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天子駕崩

“朕繼位十六年，為了永絕後患，步子還是大了些，這其中的利害關係，你可清楚？”

“涼王董騰，三十萬涼州軍虎視眈眈，一個世襲罔替真的能穩住這頭狼嗎？”

“上官博父子手握左驍衛、左武衛，他們真得願意死保你嗎？”

連續三問，楊泰氣血上湧，劇烈的咳嗽後，蕭皇后急忙用手絹捂住了楊泰的嘴，右手不斷的在他後背上拍打。

韶華公主一步步的挪了出來，雙手傳來的腫痛感，讓她幾次都要脫手，還能撐著，完全是單憑意志。

不過光憑意志也無法繼續堅持，在過了大殿的門檻後，龍椅重重的落在了地上，韶華依舊不死心，推著龍椅在地上發出吱吱的摩擦聲。

“父皇，您先坐下！”韶華艱難的將龍椅擺正後，扶著楊泰先坐下。

稍微緩和後，楊泰繼續問道：“朕的三個女兒中，你是最像朕的！”

“朕這些天昏昏沉沉，一直在思考你怎麼破局，但很可惜，朕沒找到一點辦法！”

“父皇，讓兒臣憑著自己的想法活一次吧！”韶華公主叩首道。

“你沒有勝算的！”楊泰搖搖頭道。

“不去試試，兒臣不甘心！”韶華公主不願退讓。

“涼王董騰，只是明面上的狼，可這明面下，你可知道還有多少暗湧，你應付不來的！”楊泰往龍椅上靠了靠說道。

“父皇，兒臣有辦法讓董騰不會輕舉妄動的！”

“就憑你給他的一個世襲罔替？朝廷承認與否，涼州的王旗今後也只會姓董，還是說，你應了他的要求，要給他雲州？或者是讓雲州王楊徹去對付楊徹？”

韶華公主心中一震，這件事知道的人很少，天子楊泰這幾日都在昏迷中，但對她的一舉一動卻瞭如指掌，細細想來，也是一陣後背發涼。

“朝廷左右武衛、左右驍衛都在，足可應對天下亂局！”韶華回道。

“看來你很信任上官博父子，就憑一句陛下？”楊泰繼續說道，這個陛下一出，一旁的蕭皇后臉色都變了變。

“兒臣有罪！”韶華不再解釋，只能告罪。

“韶華，你贏不了的，放棄吧，帶著你母后去江南，去找右驍衛，他們會護你們周全的！”

“韶華，聽你父皇的吧，咱們就不要參與了！”蕭皇后也在一旁勸說道。

“父皇，那個傻子連給您續命都不願意，難道他繼位就行嗎？”韶華反問道。

楊泰臉色微變，眼神凌厲的看向韶華，嚇得韶華公主緊忙額頭貼地。

“你讓他死在涼州，是一步好棋，但你小瞧了董騰，你開出的籌碼太低了，他不會動手，算算時間，他已經將楊凌送出了玉山城，鄭西關一個人殺不了他！”楊泰似乎看穿了一切，對韶華的一舉一動都很清楚。

“兒臣可讓上官長鴻秘密去一趟！”韶華說道。

“你秘密讓上官長鴻回洛都，是上官博的主意吧，上官博不會讓他去的，你就別指望了，朕賜了龍虎山天師府金匾，他們也該投桃報李了，這也是朕為數不多能幫你做的幾件事了！”楊泰越發虛弱起來，聲音開始斷斷續續。

“兒臣，多謝父皇！”

楊泰從龍椅的暗格中拿出了一卷聖旨，遞給了韶華，“這是冊封的聖旨，朕交給你！”

韶華激動，接過了楊泰的聖旨，只是在開啟後驚駭不已，這是張空白的聖旨，已經蓋上了玉璽。

“這，父皇！”韶華不解。

“朕還是不希望你的名字出現在這上面，但朕給你個機會，至於選擇在你自己，不過，朕只有一個要求，先將你母后送去江南道，由右驍衛保護！”楊泰說道。

“是，兒臣謹記！”

“美娘，陪朕坐會，朕有些困了！”

這位多疑的帝王，將所有的溫柔都只給了身邊這位蕭皇后。

寢殿前的龍椅上，楊泰與蕭皇后面朝旭日而坐，楊泰將頭靠在了蕭皇后的肩上，似乎是感應到了什麼，蕭皇后的眼淚止不住的流。

“朕不甘心，好不甘心啊！”

在這句話後，一代帝王漸漸的沒了呼吸，蕭皇后輕輕的將天子扶正靠在了椅背上，顫抖著將龍袍給他穿上，將散落的頭髮給梳理好。

又徑直到了寢殿內，拿出了天子冠冕，戴在了楊泰的頭上，韶華公主嚎啕大哭，手緊緊的握著聖旨。

坐完這一切後，蕭皇后恭敬的跪在了楊泰身前，楊泰在龍椅上，面南而坐，在漸漸高升的陽光下，大烈皇帝駕崩。

遠處的朝臣們和內侍也看到了，紛紛跑了過來，在見到天子駕崩後，都跪在了地上，一時間哭聲四起。

昭業十六年冬，一生都在試圖讓大烈更進一步的天子楊泰駕崩在寢前。

大烈皇宮中，鐘聲敲響八十一下，洛城內，到處掛起了白幡，青樓歇業，有旨意傳出，外地藩王、都護不得入京奔喪。

法緣寺高僧隨即也進了皇宮，在寢殿前開壇唸經，這場法會將持續很長一段時間，直到天子入皇陵。

楊泰的陵寢依舊是在紫山，與先帝和先太子的陵寢靠近。

天子駕崩的訊息，迅速從洛都傳了出去，官道上在一天內，就有數百騎出現。

“娘娘，殿下，陛下可有冊立後世之君？”左僕射高隱問道。

“父皇將傳位詔書給了本宮！”韶華從背後將聖旨拿了出來。

“還請公主殿下宣旨，國不可一日無主，早日冊立新君！”

這是大烈的祖制，為了避免皇權更替時出現大亂，新君都會在靈前繼位。

但韶華公主手中的聖旨還是空白的，還來不及去添內容，自然不能宣讀。

“相爺，父皇剛剛駕崩，明日，洛都從三品以上官員都要入宮，到那時宣旨也不遲！”韶華公主拒絕道。

“這恐怕不妥，還請公主殿下現在宣旨，中書省要準備新君登基，欽天監也要做好準備！”高隱搖搖頭說道。

“高相，陛下剛剛駕崩，公主殿下尚在崩潰之中，不過是推遲一日宣旨罷了，也不是大事吧！”上官博也看出了韶華的為難，出言道。