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桃花樹

時緒回去的時候，看見有一個拿劍的男子站在他的房門外，有些好奇地看著房樑上的風鈴。

“江師兄”

那人回頭。

他的臉龐輪廓分明，劍眉星目，眉宇之間滿是爽朗溫和，大概是在外面待的久了，便給人一種江湖俠客的感覺。

“你就是玄月仙君收的那小徒弟？”

江庭澈嗓音柔和，給人一種很親近的感覺，他看著面前剛到他肩膀處的時緒，不由得心生歡喜，因此語氣也不由得放鬆了幾分。

“真好，這清硯峰倒是多添了幾分人氣。”

時緒聞言也不由得彎了彎眼角。

“這是我從山下買的，有些倉促，也不知道合不合你的胃口。”

他將兩袋零食推到他懷裡，“你慢慢吃，我去找仙君一趟。”

時緒看著江庭澈離開的背影，捏著袋子的手不由得緊了幾分。這人應該是一個道德感很強的人，若是知道玄月要挖他的無垢骨的話，不知道會如何想。

真是有些期待。

他是在下午收到師尊傳話的，讓他去清心殿一趟。

時緒到的時候，江庭澈正坐在那裡煎茶，爐子下面架著火，窗子半開著有些涼意。

現在正值深冬，窗子外種的龍尾樹有些萎靡，雖說是一種常青的植物，但還是難掩其疲態。

玄月正拿著一本竹簡在看，見他來便揮了揮手，“這是你師兄，以後有不懂的地方如果我不在，問他便好。”

他看著坐在一旁笑著看向他的某人，即使坐在那裡也難掩風姿，心中還是不由得感嘆了一句。

江庭澈真的是一個君子。

還有半個月便是秘境歷險，若他沒有到達金丹期，便失去了前往的資格，因此這段時間時緒刻苦了許多，雖說往日也沒有懈怠，但用別的弟子的話來說，就是他找江庭澈找的更勤了，二人的關係相比於融洽，更多了幾分親近。

“師兄，這一招勢我昨日練了許久，卻仍是不得要領。”

時緒將手中的心法遞給他，接著便搬了一個小板凳坐到他身邊，做出了一副洗耳恭聽的樣子。

江庭澈隨手從旁邊拿了一個本子給他演示起來，“你看這一步，雖說是進攻，但若是兩人之間的實力相差過大，倒不如說是以退為進，以攻為守。”

“這在平級之間可以做到出其不意的效果，但是越級挑戰的話，對方的實戰能力和經驗畢竟要強於你，因此我並不建議。”

他很認真的講解著，本子上的一招一式畫的清晰明瞭，怕他又不理解，因此江庭澈又起身，用手中的劍給他模仿了一遍。

看著那劍氣所帶來的凜冽的氣息，時緒忽然覺得死在他手裡好像也不錯。雖說自由發揮任務隨意，但好歹有個目標不至於漫無目的。

而且，以自己身死換得他人的坦蕩前途，好像也還不錯。

“走神。”

一道溫和的嗓音響起，他還沒反應過來，頭上便被本子輕敲了一下，對上江庭澈有些無奈的眼神，他心中掠過了幾分心虛。

不過好在他的悟性可以，所以當他又照著自己的理解練習幾遍，得到那人肯定的眼神後，才將手中的劍放下，不顧形象的四仰八叉的躺在地上。

他將胳膊枕在腦後，有些出神地望著一旁開的正旺盛的桃花樹。

這棵樹很早之前就植下了，算算估計有幾千年的歷史了，不知道仙君用了什麼方法讓它一直盛開著，因此每到秋冬萬物凋零的時候，這團耀眼的如同彩雲般綻放著的桃樹，就成了唯一的一抹亮色。

“累了？”

江庭澈在他身邊坐下，將目光放在那棵桃樹上不知想到了什麼，神情也不由得柔和了幾分，“想吃點什麼？我吩咐弟子去買。”

這一段時間的相處，他發現即使時緒已經辟穀，卻還是改不了喜歡吃喝的興趣。

“遠邊客。”

時緒從地上爬起來，看著他一臉的認真。

遠邊客是湖州的特產，無論是走親訪友還是閒暇小酌，都是一個不錯的選擇。加上那是一個百年的老字號，很有信譽和知名度，而地理位置的優勢更讓這酒的名氣上升了許多。

江庭澈從袖中拿出一隻紙鶴，讓它慢悠悠地向山下飛去。

“師兄，我今天的練劍次數夠了。”

時緒看著他，一本正經。

“我本來計劃今天是學習心法的第三十五六七章，第三十六章我已經早起練習過了，前些日子我已經將所有學過的知識融會貫通，相關的知識點也整理背記過了。”

“加上師兄的幫忙，我今天的任務已經完成了。”

時緒掏出一個本子，將上面已經做過的事情打勾，接著便合上放到一旁，“所以，師兄要是不忙的話，陪我下山轉轉？”

他的眼睛亮了亮。

洛城，永安街。

現在正值卯時，小商小販早已來到自己熟悉的地方開始擺攤，炸年糕炸串的香氣蔓延在大街小巷，街上人熙熙攘攘，大紅燈籠高高掛起，臨著橋的兩旁還有賣面具和手提紙燈籠。

那邊有個有些絡腮鬍的大叔很熟絡，看見他們二人過來便吆喝道，“小公子，買面具嗎？這三天有活動，買二送一。”

今天是元宵節。

時緒從那邊走過來遇到好幾個賣元宵的攤位，一口大鍋在火上煮著，裡面不同口味的白色糰子起起伏伏，很快便被店主撈起，添了些湯到碗裡，給客人送了過去。

不過相比於元宵，他更喜歡吃湯圓。

聽那男人這麼說，時緒便走上前，在那個推車前停下看了看，不得不說民間的工藝就是令人嘆許，那面具上精雕細琢的花紋和古樸的質感，都給人一種故事感。

他挑了一個狐狸和全銀色的面具。

江庭澈對這種東西並不感興趣，因此就站在旁邊，他手裡掂著兩袋南源堂的桂花酥和潤梨糕，時緒沒有讓他付錢，因此他便幫他提著。

雖說大部分時間都在外面做任務，但都是在商量細節與實施方案，很少有時間這麼平和的去逛一個集市或是和人一起，如此放鬆的去看這個獨屬於凡塵的熱鬧。

清硯峰還是太冷清。

想到此，他看著還在挑面具的某人，眉宇之間也不由得柔和了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