和護士小夏也跟了過去,張明霞緊緊的跟在後面。急救中心傳過來的病症是“有機磷中毒”。家人發現及時就撥打了“120”。
幾人陸續下車,朱勇問:“病人在哪裡!”
“在,在三樓呢!臭娘們,真是活得不耐煩了!”見到樓下一個四十多歲的男人大著舌頭說。走近後明顯感覺男人身上散發著濃郁的酒味。說完也不回頭,徑直向單元內走去。幾人進屋後明顯感覺屋裡明顯瀰漫著“有機磷”農藥特有的那種味道。
“喝了多少?”朱勇問。
“不知道呀,只是感覺有很濃的氣味!”家屬把一個盛“敵敵畏”的空玻璃瓶遞到了朱勇面前說:“在門口發現了這個!”又看了一眼患者怒道:“想死回你孃家死去,別在這裡麻煩人!”
“怎麼說話呢?他都這樣了!”朱勇看了家屬一眼,又來到患者跟前。患者不到四十歲的樣子,嘴角有唾液夾雜著嘔吐物。頭髮凌亂的披散在枕頭上,一部分粘在臉上。朱勇摸了一下患者的胳膊,發現不是太潮,又掰開眼睛看了看瞳孔大小也算正常,因此判斷沒有喝多少。疑惑間看到賀斌拿著一支十厘米左右的針灸針來到近前說:“紮下針灸吧!可以讓患者先清醒過來!”
“嘿!不睜眼就要扎針了!”朱勇明白賀斌的意思就搖晃著患者叫道。患者聽後明顯一個肌肉收縮的動作後慢慢的睜開了眼睛。
“喝了多少?”賀斌問。
“就喝了一口,不好喝!”患者慢悠悠的說。
“剩下的呢?”賀斌又問。
“在床下!”患者又回答。
賀斌從床頭下端出一隻碗,看到有大半碗淡黃色稍有黏度的液體,用鼻子嗅了嗅,確認是有機磷農藥又看到碗底有顆粒狀白色結晶,晃了晃碗確實是結晶,好奇的問:“裡面是什麼?”
“白糖!”患者有些不好意思地低頭說。
“怎麼還有糖?”賀斌好奇地問。
“不好喝,就放了些糖!”患者的頭更低。
“放再多糖也不會好喝知道嗎?”賀斌既好氣又好笑,看了一眼患者說。
“哈哈哈!”突然不和諧的笑聲從賀斌的身後傳出。
“你笑什麼?人都快不信了,你還有心事笑!”家屬的斥責使笑聲戛然而止。
“對,對,對不起!”張明霞漲紅著臉,囁嚅出幾個字。
“走吧!去醫院洗洗胃吧?”賀斌見家屬還想說什麼,急忙上前說。
“就,喝,就喝了一口,也沒有嚥下去多少!還,還要洗胃嗎?”患者聽說要洗胃馬上打起了退堂鼓。
“不去就不去吧!他媽的!死了活該!”省得老子整天提心吊膽的。
“那可不行,這可是人命關天的事兒,不洗胃萬一出現危險就晚了!”賀斌說完又把出診記錄單遞到家屬面前說:“你如果不讓去就在這上面籤個字吧!”
“那就走吧!就要讓你嚐嚐洗胃的滋味!”家屬用力拉了一把床上的患者說:“別裝死,起來下樓!”
見患者從床上坐了起來,張明霞趕忙蹲下身幫患者把鞋套在腳上。患者站起身卻一個趔趄,賀斌急忙攙扶了一下說:“不能走路就躺擔架上吧!我們抬著你!”
“我能走!我能走!”患者從賀斌的手上掙脫卻突然向門口跑了出去。
“快跟上!”賀斌回過神急忙叫到,他怕一不留神患者跑掉就麻煩了。隨後拿起擔架就跟著追了出去。幸虧賀斌他們跟得緊,也幸虧門口圍了一圈兒看熱鬧的吃瓜群眾阻撓了一下患者的腳步,不然患者真的就要往外跑去。
這時男家屬卻一把拽住患者的頭髮,按在地上用拖鞋在頭上摔了幾下。
“你幹嘛?怎麼打人!”張明霞看到這一幕氣急就要上前阻止卻被賀斌一把拉住,避免了男家屬動作太大而誤傷張明霞。
“這是我的家事兒,要你管嗎?”男家屬在得知患者無大礙之後就露出了本來面目。
“不管是不是家事你打人就是不對!”張明霞明顯有些膽怯,卻依然據理力爭地說。
“我就是打了你能怎麼辦?”張明霞明顯激怒了男家屬。
“再,再打人我就報警了!”雖然底氣不足,但張明霞顯然不相信光天化日之下男家屬能把她怎麼樣。
“小丫頭片子,毛還沒有長齊吧就想管起老子的家事了,你是不是活得不耐煩了?”男家屬兇狠的目光嚇得張明霞後退了兩步,由於剛才動手打患者胸前的紐扣也鬆開了兩顆,露出的胸毛中一隻張牙舞爪的虎頭襯托出主人的兇狠。
“好了,趕快上車吧!時間越耽誤的久對治療就越不利!”賀斌又勸解說。聽到賀斌這樣說男家屬又狠瞪了張明霞一眼沒有再說話。賀斌和小夏攙扶著患者上了車,等男家屬和朱勇上車後見到張明霞也想上後面的急救車廂時卻被賀斌攔下說:“你坐前面副駕駛!”
“我……”張明霞剛想開口說什麼,看到賀斌面色不善就拉開門上了副駕駛的位置。
上車後朱勇讓小夏給患者輸上液,救護車呼嘯著的向醫院的方向奔去。經過一番化驗、檢查結果各項指標都是正常的。也沒有洗胃,但為了安全起見,賀斌還是動員患者住院。患者和家屬都極力拒絕。這期間又有男家屬的兩位朋友來到醫院把賀斌拉到一邊說:“兄弟諒解一下,這家裡確實很困難,我兄弟做生意虧了個精光,就你們去的那一套房子可能也保不住,要被債主要去”。
這話說的賀斌也不好再多說什麼,只能說:“那讓家屬過來簽字,註明‘拒絕住院’然後在我們這邊觀察一下,沒啥事了再回去!”
兩個朋友把男家屬叫到跟前,歪歪扭扭的在接診記錄上寫道:拒絕住院、後果自負幾個字後就轉到了觀察室。
張明霞一個下午都在悶悶不樂,下班後就徑直向大門口走去。他不知道自己有什麼錯,不就是阻止了那個醉漢打自己老婆了嗎?邊走邊想:看賀斌那樣分明是對自己有很大意見,還不讓自己上車跟著學習。邊想著這是賀斌在拿著雞毛當令箭,在公報私仇;一邊擔心如果賀斌總是阻撓自己那這一個月自己該怎麼辦。
走出醫院大門,張明霞想著要吃點兒什麼,卻被一個突兀的聲音嚇了一跳:“小丫頭,站住!”這聲音讓張明霞一個激靈楞在那裡,因為熟悉這個聲音,就是“有機磷”中毒的家屬。
見張明霞不說話,男家屬更加囂張:“媽的,你怎麼不說話了?怎麼不囂張了?你還報警,你怎麼不上天呢!”
張明霞愣神間發現男家屬走向自己,轉身就想跑,卻發現背後也有一個男人攔著了去路,這男人光著頭,頭上明顯有一道疤痕從前額到頭頂。
“你們幹嗎?”張明霞哪經歷過這樣的事情,只是下意識的問了一句,甚至都忘記了呼喊。
“幹嗎?讓你多管閒事!”說著就要伸手去抓張明霞的手。
張明霞“啊”了一聲引起了路人的好奇的目光,只見另一個男人笑著說:“自己家孩子不聽話。”聽到這樣說,路人也就不再好奇,甚至有人議論說:“現在的孩子就是不讓人省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