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三個橙子

時緒將被子掖好便安靜的休息，小護士在他身邊守了一會，便出門繼續去忙自己的事了。

在他睡意襲來的時候，房門被輕輕推開，有一個人躺在了他身邊的那張床上，時緒佯裝翻身，正對上那人摘了眼鏡，拿起床頭的書正準備看。

那個人很瘦弱，膚色蒼白，看起來有些營養不良。

時緒記得這個人好像是個大學教授，他想了想這個人的症狀，好像是......精神病？

他見時緒轉身便對他笑了笑，時緒也不好意思再裝睡了，只好坐起身給他打了個招呼。

“不休息嗎？”

那教授合上手中的書讓他方便看得清封面，“來到這裡就沒有事情做了，我找一些與專業有關的書籍看看，原來在學校忙也沒空，正好這不就有時間了。”

他看起來很樂觀，語氣輕快。

時緒點點頭也不知在說什麼，拿了個靠枕墊在後面倚著刷手機。

“昨天我認真地研究了一下你說的問題，很有道理，沒想到你這麼年輕就想到這一點了，我確實比較認可你的說法，只不過人類的水平現在還達不到倒是有些可惜。”

問題？什麼問題？

時緒刷手機的手一頓，不動聲色地應了一句，“嗯。”

“怎麼這麼鎮定，我記得你昨日與我爭辯的時候倒是有些據理力爭，今日我認可了，你卻顯得平靜許多，看起來倒是有些不在意，是想通了？”

那人看著他溫和的笑了笑，語氣中帶著幾分詢問。

“我思考的問題太多，並且我認為是有一定的權威性的，只是可惜你我於此，再多的想法也只能困於此處不得見天日，這麼一想倒是沒有意思了。”

“也是。”

那教授點點頭，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後便繼續去看自己的書。

傍晚時分來了一個不認識的護士，她神情冷峻面有不愉，給教授他們二人紮了針後便離開了。

時緒抬手看著上面的針孔，轉向一旁安靜小憩的某人，他習以為常的坐在那裡削著蘋果，對上他的視線揚了揚手，把那個蘋果撂給他。

那個蘋果被去皮的乾淨，裡面有些被壓的深色的地方也被剜去的仔細，他接過咬了一口，面的，味道還可以。

“你以前從來不吃我的東西的。”

他似是不經意地感嘆了一句。

時緒頓住，沒有說話。

晚上他們休息的時候，電視上正在播報著新聞，他們二人一坐一躺倒是出乎意料的和諧。

等新聞播報完後，外面傳來一陣騷動，有兩個老人在走廊裡奔跑，聲音很大，幾個護士看見了嚷嚷著讓他們回去。二人橫衝直撞的避開人群，接著撞開了他們的房門在他們面前載歌載舞。

時緒：......

教授：......

那倆人很快的便被護士拖走了。

大約八九點的時候，這裡一樓大廳會供應點心和水果，需要的話可以去樓下拿。

大部分病人都會選擇在這個時候出來，因為這個時候可以出門透氣不用在房間裡待著，因此雖然有人看管但是相對輕鬆的許多。

教授讓時緒給他捎兩個水果回來。他回過頭，正對讓他伏案做筆記的身影，時緒便轉身小心地掩上了門準備下去。

這棟樓一共有八層，帶著電梯，因為在三樓，他也懶得再等樓上的電梯，直接從旁側的樓梯口下去。

等他下到二樓的時候電梯門開啟，他向裡望了望，裡面空無一人，幾秒後電梯門自動合上又向下執行著。

整個大廳很熱鬧，到處是穿著病號服走動的人群，房間的正中央有一張方方正正的桌子，上面擺了幾個餐盤，時緒粗略地掃了一眼，有蘋果和梨，還有剛做出的雞蛋糕。

有一個長髮女子拿了袋子在裝，她動作優雅，只拿了兩個水果，不知道是不是準備當做晚飯。

時緒排在她後面。

等她拿完輪到他時，有一個男人蠻橫的插到他前面，奪走女人手上的袋子將水果倒在餐盤上，接著撞開她端著餐盤準備離開。

後面的人見他把東西都端走了，一時間有些不滿，大聲的在後面指責叫嚷著。

“咋了？我吃得多就拿的多，那種只吃一點的就餓餓吧，少一頓又不礙啥，淨浪費糧食，大不了明天再吃嘛，嚷嚷什麼？先到先得沒聽過啊”

時緒皺眉，很客氣的拍了拍他的肩膀，“你插隊。”

那個男人一臉不耐煩地回過頭看這時緒，“我就是沒素質，你能把我咋地，你要是不樂意明天不會早點過來，非得和我趕在一塊，自認倒黴吧。”

周圍的幾個護士看著人群有些不滿便走過來拿著一個不鏽鋼鐵盆用力拍了拍，那震耳的聲音瞬間壓過人群的嘈雜聲，“亂什麼亂，再亂以後都沒有吃的了！”

那個男子趁機想端著餐盤離開。

“攔住他，快快！讓開讓開，都別擋道，都來人啊壓住他，別在那看找人啊！杵那幹啥呢！？”

“讓開！找東西過來，別擋道！”

時緒轉過身，看著一個身材高大體格健碩的男子正發狂的在人群中飛奔，有兩個較瘦的病人直接被他撞飛，狠狠地砸在了門上。

他連忙找了一個角落蹲著，那個男人端著餐盤一時之間躲閃不及，直接被撞倒，後腦狠狠的磕在桌角不省人事，那一堆水果滾落在地，有三個正好滾到時緒腳邊。

是三個橙子，需要剝皮的。

時緒見狀小心翼翼地用腳把它們勾過來放在自己的腳邊，讓它們立著不會再滑走，那三團黃澄澄的橙子擺在那裡按順序放好，看起來頗有幾分喜感。

他收拾好後抬起頭，正好看到那個有狂躁症的男人俯身站在他身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